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只是自保

一覺起來，一直不太明朗的天終於賞臉了，稀稀拉拉落著斑駁的陽光。

一小塊打在葉憐的臉上，跳上她的眉梢，連人都變得明媚了幾分。

歷史老師來回踱著步，教材放在一邊，「新航路的開闢帶來的影響也很多，最重要的就是結束了世界各地相對孤立的狀態，各地的文明開始匯合交融，日益連成一個整體……」

葉憐少有的上課走神了，葉曦在她的人生開闢了一條新航路，帶著她走出自卑，懦弱，結束了孤立的分班生活。

她要，試著改變自己。

轉過頭，「樂樂，今天放學了陪我去剪頭髮好不好？」

周樂樂聽課聽的迷迷瞪瞪，「什麼，剪刀在我抽屜里，自己拿唄。」

葉憐笑彎了眼睛，不說話的看著她。

片刻周樂樂才清醒過來，張大了嘴巴，「你……你說你要剪頭髮？」

看葉憐不順眼的頭髮很久了，上面一截頭髮細細軟軟的摸著舒服，下面一截就粗糙的不行，毛毛躁躁的，還有那越長越長的劉海，看著就不舒服。

但是任憑周樂樂好說歹說，就是不肯減，非說媽媽不同意會說她。

怎麼突然就想通了？

「好不好呀樂樂。」葉憐拉著她的衣袖，搖了搖，十足的撒嬌。

和何洲洲每次纏葉曦的動作如出一轍。

周樂樂雙手舉起做投降狀，「好好好，剛好我也要剪頭髮，一起～」

這份愉悅的心情一直持續到最後一節自習課，周樂樂被熊良叫走，看她走的顛顛兒，多半是好事。

然後是葉憐，一個不認識的女同學敲了敲她旁邊的窗。

葉憐把窗戶打開，「請問你找誰？」

「你是葉憐么？」來人上半身沒穿校服，套著寬鬆的毛衣，長長的捲髮披散下來。

一副不怕被教導主任抓住的樣子。

「我是，你找我有事兒么？」葉憐縮了縮肩膀，很快又挺直了腰板，手指在桌子上一點一點的。

不知不覺間帶了點葉曦的氣勢。

「咳，那誰，你們班那誰老師找你，讓你帶著筆過去填什麼東西，實驗樓物理辦公室。」說完話就毫不猶豫的轉身走了。

物理辦公室……葉憐有點兒茫然，實在想不起最近有什麼要和實驗室打交道的，她又不是方天陽。

可是，是辦公室的話，應該不用擔心吧。想了想，拍了拍前面睡覺的肌肉，「凡單，老師找我去實驗樓物理辦公室，待會樂樂回來我還沒回來，你給她說一聲，等等我。」

「你說她會來么？」楊柳無聊的坐在二樓樓梯間，她打聽過了，這會兒這棟實驗樓空空蕩蕩的，是絕好地點。

「放心，讓的是不認識的學姐去叫她，還說了是老師讓她來的，就她那老鼠膽子，老師一叫還不屁顛屁顛的過來。」張恬楓嘴裡含著巧克力，膩的發慌，把剩下半塊塞到了楊柳手裡。

「給你吃，膩的慌。」

「我來大姨媽了，不吃，你扔那垃圾桶里唄。」楊柳擺擺手，又給回去，「就我們兩個人，你說行么？」

張恬楓嗤笑，「你看她反抗過？嘴都不敢還的東西，活該被欺負。」

「黃蔚然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最近都不和我們一起走了。」楊柳站起來跺了跺腳。

「這賤人怎麼還不來，都過去十分鐘了，今天不給她扒下一層皮，我就不姓楊，看她還敢扒著也哥。」

噠噠噠上樓的腳步聲，帶著點急促。

張恬楓使了個眼色，來了！

兩人往後移了幾步，確保沒上來之前看不到自己。

葉憐從教學樓一路跑到實驗樓，額頭出了層漢，劉海濕答答的搭在頭皮上，低著頭，小跑著上樓梯。

直到被一把扯住了頭髮，張恬楓似笑非笑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臭丫頭想去哪兒？」

由於慣性葉憐繼續向前了兩步，頭皮傳來的刺痛，讓她眼裡瞬間含著兩汪清水。

楊柳等不住了，衝上來就是一個耳刮子，「怎麼？放你過一段好日子皮子就鬆了？賤皮子，還敢和我也哥說話？」

葉憐一隻手拽著頭髮，另一隻手捂住臉，「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我沒有！」

楊柳下的勁狠，葉憐的半邊臉迅速紅腫，白皙的皮膚留下大大的巴掌印。

以前楊柳從來不敢留下這麼明顯的打痕的。

「裝，還裝！以前沒仔細看，現在一看，長的還真是好啊，怎麼，現在不藏住了？喲，還有膽子瞪我了？」

楊柳捏著葉憐的下巴，鼻尖都快碰上去了，揪著葉憐過長的劉海細細端詳她的面容。

「今天給你換個樣子好不好？恬楓，我們帶著的小刀呢？」這時候張恬楓才鬆開抓著葉憐的頭髮，從校服兜里掏出一把手指來長的美工刀。

然後就趴在一邊樓梯上咯咯的笑著，「動手輕點兒啊，別把我們小寶貝嚇壞了。」

聲音清脆，落在葉憐的耳朵里就像是惡魔的風鈴，一聲一聲催命。

「先從頭髮開始好不好？我看也哥摸了你好頭頂幾下呢。」

到這時候葉憐才反應過來，楊柳口中的也哥是李騰也。

但是容不得多想，眼看刀子就要落下來，葉憐條件反射的揮開楊柳抓住她頭髮的手，然後膝蓋一頂，楊柳捂著肚子後退。

「你這賤人。」楊柳痛的彎了腰。

「從頭到尾都是你們自說自話，還騙我，我只是自保，對，自保！」葉憐雙腿有點發軟，靠在牆上，眼神慌亂的看著兩個人。

她還是做不到葉曦那麼鎮定。

一切的線索都清晰了起來，什麼老師找她，都是騙局！

「還愣著幹什麼，動手啊！」張恬楓一看楊柳竟然被打了，從樓梯上下來，她現在都覺得葉憐不可能反抗她們。

一個人的奴性怎麼可能說沒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