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第六十四章

「寧白!你在哪裏?」突然,外面傳來一陣陣的叫喊聲,喊的是聲嘶力竭,喊出了無窮渴望。

聞聲,慕莘立即起身,正想往門外去,卻被赫連堇弋攔下。他伸出手,就在慕莘眼前,語氣明顯不悅,動作卻又有些撒嬌的意味,「着急什麼?都忘了牽着我。」

慕莘對赫連堇弋的心境,大多都是無奈,無奈她願意,無奈她喜歡眼前人。

當慕莘伸手牽住赫連堇弋時,瞬間就被反緊握住,只是慕莘未發覺道罷了。

二人踏出藥房后,只見徐風正和一人拳腳相見,雖不見兵戎,但二人打得依舊猛烈。徐風處處退讓,那人卻步步不留情。一邊打着,那人還喊著,「寧白!你出來!」

溫絮習武這麼些年,切磋的人也不少,從來沒見過這麼難纏的的對手,徐風的武功不算很高,但招數卻是繁瑣不易攻破的,極其累人。但是與徐風交手之時,她餘光瞥見了有一個女子從屋子裏跑出來,身後還跟着一個男人。可即便是餘光,溫絮也一眼認出了那女子,是寧白。

徐風難纏,溫絮着急得脫不開身,情急之下,背着徐風,從腰間抽出鞭子,待徐風一靠近,便立即轉身纏住徐風的雙手,使他拔不出劍。

徐風詫異,他遵照殿下的命令,看住魏王妃,可魏王妃等不及了,便使計引開他,自己卻跑到後院來,他及時攔下,魏王妃竟以拳腳抵抗。本以為魏王妃只是與他相較量一下而已,不至於拔劍,沒想魏王妃卻狡猾到將他捆住。

「魏王妃,你不能綁我。」

溫絮身手利落,動作迅速,先綁住徐風的手,後面她再掙扎,或者後退,只要她動作夠快,徐風就逃不掉。「徐侍衛,兵不厭詐,就當是本將軍給你上了一課。」

「魏王妃!」徐風還想說什麼,可眼前的人卻早已跑遠了。

溫絮興沖沖地朝慕莘跑去,可正要靠近慕莘時,突然,一把閃著銀光的劍擋在了溫絮的前面,看上去鋒利無比。持劍的人衣冠隨性,年紀稍大,留着些許雜亂的胡茬,目光冰冷,還帶着殺意。

