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第六十三章

溫絮微愣,她從來還沒有見過這樣的蘇子卿,怕是真的有什麼急事。溫絮正想應下,蘇子卿卻迫不及待地拽着她上了馬車,指使著車夫道:「走,往城外走。」

溫絮立即直起身來,「城外?有什麼事還非得到城外去說?」

蘇子卿一臉凝重地看着她,「我有事,需要你幫忙。」

溫絮霎時便噤了聲,之後也沒再說什麼了,直到馬車駛向城外一處僻靜的亭子裏,蘇子卿就支開了車夫。

溫絮臉色也一樣凝重起來,「說吧,什麼事?」

「是寧白,寧白她回來了……」蘇子卿道。

溫絮不解,「寧白回來了?這是好事啊,你這一臉嚴肅認真地樣子,我還真以為是出了什麼事呢!」

蘇子卿垂眸,搖著頭,「寧白是女的,惠王大婚之時,我就是要和她表明心意的,可是,我感覺她遇到了危險。」

溫絮詫異,莫非是她在軍營待得久了,竟連女子都認不出了。

她盯着蘇子卿,小心地問道:「那寧白她……是遇到了什麼危險?」

蘇子卿抬頭,焦急地說:「是臨王殿下,臨王殿下將寧白軟禁在了府中,逼迫寧白嫁與他,還迫使寧白……」蘇子卿頓住,咬牙道:「迫使寧白順從!」

溫絮猶豫着抿了抿唇,猜測道:「那你找我,不會是讓我救出寧白吧?」

「沒錯。」蘇子卿肯定地說道:「我去過臨王府,裏面護衛森嚴,我不會武功,只有找你了,我一定要救寧白與水深火熱之中。」

聞言,溫絮明了大半,蘇子卿說的,都只是他的一面之詞,「那你怎麼知道,寧白不是自願留在臨王府,而臨王殿下不是真的喜歡寧白。」

這個結果,是蘇子卿沒想到過的。他立即否認溫絮的說法,「不可能,臨王殿下那般清冷嚴肅,鮮於人交,必定是個冷心冷情之人,寧白一定是被他威脅了。」

溫絮撇了撇嘴,搖頭道:「我才不去,我與臨王殿下不過寥寥幾面,沒什麼交情,你也說了,臨王殿下冷心冷情,萬一他真的喜歡寧白,我若被他發現了,他一定不會饒了我的。」

「不行,你一定要去!不然……」蘇子卿急了,「不然我就讓你賣不到蘇家的東西!」

溫絮毫不在乎,悠悠地擺手,「你蘇家賣的東西,沒有一樣是我想要的。」

「你!」蘇子卿氣結,卻又說不出什麼威脅到溫絮的話,就連動手,他也未必過得了溫絮一招。

「不過,我倒是想看看,寧白身為女子的樣子。」溫絮饒有趣味的說。

蘇子卿心裏一喜,連忙拽著溫絮的手,「你答應了?」

溫絮十分嫌棄的推開蘇子卿,「誰答應你了,我只是滿足我自己,想看一眼寧白身為女子的模樣而已。」

不管怎麼樣,蘇子卿知道,溫絮就是答應他了。

「走了,蘇大公子,該回去吃晚飯了。」不過片刻,溫絮已至馬車旁。

蘇子卿滿面笑意地快走至馬車前,待蘇子卿走近了,溫絮忽然說了一句,「蘇公子,單相思可不好受,照你祖母的意願,娶一個賢良溫婉的妻子,不好嗎?」

蘇子卿漸漸凝住了笑意,默了片刻,才道:「在這兒綏陽城中,何人不知我蘇大公子任性妄為。」他只是想留住喜歡的人。

溫絮秀眉微挑,點了點頭,「那倒也是。」

上了馬車之後,溫絮緩緩掀開帘子,一路上的樹葉,都被染黃了一層又一層,風輕輕一吹,便掉下一片,只剩下光禿禿的枝丫。她怎麼沒發現,這秋天,竟過得這樣快。

入夜之後,跟着敏兒的侍衛,將跟蹤所見敏兒的一切,告知了溫絮。

「屬下見到,她到城外一家制香的地方,之後又到了惠王府,屬下打聽了,她是去見惠王妃的,之後便回府了。」侍衛道。

溫絮盤坐在燭台前,細緻地擦拭著一把匕首,「惠王府?敏兒何時與惠王府走得這般近了。她宮婢出身,又一心撲在赫連堇林身上,與惠王妃不可能有牽扯,你只管繼續跟着她,若是常事也就罷了,就怕她生出什麼歹心。」

