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不屑相思
掐指一算，孟夏再過三日便要及笄了。人類向來對這及笄禮頗為看重……看在她平時表現良好，為他這無聊的日子增添趣味的份上，他就勉為其難地給她送份及笄禮好了。
「赤豹，人類女子及笄時，應送什麼？」
「呼哧～」赤豹用鼻子噴出一股熱氣，徑自走遠了些趴下，壓根不打算理會靈均。
人類都不是好東西，那個女人遲早會害了主人的。主人不清醒，他赤豹可清醒得很。那個女人要真是害了主人，他就一口把她的頭咬下來！
靈均也沒打算一定要從赤豹口中得到一個答覆。他知道的，這小傢伙又倔又傻，肯定又在臆想了。
獨自思索一番。想來想去也只想到那丫頭貪吃。
罷了，先前看她挺喜歡白桃送的靈玉……
給她刻支簪子吧。
靈均許久未曾動刀，手有些生了。上一次約莫是百年前的事了。
那時山裡誤入了一個老頭，也不知招惹了什麼人。瘸了條腿，還瞎了隻眼。
靈均起初也不知道那靈玉是好東西，他不過和孟夏一般覺得是些個漂亮石頭罷了。
直到那老頭無意中發現后竟然大吃一驚，連聲高呼「天老爺！」
靈均不解，現身詢問。
老頭見憑空冒出個人來，再聯想此地山鬼的傳說。也難免有些害怕。但始終是見過世面的人，觀之靈均並無惡意，便向靈均耐心解釋了一番。
原來那老人是個玉匠，那些靈玉都是難得一見的頂級玉料。便是他這種覽玉無數的老玉匠，碰見這種玉料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
誰能料到，遠看一片濃霧籠罩的荒山能有如此多的上等玉料！
久居深山，日子過得千篇一律。為了消磨時光，靈均便跟著那老人學了這雕玉的手藝。
他不是沒想過送那老人下山。但當他和那老人提起時，那老人趨近乾涸的雙眸愈發暗淡了。
「出去又能如何？世人險惡，我一個身軀殘破的伶仃老頭，出去不過是自尋死路罷了。倒不如躲在這深山裡與這些個璞玉作伴。」那老人說話間無不透露著悲涼。
靈均也沒再問。他從不問多餘的事。
老人作古之後，靈均遵從他的遺願將他掩埋在了靈玉池畔的一抔黃土之中。
雖說是手生，但還是沒一會兒便制出了一支梨花簪子。
靈均原只想在簪子上雕些梨花，也不知怎的不由自主地又在那簪子的一簇梨花上雕了只栩栩如生小兔兒。
這簪子便先收著吧，待孟夏晚些時候上了山再扔給她。
可是這一等，便是兩日。
孟夏足足兩日沒到霧影山了。
「你心有雜念，今日便到這兒吧。」東皇淡淡地瞥了靈均一眼，緩緩說道。
可不是么，這局棋靈均下得毫無章法，已經讓自己陷入死地了。
靈均恍惚點了點頭，連東皇何時走了也沒察覺。
本只覺那丫頭有趣，陪著她消磨了不少的時間。
如今那丫頭才兩日未來，他便有些不習慣了。心裡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什麼一般。
「你在想那丫頭么？」
一道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靈均只覺這聲音欠揍得很。
「胡說。」靈均清冷的眼光掃了沐夕一眼。這老月桂怎麼來了？一來便胡說八道。他怎麼可能想那個又傻又貪吃的丫頭？
沐夕本應在孟夏身邊的。但是她隱隱覺得靈均會更有趣些。
反正月神歸位是遲早的事情，找點樂子算不得什麼。不過這靈均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彆扭吶……
「哦。本來還想告訴你那丫頭訂婚了呢……」沐夕狀似不經意地說道。目光下視，手指輕輕繞著腰間的飄帶。其實在偷偷用餘光瞟靈均的反應。
靈均聞言，不禁握緊了拳頭，微微蹙眉，最終未置一言。
沐夕見達到效果，心裡覺得一陣好笑，便欲離去。她本來便是抽空來逗這靈均，可不能多待。
未等她隱身離去，靈均便開口道：「老月桂，碧靈珠借我。」
碧靈珠，是沐夕洪荒之際便獲得的天地法寶。可用於破除一切結界，沐夕能對結界陣法領悟如此之深，碧靈珠發揮了極大的作用。