這樣的眼神,溫絮很少見,但並不代表,她畏懼這樣的眼神。

「傅城,我認識她!」慕莘被人牽得死死地,上前不得,只能連忙出聲攔下。

溫絮看着眼前攔着她的人,有些眼熟,卻不記得在哪裏見過了。

傅城冷冷瞥了溫絮一眼,對慕莘說道:「此人,來者不善。」

話一出,赫連堇弋緊緊地拽住慕莘,微垂着眼眸,默默地待在慕莘身後,安靜地看戲。

可溫絮不冷靜了,「本小姐慈眉善目,心地善良,況且,我來找寧白是來敘舊的,哪裏不善了!」

傅城面無表情的回答,「在我家主子面前動武,便是來者不善。」自他見到郡主的那一刻起,他便要保護好郡主,除掉郡主身邊任何危險,以及即將出現的危險和他認為的危險。

溫絮下意識以為這位大叔的主子是赫連堇弋。「主子?臨王殿下都沒出聲呢!你一個侍衛,胡亂動手,就不怕臨王殿下治你的罪?」

這時,徐風已經掙脫的鞭子,走上前來,好心提醒,「魏王妃,這位傅大哥的主子,是慕姑娘,不是臨王殿下。」

「不是臨王……等等!你方才說的是,慕姑娘。這位慕姑娘,又是何人?」溫絮實在疑惑。

「溫絮,徐風說的慕姑娘,是我。」慕莘出聲道。並擺了擺另一隻手,讓傅城收回了劍。

「你不是叫寧白嗎?什麼時候改姓慕了?」

慕莘訕訕一笑,「行走江湖,多有不便,一直以寧白示人。」

溫絮忽而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徐風叫你慕姑娘,那你全名叫什麼?」

「我叫慕莘。」

溫絮聞言,臉上微微斂住表情,唇角淺淺的笑意也頓住了。

赫連堇弋察覺到溫絮的不對勁,忽然上前一步,將慕莘環擁在懷中。傅城雖面無表情,可方才收回的劍,又重新握在了手中,正在悄悄地拔出,以防不測。

溫絮看向赫連堇弋,嚴肅地問道,「臨王殿下,府中可都是殿下的人?不管我說了什麼,都不會傳出去。」

府中的一切都是在赫連堇弋的掌握之中,包括溫絮。「但說無妨。」

而後,溫絮將目光移向了慕莘,神色凝重,「十年前,我雖年幼,卻一直隨軍征戰,包括……北梁征戰南楚。」

慕莘神色一頓,手不自覺的握緊,手心也有些發汗。

「家父當時為北梁先鋒,與南楚交戰近半年,時常聽過南楚寧王的傳聞,也知道寧王膝下僅有一女,但其女名字卻鮮為人知,只知南楚上下都恭敬萬分地稱南楚郡主,以國名作為封號,這郡主的地位便可想而知。家父有一次作為使者與前往南楚談和時,偶然聽見寧王喚了自家女兒的名字,自此,便知道了寧王的女兒,名喚慕莘……我不確定,寧白你,是不是我口中的那個慕莘?」

慕莘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是。我的父親,是南楚寧王,而我,就是你口中的慕莘。」

溫絮看着赫連堇弋親密無間的半擁著慕莘,心裏自是也明白了幾分。她猶豫了片刻,「那蘇子卿他……知道你是慕莘嗎?」

提及蘇子卿,慕莘的聲音有些許沉悶,「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我是寧白。」

氣氛有些凝重,溫絮扯出一抹笑,「對了,我此次來,其實是受了蘇子卿所託,來看看你是否自願留在臨王府,以及心悅臨王殿下的。現在看來,是蘇子卿多慮了。」她看着赫連堇弋護著慕莘,「臨王殿下是真的喜歡你啊。」

「我想知道的,都知道了,便不打擾你了,告辭。」溫絮做告別,轉身即走。

慕莘叫住她,「溫絮,我的事,還請你不要告訴蘇子卿。」

溫絮回頭側眸,盈盈一笑,「那是自然。慕莘,能與你相識,我很高興,無關身份和往事,再會。」

「再會!」慕莘忽然高聲道。

溫絮一直到踏出臨王府的大門,內心五味雜陳,始終沉默著,神情有些凝滯。她不知道該怎麼跟蘇子卿說,認識他這麼久了,還是頭一次見他如此擔心過一個女子,而且蘇子卿哪裏能斗得過赫連堇弋。

這日,敏兒剛從惠王府出來,身後跟了兩個丫鬟,她沒有回魏王府,反而直接朝城外的制香地去,步履匆匆,神色又顯得着急。

敏兒走着走着,走進一片樹林里,樹林里幽深又僻靜,不知不覺地,四周漸漸沒了人影。忽然,身後響起了一聲慘叫,敏兒得逞地揚起了唇角,轉身就看見那個跟了她好些時日的人,右手手臂被生生地砍斷,斷手之處,血肉模糊,血流不止。

溫明不知道自己是何時暴露的,等他好不容易發現端倪之後,卻又來這一遭。他本悄聲跟着敏兒,不料想是她將他引入了陷阱,他先是被一根突如其來懸在半空的木頭,撞中了腹部,而後,從側旁一棵粗壯的樹木后,竄出來一個肥頭大耳的莽漢,手持一把斧頭,就朝他砍來。他下意識抬手持劍的右手抵擋,哪知,那莽漢一身蠻力,手起刀落,硬生生砍斷了她的佩劍和他的手臂……

他忍受着斷臂之痛,彷彿撕裂了肺腑,不得喘息,鑽心一般痛不欲生,拼盡全力捂住傷口,卻都是徒勞。

敏兒步履緩慢地走到那人面前,地上流了一灘血水,面色和口唇發白,額際滿是大汗,疼得伏跪在地,直不起腰。

敏兒臉上沒有絲毫的憐憫之情,她細細地盯着他的樣貌,「你是溫絮的人。」

溫明雖說跟隨着溫絮,但只有在溫絮出門之時在跟隨左右,況且,溫絮自嫁入魏王府後,出府的次數屈指可數,不料竟被敏兒認出來了。

溫明咬死了下唇,閉口不言,敏兒也沒有任何不悅的表情,她蹲下身來,「只要你說,你跟着我的這些天,都發現了什麼,我就立即給你找來大夫。」

溫明心裏清楚,這些天裏,他發現了敏兒處處小心謹慎,走過之地,不曾留下任何把柄和痕迹。

溫明忍着疼痛,深度喘息著,抬起頭看着敏兒,「自然……是發現了夫人的秘密……咳咳……」

敏兒的眸色驟變,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秘密只有死人才會守得住,多謝幫我保守秘密。」

