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這條傷是我娘背叛了我父王與人私奔的罪證——莫花笛乃為越國第一才子，十五年前，儘管只有十歲，他卻已是父王最賞識的臣子，所以他輕佻鄙夷的那一句『也許四皇子並非越王您所出』下，我父王不再相信我是他的親子，甚至斬盡殺絕地派人追殺我……不過十三歲的我逃至賀蘭每日流亡……卻仍逃不開父王手下的那些獵狗的追捕，當逃入龍王山時已重傷難敵那些人……索性釋安大師及時出現救了我……他卻因此受了重傷，被攔腰揮上的傷足足半年之久才癒合……然而當他帶着傷將我領回越國請求父王不得作出虎毒食子，大逆不道的事兒時，莫花笛卻明知父王已經軟下了心腸不再追究，卻還執意要割開我的血脈，以為內只有證明了我的血與父王相容……才能恢復我四皇子的身份……」
上官越軒坦白內心的一番追憶往事，痛楚得教他滿目憎惡，卻教憐雪瞪圓雙瞳，不能相信，他所說的一切都是花粼姐姐而起……
不會的……他是個好姐姐，是不會作出這般卑鄙的事兒的……
一定是哪搞錯了……
可一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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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忘卻不了——永遠也忘不了，莫花笛那張看着我被父王割開血脈時譏笑的嘴臉，永不會……」
是上官越軒說時痛楚得幾乎不能自抑，他對視着憐雪的雙眸中滿是教她心疼的傷痛……就好似能透過這雙憂傷的眸子能一同看到他的過去……
「如果可以忘卻，就不會再有痛楚……」
輕聲的說着，想要藉此撫平他的傷痛，然而憐雪知道這一句話根本微不足道的起不到任何作用……
「他定會死在我的劍下——就算是你的求情，也不能……！」
上官越軒的眼神瞬時變得鋒銳，就好似一頭定要殺死獵物的雄獅……
只因曾經的那些可怕的回憶瞬間湧現在了他的眼前，那是一世都無法忘卻的——他看到了父王陰冷著臉拿着匕首靠過來，毫無猶豫地拽起他的右臂就從手腕一直划向了手肘……
霎時血流成河……不能強人而下的皮肉之痛教他差之暈厥，卻不得不扯出一抹苦笑，因為那落入碗中的血，與父王手指尖落下的血相容了……
所以……
正因為如此，他逃過了一劫？！
可躺倒在血泊中的他，只聞耳邊那一道冷冷的言語：即日起，太子之位由大皇子上官立軒即位……
被划斷經脈的右臂會廢了嗎？
就如自己頭上的太子頭銜被輕易的廢除了……
即便自己的血與父王的相容了……毫無意義的相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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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過你的笑好美……所以用這裏而笑——請求你不要再被仇恨困擾了前行的步伐……你娘看到你這樣一定會難過傷心的……」
凝固在上官越軒俊顏上的痛苦之色越來越深重，憐雪捧着他的臉龐訴說，只求他能從仇恨的迷途中走出來……
冤冤相報何時了，為何不擺下仇恨——如果花粼姐姐對他說「對不起」，他可不可以放他一條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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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你要招惹所有的男人？你以為自己是聖人嗎？誰都可以救贖嗎？如果你選擇了我，我便不會再讓你看向任何人，誰都不可以——！」
什麼……？！
上官越軒暴怒的吼著，就向著憐雪的雙唇吻了下去——
夠了，他不要聽那些廢話！
顯然憐雪為了莫花笛的一再請求令到那一雙因為她而不再只剩苦楚的美眸當下含恨了起來，上官越軒的心就如遭受了一下又一下的猛烈擊打……
他的心為她而軟化，但是他的恨不能……
那些傷了他給他痛的人都不能得到寬恕，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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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
捧在他臉龐上的小手使勁全力的一推，就在四片唇只差分毫就要相觸之際——錯了，錯了！！
都錯了！！
憐雪滿目驚恐地緊盯被她這般決絕的拒絕的上官越軒，他眼中的堂皇勝過自己……他眼中的不解化為了恨意……
「你是在欲擒故縱着什麼？！還是捨不得那叫做『賀蘭麒』的男人？！」
上官越軒暴怒而起，他從深情凝望亦呵護憐雪的動作上抽離，怔怔地站了起身一步步地向著床榻後退——他厭惡戲弄，憎惡欺騙，而這個女人都佔全了……
她到底想怎樣？！
可以為了自己不惜用她的性命來做保護，可以見到他的痛楚便痛過自己的為他流淚不停……
可是當他想要吻上她的唇，告訴她，他的心時……
她卻毫無留情的拒絕了？！
「我愛……他……！」
「……什麼？！」
一次的打擊還不夠，憐雪那一句不適事宜的「告白」直教不擅琢磨女人心的上官越軒更為惱火……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既然如此死心塌地的愛那個男人，為何還要招惹他？！
這是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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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我，只看着我——！！不然就不要將我的生死放在你的眼中——！！」