如今魏王和惠王的黨勢之爭暗流涌動,門道頗多,明面上看不出,那些朝廷命官各自站位,為的就是日後新帝登基,升遷有望!她到魏王府這段日子,也算了解到一些,赫連堇林不喜敏兒,敏兒一廂情願,也過多的在赫連堇林面前表現自己,若非赫連堇林不讓丫鬟伺候,以她魏王妾室的身份,足以把那些長相姣好的丫鬟趕出府去。

她只怕,敏兒會為了赫連堇林,做出些傷天害理、損人利己之事。

瑤宮

慕歸雪與容思回到瑤宮當天,下起了大雨,可瑤宮宮門緊閉,慕歸雪一下馬,便跪在了宮門前,容思見況,也不知緣由地一同跪下。

二人跪着,不出片刻,便被瓢潑大雨打濕了身子。慕歸雪立直了身子,大喊道:「師傅,徒弟有錯,前來認罪,望師傅寬恕!」

容思跪在慕歸雪身旁,忽而一愣,但想起師姐在來之前跟她說過,此次回瑤宮,便是認錯的,便未再多言,同樣跟着慕歸雪一道喊著。

瑤宮內大殿之上,許妙真一隻手托著,另一隻手半握著茶杯,她目視前方,手裏旋轉着那隻茶杯,眼神里卻沒有一絲動容。

立於她身旁的女子突然道:「師傅,請您讓歸雪師姐進來吧,外面還下着雨,師傅要罰,請改日再責罰吧!」

許妙真輕輕瞥了她一眼,道:「你同情她們,那正好同甘共苦,後院寬敞,你到那兒去跪着。」

話音方落,那女子便被殿衛帶到了後院去,剩下大殿上的幾名有資歷的弟子,皆不敢再多言。

不知過了多久,許妙真杯里的茶,也不知添了幾次。她緩緩放下手中的剩了半杯茶的茶杯,道:「他們跪在門外幾時了。」

立於殿下的一名弟子應道:「回師傅,已有兩個時辰了。」

「雨停了嗎?」許妙真道。

「回師傅,停了好一陣了。」

許妙真起身,便轉身往後院走去,「讓她們起來吧,吩咐人好生照顧著,別落下什麼病根。」

「是,師傅。」

慕歸雪在雨中暈倒,夜裏發了熱,但幸好退得快,也不用太遭罪,但容思卻是一夜未愈。

慕歸雪一醒來,拖着病體就往許妙真的卧房去,好幾個師姐妹阻攔她,奈何她如同鐵了心一般,怎麼都攔不住。

她跪在許妙真面前的那一刻,彷彿卸下了千斤重擔,低着頭,微喘著氣「師傅,徒弟前來認錯。」

許妙真悠然地坐在卧榻上,修剪著桌上盆景里發黃的葉子,瞥了一眼慕歸雪,「眾多師姐妹里,就你最清楚為師的性子。你下山半年,無功而返,為師確實惱怒,你此行,雖在為師預料之中,但一件事都未成,卻是在為師意料之外。」

慕歸雪垂著頭,暗下咬着唇瓣,「徒弟知錯,還請師傅責罰。」

許妙真停下了手中修剪盆景的動作,緩緩放下剪子,看着慕歸雪,「你真的知錯?那你說,你錯在哪裏?」

慕歸雪默了片刻,才道:「徒弟錯在一事未成,辜負了師傅的栽培。」

許妙真冷笑出聲,「你下山,辦的是你自己的事,與我的栽培毫無關係。你是有錯,錯在不知錯,不明錯,錯在太重感情,導致你辦事吞吐猶豫,畏首畏尾,顧忌太多!慕歸雪,你若是還記得國讎家恨,便不會白白耗掉這半年的時間,以致於無功而返!」

慕歸雪立即抬頭,反駁道:「師傅,阿莘是我唯一的親人,我不能不顧及她。」

「你把她當親人,她把你當親人嗎?若不是她,那蕭皇后早就死了,容玉可以繼續依計行事,使皇帝昏迷不醒,赫連堇弋順利登基!還有白羽令,慕承己留下的東西,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她只是不想告訴你罷了。你才是南楚的公主,復仇的重擔在你身上,她一個郡主,活得自在,又怎麼願意以自己的性命做賭注,陪你去復仇呢?!」