話音剛落,敏兒便奪過莽漢的斧頭,果斷地劃過溫明的脖頸,血瞬間噴涌而出,僅剩的那隻手下意識捂住血口子,卻毫無用處!他瞳孔瞪大,身子僵直著躺在了地上,沒了生氣。

敏兒來不及躲開,握著斧頭的那隻手沾滿血,可她卻絲毫不懼。為了殿下,她什麼都不怕,如今做的這一切,就是為了能入了殿下的眼,讓殿下能看到她的能力。

溫絮回到魏王府後,還在想着怎麼跟蘇子卿說她今日遇見寧白的事,隨她多年的丫鬟千雁突然說道:「王妃,夜深了,該歇息了。」

溫絮回過神來,應了聲,「好。」任由千雁將衣裳脫下,突然間,想起一件事來,便問道:「今日溫明沒過來嗎?」

千雁搖頭道:「奴婢方才到府門外瞧過了,不見溫明的影子,不過倒是奇怪,溫明一向都是飯後與王妃稟報的,今日不知怎的,卻遲遲不見。」

溫絮蹙著眉頭,「溫明自小便在我父親身邊做事,他行事言而有信,既說了時辰,便一定會到,除非……他跟蹤敏兒被發現了。」

千雁反應機敏,「奴婢立馬派人去尋溫明的下落。」

「不必了,你去把我的夜行衣拿來。」溫明之前稟報過敏兒的行蹤,那她就順着敏兒的行蹤去找。但是,溫絮心裏始終是憂心忡忡的,極其不安,若是敏兒將溫明囚禁了還好,若是要了溫明的性命……她不敢想,可照敏兒狠毒的心思,她今晚必須要找到溫明,一刻也拖不得。

千雁照溫絮的意思拿來了夜行衣,還拿了幾個竹筒罐裝着的脫身煙霧。在穿衣之時,千雁囑咐著:「小姐,萬事小心。」

溫絮應道:「好。」

溫絮帶上隨身的佩劍,就往城郊外的制香地去了。溫明與她說過,跟蹤敏兒這些天,處處都有疑點,卻沒有發現什麼重要的證據,可見敏兒有多謹慎。

她順着溫明所說到制香地的那條路,地處偏僻,一路上漆黑一片,好在她之前打仗時,有過夜襲敵軍的經驗,才不至於走錯路。直到看見一道懸掛着燈籠的門,屋檐是用茅草搭上的,圍牆就是普通泥巴牆。

她和夜色融為一體,隱匿在樹林中,伏底了身子,將手搭在劍柄上,悄悄地走近,一邊聽着周圍的動靜,一邊觀察著那道門。

還未走出林子,那道門突然出了聲響,她停下腳步,繼而蹲下,將身子伏得更低,一動不動,靜靜地看着。

門被從里拉開,開門的是個男子,身材瘦高,拉開門時還小心翼翼地探了探頭。將門拉開之後,男子身後是個頭套著斗篷的人,低着頭,身材較眼前的男子略矮一些,但男子卻對着戴斗篷的人點頭哈腰,十分恭敬。

隨後,不知從哪裏來的一輛馬車,緩緩駛來,在門前停下,

「夫人慢走。」男子說道。

那戴斗笠的人聲音嚴厲,「你記着,所有制香的草藥我都要最好的,若再有以次充好的草藥,別怨我不留情面!」

男子頻頻點頭,「是是是,小的知錯,一定謹記夫人的吩咐,絕不再犯。」

「對了,往後的麝香可以再多添一些,多用些草藥蓋住氣味,做好了,錢一分也不會少了你的。」那戴斗笠的人說完話,便轉身上馬車,忽而猛刮過一陣風,吹翻了那人的斗笠。

溫絮知道這制香處于敏兒有關,但這麼晚了,她沒有想到的是,戴斗笠的那人會是敏兒。那她口中的麝香……她常往惠王府去,惠王妃又身懷有孕……

想到這,溫絮突然想拔劍將敏兒一劍封喉,惠王妃與她無怨無仇,倘若這麝香真是給惠王妃用的,她定將此事稟明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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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寵妻路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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