第十二章 線索
人類入駐W市的計劃陸續有所進展，露西給他們辦理了一些證件，順便了解他們的年齡、特長等等信息。
「各位，King與人類達成的協議屬於機密文件。因此這件事需要對外保密。目前知道各位是人類身份的都是我們情報局的工作人員和眼線。」露西將這群人召集在小飯館里。
「在我們情報局所管理的這片轄區，你們是可以出入自由的。」露西繼續解釋道。
「你的意思是其他地方我們都不能去了？」有人提出了質疑，「這不是變相軟禁嗎？」
「我的意思是，你們在這裡是絕對安全的，我們情報局有義務保障你們的生命安全。但是，如果你們在其他地方鬧事了，我們沒有義務插手。」露西認真地說道，「畢竟犬類人和人類的關係並不友好。」
「Nancy小姐果然是異想天開。還說什麼讓人類與犬類人和平共處地生活。」一個瘦弱的孩子隨口抱怨道。
露西微微一愣，追問道：「你剛才說，Nancy說了什麼？」
那個瘦弱的孩子抬頭仰視著眼前的金髮美女。「Nancy小姐說，人類是可以和犬類人和平共存的。」
露西笑了笑，「原來她是這麼想的啊。」
「小鬼。她的想法雖然很難實現，但是並非毫無可能。」露西笑道，「僅憑她一人是不可能辦到的。」
「你叫什麼名字？」露西重新審視著眼前的孩子。
「古小威。」
「你希望犬類人和人類能夠和平共處嗎？」露西認真地看著他。
瘦弱的孩子有些遲疑了，他只是不想再看到血腥的場面了。「我應該怎麼做，才能實現？」他試探性地問道。
「先從交朋友開始吧。」露西再次露出了笑容，「球球，你陪這個小鬼出去玩玩。」
「汪汪汪。」球球甩著尾巴朝他靠近。
古小威露出膽怯的眼神，有點不敢朝它靠近。
「球球現在還沒有成年，所以還是犬類的模樣。」露西笑著解釋道，「他是個大暖男，脾氣非常好。你們應該可以成為好朋友的。」
見到古小威和球球走遠了，露西的臉色又變得十分嚴肅。
「King收留人類，是一個非常危險的決定。」露西看了看在場的人們，「如果你們是抱著和平共存的心態留下的，我會非常歡迎。」
「但是，如果你們是有著其他企圖，就別怪我不客氣了。」露西的眼神變得有些冷酷，「讓人生不如死的手段我這裡可多的是。」
「你或許太高估我們人類了吧？」一位領頭者嘲諷地笑了笑，「我們這幾個人能構成什麼威脅？」
「如果你們想破壞我的規矩，不妨試試。」露西笑得妖嬈。
「你把小威支走是什麼意思？向我們宣戰嗎？」那位領頭者追問道。
「我是不會朝孩子下手的，不像你們人類。」露西說道，「我想送他去讀書而已。」
領頭者愣了愣，「你會這麼好心？」
「信不信由你。」露西轉身準備離去，「你們一天三頓飯可以來這裡解決，我給你們記賬，今後你們用勞動力來抵償就行。」
看著露西離去的背影，眾人都各懷心思。
「臨行前，木先生交代我們要好好和犬類人相處。可是我們一來，那個女人就給我們下警告。一點誠意都沒有！」領頭者抱怨道。
「穆大哥，人類和犬類人的關係本來就很糟糕，她能容納我們就不錯了。至少，我們在這片區域可以過上正常的生活。」一個瘦瘦長長的男人說道。
「別忘了我們的最終目的。」領頭者瞪了他一眼，又看向其他人。
「我們要好好活下去，積蓄力量，等待時機反擊。」領頭者強調道。
「我的妻子和孩子，都是死在他們犬類人手中的。」一位中年男子氣憤地說道，「總有一天，要讓他們還這筆債！」
「我們分頭去熟悉環境吧，另外還要嘗試去找其他的倖存者，團結一切力量。」領頭者吩咐道。
「木爺，這都過去好幾天了。我們什麼時候去W市？」燨燨已經有些待不住了，一開始還覺得田園生活挺新奇有趣的，回歸自然的感覺很舒適。可是時間久了，下田的時候，腳和腰都會疼，晚上休息的時候沒有風扇和空調，還要被蚊子叮咬。