沐夕嘴角微微上揚，這臭小子果然按耐不住。明明方才還在嘴硬呢……
沐夕明白適可而止的道理，也沒有繼續笑話靈均，很痛快地便把碧靈珠給了靈均。
之後便隱身離去了。
其實靈均最初被困霧影山時，東皇便想幫他解開封印。可是他自己實在不想再去見那些忘恩負義的凡人，因而拒絕了。
這也是他為什麼能接納那名老玉匠的原因。同病相憐罷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實在不願相信那老月桂的話。不親自去看看實際的情況，他實在是難以接受。
纖阿在望舒劍化作的手鐲中目睹了一切。
沐夕這株老月桂真是壞得很。
……
這廂梨花村口，一對男女相約白梨樹下。
「孟夏你過門之後，我會好好待你的。」說話的男子是鎮上白家的二少爺白建業。
「謝謝你。」孟夏實在不想離他那麼近，不著痕迹地稍稍往後退了退。
靈均一到山下看到的便是這般「郎情妾意」的場景。
呵。
靈均打量著那個男子，不過爾爾。額上有痘，皮膚糙黑……那孟夏還口口聲聲說覺得他好看？他堂堂山神在她心裡竟與這般貌丑的凡人一樣？
握著簪子的手越捏越緊，幾近將那簪子捏斷。
靈均只駐足片刻便拂袖離去了。
他真是閑得慌才會來看這個無光緊要的女人。靈均只想著自己現在心裡的煩躁都是因為覺得被孟夏侮辱的原因。
沐夕在暗處默默搖了搖頭，她還以為靈均會走過去將孟夏擄走呢。
靈均來的快，走的也急。沒能聽見孟夏後面的話。
「謝謝你，但是我還是覺得我們不太適合。像我這般的山野丫頭配不上你的。公子不必再浪費時間了。」孟夏勉強笑著說。
白建業的確是瞧不上孟夏的。就這麼一窮二白的山野丫頭，也不知父親是哪根筋搭錯了，讓他這般風流俊俏的公子哥犧牲色相來勾引這土丫頭。
誰料這土丫頭真是不知抬舉！自己都如此好言相勸了，還是無動於衷。
孟夏只覺得看著這位出了名的『蛤蟆』公子眼睛疼，要不是母親這兩日管她管的緊。又死活要她陪這人，她早就跑了。還是山鬼大人看起來舒服些。
孟夏真的好想念山鬼大人。也不知道這兩日她沒有上山，山鬼大人有沒有生氣……
孟夏也不明白這白氏藥鋪的白老闆為什麼突然看上了她這個普通的小丫頭。偏要和她們家結親。母親又一口應承下來，搞的她現在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難道是因為她經常去他們藥鋪賣葯嗎？
孟夏又和那白建業談了會兒，不過二人實在聊不到一處，沒多久便不歡而散了。
說起那白興如，他那日寫了信給族中的三叔祖后，馬上便定下了計劃。
雖然這白老闆是個好高騖遠的，卻也是一肚子壞水。
他早知道那孟李氏是個貪財的賭徒。便特意設局讓那孟李氏又輸了不少銀錢。
然後又帶上滿滿一箱銀票，登門求親。比起霧影山整座山的財富，他這點小小的錢算不得什麼。
果然那孟李氏一見那麼多錢，二話不說便答應了下來。
不料這蠢丫頭是個不識抬舉的抵死不從。
白興如好歹也是混跡商場多年的老油子，此計不行又生一計。他便和那孟李氏說，這丫頭近日是否異常？
孟李氏一聽稍稍聯想，也覺得孟夏有些異常，連忙點頭。
白興如便告訴她，這丫頭突然反常，定是被霧影山中的鬼魅迷惑了。
孟李氏一聽，覺得很有可能。孟夏近日每每做夢都會夢囈幾句。什麼「靈均」的，也不知念叨個什麼。
況且白家家底殷實，此番向他們家求親，領里之間不知又多羨慕了。那丫頭偏生死活不答應。確實有些匪夷所思。
便如實和白興如說了。
白興如面上不顯，心中卻樂開了花。他原本只想忽悠一下這蠢鈍婦人，讓她給孟夏施壓罷了。哪知道居然還有意外收穫？
真名對於擅長術法的人格外重要。本來還想著誅殺那山神還有許多困難，又摸不清楚這孟夏對於山神到底是佔有多少分量。如今獲得了這山神的真名，無疑給弒神這一計劃增加了成功的幾率。
原本只有七成的機會成功。如今有了真名，加上三叔祖的實力，成功的機會瞬間多了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