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

表情冷漠的上官越軒停下腳步，眼神卻沒有看向上官宵，從他口中落出的話語直教懷中的憐雪不禁加重了摟緊他的力道……

亦教上官宵頓然成了啞巴——他是當真的……？！

「錯失了機會，就別怪我從未給予你——當我們再次相遇，即便是刀劍相見，我亦不會手下留情……！！」

可「砰」的一聲，踢開了屋門，走出了這讓他壓抑多年的「家」，上官越軒摟緊懷中的可人兒，給予她一眸放心的溫柔眼神，還有唇瓣上真心綻放的笑……

只要有她在身邊，他便已得到了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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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天大地大，想要找到容身之所原來並非那麼容易——

走出皇子府，上官越軒踏着沉重的步伐逐漸逐漸的發覺原來自己竟然無處可去，就這樣放下了一切，只為懷中的可人兒……

只因她給自己的那一句承諾……他便願意隨她漂泊一生……

然而該去向哪兒呢……？！

「去燕國吧……」

「哎……？！」

靠在上官越軒的肩頭之上，憐雪早已察覺到了他的茫然，所以便脫口而出，即使語畢后自己也訝異不已，然……

賀蘭與越國水火不相容，皇上亦與哥哥勢不兩立，此刻哥哥又與越王斷絕關係，除了太平盛世的燕國外，他們已無處可去……

「只要你說去哪兒，我便都答應……」

「嗯……」

緊摟住上官越軒，憐雪露出安逸的一笑，直覺心好踏實……他是她唯一的親人，只要同他一起，她亦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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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皇子府外不遠處的那道來回踱著步子的黑色身影已經徘徊了很久……很久……

玉水寒自上官越軒的身影埋入了其中之後就一直停留在了府外，等待着夜幕的降臨……

「踏……踏……踏……」

當玉水寒猶如清風般邁開闖入皇子府的步子，就在即將一躍上牆的時候，身後卻閃過一陣怪異的風……

「啪——！！」

那人兒的手掌一下拍在了他的肩頭之上，不覺地驚出了玉水寒一身的冷汗……「誰——？！」

「我要你——死……！！」

嗬？！

他的聲音……？！

玉水寒轉過身去的那一眸，映入眼帘的是那同自己一樣穿着黑衣蒙面裝的……莫花笛……？！

「你怎麼會來這裏？！」

不是因為那句警告而露出驚詫的表情，卻因為認出了那雙美艷的雙瞳，玉水寒霎時驚異他竟然換回了男兒裝，還跑回了越國？！

「憐雪是不是就在裏面？！」

莫花笛沒有功夫與玉水寒磨蹭——直覺告訴他，郊外的老屋裏找尋不到憐雪的身影，那她必定會出現在皇子府內，因為玉水寒定是和上官越軒一夥的……

所以當他看見了府外又另一道可疑的身影時，他便知道自己猜的**不離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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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告訴你——！」

一口決絕的否決——論武藝，玉水寒絕不可能在莫花笛之下，即便莫花笛用犀利的眼神威迫但是對玉水寒來說毫無殺傷力……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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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花笛被激得當下拽起了他的衣襟，「你以為自己逃得過嗎？！你這副模樣躲在皇子府外，定是被上官越軒丟棄了，對不對？！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處境？皇上在追捕你，越王同樣要你死無全屍，你已經無處可逃了，將憐雪交出來——不要連累她也遭受不幸！！」

莫花笛忍無可忍壓低聲音斥責……

「你以為單憑你就能拿我怎麼樣嗎？！」

玉水寒冷眉一挑不屑的回擊——夠了，不要再礙着他去救憐雪了，憐雪只能是他的，誰也不讓，誰都不——！！

「我不夠格？！哼……那賀蘭麒，夠不夠？！他已來到了越國，你最好躲起來，不然將會死無葬身之地！！」

莫花笛氣不打一處來，本該多嘴說這些的，但是顧念他曾經救過自己的恩情，他還是想要藉此罵醒他——

賀蘭麒是來真的，賀蘭麒是用心愛着憐雪的，他不過利用上官立軒做戲給所有人看，其實他早就潛入了越國，至今沒人知道他的行蹤，因為他絕不會放過任何對他犯下罪過的人——

所以玉水寒，為何你還是不明白呢？

憐雪的心已經不在你那兒，為何還是要如此的偏執？！

最終為此得到身首異處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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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來的話，就來吧！我的人頭在這裏……！」

賀蘭麒竟然來了越國？

玉水寒的心不覺的顫動了一下，不是因為害怕，而是震驚——

那男人那樣的玩弄上官立軒，惹惱了越王不在話下，定不可能大搖大擺的來到這裏，所以莫非也是像他們這般黑衣人的模樣？！

只覺大感意外，這世上竟然能有女人可以讓那視女人為玩物的男人放下尊貴的身份……甚至堵上性命的代價……？！

「你真是——無藥可救了——！！」

莫花笛知道自己說再多亦是無用，所以當下就鬆開了拽緊他的衣襟，一躍上牆……

卻……

「四皇子，往哪裏去了？！」

「好像是從後門去想了東南邊……」

什麼……？！

當莫花笛與玉水寒一前一後的躍上高高的牆上，竟然看到了一群侍衛喊著跑出了皇子府，神情相當的慌張亦凝重……

發生了什麼？！

玉水寒與莫花笛面面相覷之下，立刻追尋着侍衛隊朝向了東南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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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公子……？！」