說句實話，在城市裡嬌生慣養的她，還真是不習慣這樣的生活。可是一想到胡鑫的遭遇，她就咬牙堅持了下來，他本來應該有著最優越的生活條件，卻因為犬類人而失去了家園和父母。
「快了，我在等信。」木爺爺的視線看向遠方。
「我們去了那裡真的能夠適應嗎？和犬類人生活在一起，這種事情，以前從未想過。」胡鑫的心有些亂。
「放心吧。」燨燨連忙安慰道，「露西姐人很好的，我當初逃跑，就是被她給救了。」
「而且King對人也很溫柔的。」燨燨說道，「七大元首中，King和雅克是對人類比較友好的。其他的幾位就不好說了。」
「你還見過其他元首？」胡鑫好奇地問道。
燨燨搖了搖頭，「沒見過他們，都是聽露西姐說的。」
「不管是哪個元首，都殺了很多人類。」胡鑫說道。
燨燨皺起眉頭，似乎不願意看到King殺人的模樣。它那麼善良，對人類那麼溫順友好，它怎麼可能對人類下得了手？
「你不相信？」胡鑫笑了笑，「即便他們沒有親手殺人，可屠殺的命令卻是他們下的。」
燨燨憂傷地注視他，「一切都過去了。現在去計較對錯，又有什麼意義？犬類人的誕生就是人類親手製造的災禍。」
木爺爺眼光一亮，看向燨燨。「犬類人的誕生，您知道多少？」
「只聽說過一點點，其他的詳情都不清楚。」燨燨回答道。
「木爺爺，燨燨說的是真的嗎？犬類人是人類製造出來的？」胡鑫驚訝地看著他。
木爺爺點了點頭，「的確是人類的失誤。」
「為什麼以前沒聽您提起過。」胡鑫問道。
「是怕影響你的判斷。」木爺爺說道，「你從小就有很強的正義感。」
胡鑫皺了皺眉頭，「所以讓人類毀滅的根源竟是自己？」
燨燨察覺到他的煩惱，「胡鑫，人類在過去殘害過犬類是事實，犬類人復仇屠殺人類也是事實。你不必這麼糾結錯誤的根源。」
「人總是喜歡給犯下的錯，找一個借口。」燨燨笑了笑，「可是錯了就是錯了，借口和理由什麼的都無法挽救什麼。」
「最重要的是接下來該怎麼做。錯誤已成既定事實之後，我們該如何去補救。」燨燨勸解道。
木爺爺安靜地注視著燨燨，思考著她的那番話，竟然也開始有了猶豫，長久以來他是不是都做錯了？是不是不應該讓胡鑫從小活在仇恨里。
「道理誰都明白，可不是誰都能想得通的。」胡鑫嘆了一口氣，垂下頭來。
「你可以試試重新開始。」燨燨說道。
「怎麼重新開始？」胡鑫費解，「我的人生已經這樣了。」
「你才22歲，才過了人生中四分之一的時間，還有四分之三的時間可以去改變。」燨燨微笑著說道，「就把這次去W市當成一次轉機吧。」
「為自己尋找新的可能性。」燨燨笑道，「你不是想推翻犬類人的統治嗎？那就試試看好了，能不能競爭過那些犬類人，成為一個優秀的領導者。」
「可是現在都是七大元首統治著地球，而且犬類人活得比我們人類還要久。我有機會和平地當上領導者嗎？」胡鑫皺了皺眉，感覺希望渺茫。
「不試試怎麼知道？」燨燨微微一笑，「King不是那種貪戀權力的人。」
「那可不一定。」胡鑫一臉不相信的模樣。
「我的直覺一向很準的。King他不一樣。」燨燨的目光異常堅定。
「能成為七大元首之一，就說明他不是一個省油的燈。」胡鑫笑了笑，「也就只有你才會這樣單純地相信他。」
「我敢斷定，他絕對不是什麼好人。」胡鑫說道。
燨燨皺起眉頭，轉過身去，不想再跟他爭辯下去了。無論她怎麼為King辯解，胡鑫都會反駁。
「你怎麼不說話了？不是有很多道理嗎？」胡鑫朝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頭。
燨燨愣了愣，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親，這愛嘮叨的毛病是遺傳的么？
看見她黯然失色的表情，胡鑫感到了一絲愧疚，他也不是故意要跟她爭辯的，只不過看到她忍不住就這麼做了。他看不慣燨燨對犬類人毫無保留地信任。