聞言,慕歸雪猶豫着說:「師傅,是我不願意強迫阿莘,您也說了,復仇的重擔在我身上,若她願意與我一起,那再好不過,若不願意,我也不強求。」

「糊塗!」許妙真心中激憤,呵斥道:「才下了一趟山,就變得如此軟弱,慕歸雪,你真叫為師心寒,那是不是再下一次山,就變得連國讎家恨也忘了?!」

「不是的師傅。」慕歸雪着急得直起身子,說話前咳嗽了幾聲,「我只是尊重阿莘的意願,但是白羽令我一定會得到的,師傅,這次徒弟一定不會出錯,不會再感情用事了。」

許妙真見她言語誠懇,此刻又如此體虛,訓斥的話到了嘴邊,卻又說不出口了。她輕輕嘆了口氣,「罷了,你執意如此,為師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這次下山,為師陪你一道去,去了以後,除了慕莘之外,其餘的,你必須聽為師的,知道了嗎?」

慕歸雪點了點頭,「是,徒弟遵命。」

臨王府正堂前,溫絮正喝着臨王府上的茶,徐風立於一旁,面無表情,手扶在腰間的劍柄上,絲毫不動,也不說話。

溫絮提溜着眼睛,道:「徐侍衛,我都喝了好幾盞茶了,怎麼還不見寧白出來。」

徐風正視着前方,語氣有些無奈,「魏王妃,屬下已經說過了,臨王府上沒有寧白這個人,是王妃您說了要見臨王殿下,才將您請進來的。」

溫絮淺淺抿下一口茶后,道:「我不信。」寧白是誰?是蘇子卿的心上人啊,肯定不會錯的。

溫絮起身,湊近徐風的面前,問道:「誒,我問你,你們殿下為什麼要把寧白藏起來?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嗎?還是怕寧白被人搶了去?」

徐風穩如泰山,毫不動搖,「魏王妃在說什麼?徐風不知。」

果然,什麼樣的主子,什麼樣的下屬。溫絮自討沒趣,顧自回了原位,「跟你說話真沒勁,還是等你家殿下來了再說。」

另一邊,赫連堇弋還在慢悠悠地看着慕莘煎藥,沒有一絲焦急地樣子,反觀慕莘坐在小凳子上,着急忙慌地用扇子扇着火爐,盼望着這葯趕緊煎好。

赫連堇弋伸手拿下慕莘扇著扇子的手,無辜地說:「莘莘,你不是說過,煎藥要小火慢煎,不能太急。」

慕莘心裏無比鬱悶,溫絮來的這個節骨眼上,分明是堇弋自己突然說頭疼,要喝葯,行,那她把葯煎上了,等和溫絮見個面,也差不多好了,可偏偏要自己看着煎藥,他才放心,這會兒,又說不要着急?

她抬頭看着赫連堇弋,心裏雖然已經篤定了這個猜測,但還是問了他,「堇弋,你是不是吃醋了?」

赫連堇弋彎腰看着慕莘,微微一笑,眼眸里裝的都是她,眸色極致溫柔,「莘莘真是越來越了解我了。」

慕莘無奈地嘆了口氣,「可人家溫絮是女子。」

赫連堇弋眉梢微挑,「女子又怎樣?我只知道,你不禁誘惑,是個人都能把你拐走。況且,蘇子卿與溫絮私交甚好,定是蘇子卿跟溫絮說了什麼,她才來的。」赫連堇弋伸手撫上慕莘的髮絲,動作輕柔,眸色如墨一般,「我的莘莘,真是太招人喜歡了,我得藏好了才行。」

慕莘奪回赫連堇弋手裏的扇子,毫不示弱地直視赫連堇弋,「臨王殿下,聽說於尚書的千金不知哪日在你下朝之時,與你偶然見了一面,便對你一見傾心,前兩日,於尚書還特意攔下你,向你介紹了他的千金。人家女兒家,生得貌美如花,身姿曼妙,臨王殿下竟還狠心拒絕了。」

在赫連堇弋這,慕莘的話像是從醋缸里撈出來的一般,不過,他很滿意慕莘的反應。「徐風告訴你的吧?」

「哪有徐風的事,是我昨日上街買藥材的時候聽見別人說的。」慕莘抬手撫向赫連堇弋的臉龐,「不過,臨王殿下當真生得好看,也難怪人家一見傾心。」

赫連堇弋寵溺一笑,「不如,換你把我藏起來……」

赫連堇弋心裏清楚,是徐風漏了口風,才讓慕莘知道了,可慕莘還傻乎乎的替徐風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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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寵妻路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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