「噓噓……」

躲在昏暗的小巷之中，上官越軒示意讓懷中的憐雪不要出聲，因為他靈敏的耳已經聽到了追蹤而來的腳步……

他早就料到，上官宵不會就這樣放過自己……

就像他十五年前，他可以毫無留情的追殺娘親，繼而喪心病狂的派遣殺手追殺自己……只要是背叛他的所有，他都畢竟親手毀掉…

瞧這兒，還不出半刻的時辰，他便已經後悔放自己離開皇子府了，不是……

「快追啊！千萬不能讓四皇子離開了豫州——！！」

「是……！！」

一呼百應，那從小巷外傳來的好似追殺的吼聲不禁令憐雪不覺地摟緊上官越軒——可是靠在他的肩上，看着那一群人跑了過去……

才微微放下心來的時候，那尾隨其後閃現的兩道身影……是……？！

花粼……姐姐……

他追來了……越國……？！

「我們從巷子後走吧……」

只是因為心驚，只是因為不願被上官越軒發現那兩道會挑起他憤怒的身影，憐雪單手撫上上官越軒的臉頰輕聲的請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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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回緊盯巷外的視線，上官越軒知道她看到了——因為他的眼亦看到了那抹教他恨得牙痒痒的身影……

然而他卻不露聲色地裝作沒有看到，溫柔地抱緊憐雪，輕聲細語地在她耳邊說：「好……我們從那邊離開……」

——

「如果你的痛……不再痛……我的淚便不會再流下……」

「如果我的痛不再痛，你可不可以就只看着我，永遠地留在我的身邊？！」

「我不離開你……永不……不要再痛了……求你不要再痛了……」

心中的痛，心中的傷，維繫了整整十五年，然而放下它，只因她答應了永不會離開自己，所以能做到的，對不對？！

因為他答應她不可以再拘泥於過往的傷痛之中，所以——莫花笛，你真的運氣很好……你真的該感謝遇上了憐雪為你求情……

因為她……我可以放過你……

只是……你不可以再出現在我的眼前了……

不然……

深邃的眼眸之中泛起不讓憐雪看見的殺意，沒有再留戀一眼身後的一切，上官越軒抱着她便從巷子后的那一頭消失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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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誰也不會想到上官越軒帶着憐雪會渡河去到荊州，再由荊州趕往明州……

整整十多日過去，沒有刻意掩人耳目的上官越軒同憐雪竟然一路通順，沒有被任何人察覺他們的身份不同……

只待第二天碼頭前往燕國的小船，他們便可以離開這是非之地……

然……

不知道為何，這一路的順利卻教上官越軒莫名的感到怪異，就好似一路上在他們的背後一直有着一雙眼睛在監視着他們……

靠近碼頭的落腳客棧中——

「上官公子……你在想什麼？你的臉色很不好……要不要憐雪為你端杯參茶來？！」

憐雪從自己的客房中走來隔壁，就瞧見坐在桌邊的上官越軒面色泛黃，眼神憂鬱，莫非是因為帶着自己這個包袱連夜趕路所致？

「別走……」

伸手就拉住憐雪說罷就邁開步伐的嬌小身子，上官越軒似個孩子一樣喚著，緊緊地摟着憐雪不放她走……

為何會忽然覺得好累？！

莫名的不安教他心緒不寧……還有一天，還有一天就可以離開了……可為何時間會過得如此緩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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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手輕輕地撫上上官越軒的發上，順着發線來回捋著……

「我不會走……哪兒也不會去……就在你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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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盈聲音下的溫情保證就這樣落在耳邊，教心暖意四溢，卻始終……還是消不去那一抹擔憂……

說不上理由的擔憂……

為何會這般不舍的眷戀……上官越軒摟着憐雪不想放開，靠在她的小腹之上，雙眸緊閉……如果這樣安逸的感覺可以延續到永遠該多好……？

「客官——」

「嗯……？！」

就在即將陷入溫存不願自拔的時候，店小二卻很不識趣的出現在了屋門口……

「有何事？！」

上官越軒沒有鬆開摟緊憐雪的雙手，只是略略地睜開雙眼問道……

「啊……小的是來知會一聲，今夜客棧里的夥計都不在，多有怠慢還且客官們見諒——今夜是我們明州一年一次的煙花節，幾乎所有的百姓都去了花火街上的廟會，所以……」

「煙花節？」

小二似乎察覺不出了因為自己的出現而攪得上官越軒不太高興，所以說着說着害怕得便越來越小聲，然而憐雪卻好似很感興趣的模樣……

「嗯……花火街離這兒不遠，夫人若是喜歡的話可以和您家公子一起去呢……」

「呃……嗯，好……」

一定是自己盤起的發才會令到小二誤會了嗎？！白皙的小臉上難免因為那一句您家公子而閃過一抹尷尬的緋紅……

可憐雪還是扯出了一抹微笑，示意小二可以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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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公子……我們去那兒吧——花火街……煙花一定很美……」