「我想家了。」燨燨努力剋制住自己的淚水。
胡鑫愣了愣，連忙安慰道：「你可千萬別哭！木爺爺不是說我們快要回去W市了么？」
「不是W市。我自己的家不在那裡。」燨燨愁容滿面，「我擔心自己永遠都回不到原來的世界。」
「你是說另外一個時空嗎？」胡鑫思考了片刻，才說道，「那你就去尋找回去的辦法呀。」
「既然你可以來到這裡，也就意味著兩個世界之間是相通的，應該會有回去的辦法。」胡鑫認真地分析道。
燨燨若有所思，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查明你來到這裡的原因，或許是條捷徑。」胡鑫說道。
「你腦袋挺機靈的呀。」燨燨笑了笑，「你知道『神隱』現象嗎？」
一旁的木爺爺表情顯得有些僵硬，「燨小姐怎麼會突然問起這個？」
「我當初就是為了調查這個現象，才機緣巧合地來到這裡。」燨燨解釋道。
木爺爺皺起眉頭，似乎知道些什麼。
「木爺爺，你怎麼了？」胡鑫也發現了他的不對勁之處。
「是我沒用，沒能保護好胡氏家族，也沒能讓胡氏家族最重要的秘密繼承下來。」木爺爺的眼眶有些泛紅了，「我們必須儘快找到胡淼老爺。」
燨燨困惑地看著他，「這才是你催我尋找他的原因嗎？」
木爺爺點了點頭，「如果少爺和少夫人他們還活著，我們人類就不會淪落到今天這種地步。」
「找到胡淼老爺，應該就是您回去的捷徑。如果您真的是神隱而來的，也就只有他有這個能力送你回去了。」木爺爺解釋道。
「總算是找到了一些線索。」胡鑫微笑著看著她。
燨燨點了點頭，臉色好轉了許多。「木爺，我怎樣才能儘快找到他？」
「胡淼老爺當初是被King親自抓走的。」木爺爺說道。
「King親自？」燨燨完全不敢相信，「不可能的，King他……」
「原因你知道嗎？」
「是因為你。」
燨燨怔住了。
「準確說是因為這個世界的你。」木爺爺補充道。
「這個世界的我做了什麼嗎？」燨燨費解不已，不明白King為什麼要抓走胡淼學長。
「因為你嫁給胡淼老爺。King非常生氣，想要將你帶走。可是你卻毫無音訊，所以他就將胡淼老爺帶走了。」木爺爺解釋道。
燨燨努力消化著聽到的這一切。「King對這個世界的我，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
木爺爺皺起眉頭，沉默片刻。
「應該是愛吧。」木爺爺思索后說道。
「愛分為很多種，對主人的忠愛，對朋友的友愛，對家人的愛，對情人的寵愛……」燨燨分析道，「您覺得是哪種？」
木爺爺愣了愣，「的確不像是對主人的忠愛。」
燨燨轉身離去，似乎不想再深聊下去了。她有點害怕聽到真實答案。如果King對王燨的情感是戀人的這種，那來到這裡的她究竟算是怎麼一回事？
「木爺爺，你剛才為什麼要說那些話。」胡鑫嘆了一口氣，燨燨貌似心情更加糟糕了。
「我只不過是說出我知道的事情而已。」木爺爺語氣平淡地說道。
「你確定沒有私心？」胡鑫皺起眉頭看向他。
木爺爺低頭抿了一口茶，「當然有私心。如果不讓她動搖，她怎麼可能心甘情願幫助我們。」
「她是我的曾祖母呀，我們是血親。」胡鑫連忙說道。
「可她來自另外一個世界。即便她是你這個世界的曾祖母，也是不可信任的。」木爺爺的眼神變得有些冷漠，「她拋棄了自己的丈夫和兒子，獨自離開了。」
「燨燨不像是這樣的人。她很單純善良。」
「人是會變的。」木爺爺感嘆道，「人心比海還要深不可測。」木爺爺看了胡鑫一眼，「你必須成長起來，等到與胡淼老爺重逢，你就能繼承胡家的一切了。那個時候，你就有了對付犬類人的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