上官越軒又沖回到了床邊，他俯下身雙手緊抓憐雪的雙肩——從未想過會對一個女人如此瘋狂，他見過她幾次，他了解她多少？！
不知，全然不知……
可是每一次的相見，不能舍下她的念頭卻一點點的嵌入了他的心中……直至難以自拔……
難以解釋的感覺……就好似生來……若是相遇……便不能就此割捨……
「對不起……」
小嘴只是吐出這三個字，讓自己的心兒感到無力的字兒……丹鳳的眸子裏堆滿愧疚，為何自己會是這樣的壞……
為何每次只能說出什麼也幫不上的「對不起」？！
——為何你要招惹所有的男人？你以為自己是聖人嗎？誰都可以救贖嗎？
上官越軒的斥責一遍遍的迴響在憐雪的耳旁，他說的對，他說的沒有錯！！都是自己的不好，她不該遇見他們，她不該搖擺不定的一個個傷害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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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
晶瑩的淚無聲地自眼眶中滑落下來……
觸痛了上官越軒的雙眸，攪亂了他故作強硬的心，他伸手輕輕的拭去這張小臉上的所有的淚……
「不要哭……求你不要……」
心好痛……
這一刻這些好似流入了自己心間的淚教上官越軒瞬時察覺——原來她的淚可以勾起比右臂上的傷更加痛的痛……
那種解釋不清的奇怪的感覺，越來越覺自己迷茫……
「如果你的痛……不再痛……我的淚便不會再流下……」
憐雪不覺地捧起上官越軒的臉龐，明知這樣會讓他更加深的誤會下去，可是根本控制不了——
哥哥……
憐雪該如何對你喊出這兩個字兒？！
是娘親丟棄了你……
你一定很憎惡她……
而我即是令她背叛了你丟棄了你的那個孽種……
已不用再多加詢問，憐雪已經猜到了**不離十——許大娘說過娘親是丟下身份與窮書生偷情私奔的女人……
所以自己定非那越王所處……而娘親卻是他的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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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的痛不再痛，你可不可以就只看着我，永遠地留在我的身邊？！」
「……嗬？！」
心兒猛力地跳動了一下，被誤會了……又被誤會了……還是無法解釋可以解開的誤會……
憐雪愣生生地看着深情眼眸正在流露請求之色的上官越軒，不能拒絕——她不能再拒絕……
她不可以再一次的傷害他，然而皇上那偉岸的身影卻閃現在了矛盾重重的腦海之中，好挂念他，她真的好想見到他，但是……
她的身份變得好複雜……
她身上背負的罪孽亦深重地教自己不知還能承擔多久……
所以……
還能再相見嗎？！
「我不離開你……永不……不要再痛了……求你不要再痛了……」
錯吧……
既然已經錯了開頭不能挽回，那就這樣錯下去吧……
娘親不會願意看到他為此冷酷無情的度過一生，娘親亦不會願意看到他的人生中毫無溫暖所言……
所以她要為傷害了他的娘親做出補償……
她有罪，在那越王知道她就是娘親背叛了他的孽種之前，她要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走出痛苦的深淵……
那便已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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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存夠了……沒？！」
誰？！
就這樣眷戀的摟着，就這樣選擇自己留下的暖意沁入了冰冷內心的深處，就這樣即將要淪陷入這番美好的剎那之際——
「逆子，你究竟還要為這個女子耽誤到什麼時候？！」
聽聞身後傳來的那教雙耳厭惡的聲音，上官越軒不得不鬆開摟緊憐雪的雙手站了起來，回身用最堅定不移的眼神看向耐心在逐漸消失的上官宵……
他為何還不離開？！
既然他那樣在乎那個蠢貨的性命？！
為何不派下其他的精兵強將布下天羅地網的追蹤玉水寒？！
「我的眼中有誰與你無關，越王——時候已晚，請你離開……！」
「混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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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越軒的雙瞳中盡帶對上官宵的憎恨，不僅僅是因為他的虎毒食子的冷情，更是因為他打在憐雪身上教她幾日都不能動彈的那一掌……
他恨他……
非常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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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誤事——什麼不好學，你也想學本王為了個女人，神魂顛倒，最後落得個被傷得體無完膚的結果？！」
上官宵狠狠道，他真的料想不到上官越軒會如此無禮的面對自己，即便這十五年來他面對自己時都冷冰冰的，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他們之間從來都沒有多一句的對話，因為每每看到他，他就會想起那個女人背叛了自己，為了一個窮書生背叛了自己……
即便他的血與自己的相容，即便心很清楚，他始終都是自己的親子，但是那份因那女人而起的憎恨不能消去……
儘管他曾是自己最寵愛的孩子，但是因愛生恨，愛得越深就會恨得越深……
「呵……為了個女人，神魂顛倒，落得個被傷得體無完膚的結果？！呵呵……呵呵……太好笑了，我真是從沒聽過比這些好聽的話更加可笑的了——你以為你真的配說這樣的話嗎？！是你強佔了不愛你的娘親，更是見她隨真正相愛的人離去，便想盡一切辦法的逼死了她——！！」