「……哎？！」

小手捧起始終靠在自己小腹上的那張俊顏，憐雪微笑的小臉好似一朵盛開正艷的牡丹——

心兒就這麼一顫……又是一顫……

對上那雙期待的眸子，上官越軒赫然滿目的神往……

直覺臉頰微微發燙……

夫人？

您家公子……

還有這樣的邀請，她是真的願意留在自己的身邊，她是真的已經遺忘了那個人兒了……嗎？！

「一起去吧？！呵呵……」

「好……」

笑如清泉，憐雪揚起了最美了笑，等待着上官越軒的回答……

只瞧他的臉上劃過一縷不教人察覺，卻逃不過自己眼眸的羞澀……隨後便點了點頭，牽着自己的手兒走出了客棧……

是又被誤會了吧？！

該怎麼辦……好像去解釋，卻又害怕就此會失去……他是自己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只是讓自己才擁有了十多日的親人……

所以再長久一些……只要能留在他的身的時間再長久一些就好……

憐雪的心好矛盾，不停的責怪自己的優柔寡斷，卻又無法快打斬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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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火街好不熱鬧，街道的兩邊擺滿了小攤，叫賣聲比比皆是，而來來往往的人群更是多到一個不小心就會掩埋入其中……

放眼望去，一條街就好似長的看不到盡頭一般……

「砰——砰——砰——！！」

好似染上幽藍色的夜空中時不時地綻放出絢麗奪目的煙花，五彩的光芒映照在一張張迥異的臉龐上，卻得出一樣驚嘆咧嘴笑的表情……

「真美呢……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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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就這樣淹沒在人群之中欣賞著漫天洋溢的花海之中，心情從未如此愉悅的憐雪拉着上官越軒的手兒，差點一個不小心就情難自禁看着他喚出「哥哥」二字，好在好響的煙花聲就在此刻綻放……

憐雪便遮掩著內心的驚慌，順手指向了天際——「啊……上官公子，你瞧那兒——那個煙花好美……」

「是啊……好美……」

上官越軒順着憐雪手指的方向看去，揚起淡淡的笑說——

他並未察覺到吧？

看着上官越軒並無異的表情，憐雪這才感到一些安心的時候，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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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從未見過煙花嗎？！為何只是看到煙花會如此開心……？！」

只是因為突來的好奇，看着憐雪瞧著那些漫天飛舞的煙花都能笑得如此愉悅，上官越軒便看着她的眼睛問了……

「哎……？！呃……因為從未擁有過，所以才會期待吧？」

有着那麼一絲的小小驚訝，只因上官越軒怎麼看都不似會好奇他人的人兒，而他卻為此好奇了自己……

所以……心兒又被一陣憐雪包裹了住，憐雪定了定神后如實的回答……卻教上官越軒看到了緩緩爬上那小臉的縷縷哀傷……

「不曾擁有……？」

「小時候……見到其他的孩子放着煙花就覺得好美，因為自己沒有，所以只好悄悄的跟着他們……夜空下的煙花真的好美，哪怕是小小的拿在手中的煙花，都好似寶石一般絢爛……其實我也好想擁有……但是不能……因為我是孤兒……孤兒是不能擁有任何美好的東西的……」

上官越軒小心翼翼的問，憐雪唇邊掛着淡淡的笑而答，可是……那笑中有淚的話兒卻教教他的心為一陣止不住的痛，她是孤兒……？！

「從今起，你會擁有所有……」

「哎？嗬——！！」

拉起憐雪的小手，不容她的拒絕，上官越軒已將她攬入了自己的懷中——停不下的疼惜，因為他的心在意……

他不要看到她憂傷的表情，更加不要看到那雙好看的眸子中有任何委屈自己的神色……

只要有你在身邊就好……

哥哥……

對不起，沒能將真相都告訴你，因為憐雪真的好怕會失去你，也許憐雪這樣做是錯的，但是只要有你在身邊就好……不要放開摟緊我的懷抱……一定不要……

靠在上官越軒寬厚的肩膀之上，血濃於水的本性教憐雪眷戀得不舍鬆開，而她的眼眶早已被熱淚潤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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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星光璀璨，漫天的繁星，想必明日一定是個大晴天……」

「嗯……一定會是……」

就像我們之間的「明日」一定也會晴空萬里，牽着手兒與憐雪並肩走在花火街中，上官越軒直覺滿足，看着她的笑，似乎自己的生命就是為了她的笑而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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