上官越軒激動的怒吼，一把抓起了上官宵的衣襟，夠了——！！真的已經夠了，他曾親耳聽見的娘親的哭泣，他曾親耳聽見許嬤嬤同娘親的對話……
他曾是天之驕子，父王眼中的瑰寶，宮中任何其他的皇子都及不上自己從父王這兒得到的寵愛……
他以為娘親同父王是真心相愛，他以為娘親貴為父王最疼惜的皇妃是幸福的女子，然而是自己想的太天真了，然而一切都彷彿在一剎那間崩塌……
在娘親懷上了那一胎，在娘親生下那一孽種的一日開始……噩夢便好似永不能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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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賬——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聽着上官越軒的所有斥責，上官宵咒罵之下不覺地側眸朝床榻上的憐雪看去……都是這個女人的緣故，才會讓越軒突變成了這樣的嗎？！
「是你逼死了我娘——！！如果你真的愛她，就應該包容她的一切——不，如果你真的愛她，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強佔了她，她根本不愛你——不愛你！！」
緊拽著上官宵的衣襟不放，上官越軒就像是脫了韁的野馬狂怒的難抑壓抑已久的憤怒，他對眼前的這個男人已經徹底的失望——
十五年來，他將一切掩埋於心底，明知拋下自己離開的娘親是最痛的受害者，可他還是將所有的罪過都推到了娘親的頭上，為了的就只是有朝一日父王會改變，不會再如此不公的對待自己，甚至連一眼都不願多看自己……
他給予了他一次一次的原諒，直到此刻才發現可笑的就只有自己，這眼中不再對自己有情有愛的父王不會變回原來的模樣……
那會慈愛的笑着一手摟着娘親一手攬著自己說自己是最幸福的男人的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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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了……
永遠的消失……
將一切美好的回憶都染上一層抑鬱的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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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有那雙『眼睛』的女人都不會是好女人……！」
「……什麼？！」
上官越軒瞬時鬆開了拽進上官宵衣襟的雙手，只因這個男人的眼瞳中釋放出了直覺教上官越軒感到不安的眼神……
他死死地看向床榻，他毫無理由的憎惡起了被他所傷的憐雪……？！
「你以為手握兵權就可以讓本王垮台？你以為立軒死了，你就能趁勢一併剷除了本王，這樣就能順利地登上王位了嗎？！」
「……」
「你錯了——錯了，十多年的處心積慮——你真的比那個女人更加歹毒，你安插了玉水寒去往賀蘭，扮演者神運算元的角色，令到賀蘭麒大開殺戒，在短短的八年間一統了六國，你以為你做的這些，本王都瞎了眼的不知道嗎？」
「……」
「可是本王要告訴你，即便你付出了那麼多的心血，可是到頭來沒有人會為了你的謀反而付上自己的性命，在你手中的兵權只是個假象，它根本一直攥在本王的手中……！！」
上官宵接連不斷的斥責卻最終換來的不是上官越軒一臉的驚慌失措，而是——一陣仰天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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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從未相信過我——從劃開我的手臂要求滴血認清的那一刀后，你從未相信過我……你真的是個心胸狹窄的男人，除了對你背叛的人兒斬盡殺絕以外，還會什麼？！你的鐵石心腸根本不配得到原諒，是我自己愚蠢才會一次次期冀不會發生的事兒……」
心已痛到了麻木，所以還有什麼痛可以讓麻木的心感到不能承受的呢？！
上官越軒的心在滴血，但是浮上那嘴角的笑卻是笑得那般的「璀璨」——
父王……
你知不知道，我做這些都是為了你，我做這些就是為了引起你的注意……我做的所有都是為了得到你的認可……
這天下，我要來做什麼？！
就因為被你丟棄了，被娘親丟棄了，被整個塵世丟棄了，所以得到整個天下的我便不會再被任何物所丟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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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找到我想要守護的『寶物』……」
側眸看向床榻之上的憐雪，那一刻上官越軒的雙眸同憐雪的雙眸相連一起，就好似一體般不容旁人的阻礙……
亦不會再分開……
「混賬——！！你在做什麼？！」
上官宵頓然慌了神，因為他的警告一句都不湊效，因為映入他眼帘的一幕是——上官越軒走向了床邊，打橫抱起了那女子就走過了他的身邊……
沒有回眸……
毫不留戀……
「從今開始，我不再是越國四皇子，我與你堂堂越國君主越王亦毫無關係——如果你想要我死，那現在就可以下毒手了呢……我不會反手，即便你的一刀會刺入我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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