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壓力

天使城警署的大廳里橫七豎八的躺著十幾個醉鬼，這些醉鬼夜深以後在大街上酗酒鬧事，被警察帶回來醒酒。醉鬼顯然沒什麼事，大廳里只有一個前台接待的女警。而走廊里銬在欄杆上的幾個小偷就不太自由了，有一名手持電警棍的警察看守。

但葉濤被直接帶進了訊問室。一名女警正陪著一個年輕的女孩子。葉濤已經從警官的電話中知道，這女孩是新加坡客人，來天使城旅遊的。

看到葉濤他們進來，兩人都站了起來。女子急忙問：「你就是剛剛接電話的那位警官吧？」

矮胖警察點點頭：「是的。請問小姐，你的手機是什麼牌子？在哪兒丟的？」

「玫瑰金色iPhone6S，64G版。」

兩名警察對視一眼，至少從外觀上看，從葉濤手裡拿來的手機是這個樣子的。

「說一下丟失經過！」矮胖警察做個手勢，女警開始做訊問記錄。

「昨晚我和閨蜜一起在GOGOBAR玩，後來看到都是男客，表演的是比基尼展示就出來了。出來以後想去紫花苑看秀，因為不認識路，打算手機導航的時候，發現手機不見了！」

她指著桌子上放著的一個香奈兒手包：「就是放在這個包里！」

警察不動聲色：「除了手機，還丟了什麼東西？」

「其他的沒有了！」女孩說。

女警放下筆：「既然是你的手機，你知道電話號碼吧！」

「知道！」女孩說。

「寫下來！」女警推過紙筆。女孩在紙上寫下一串電話號碼。這號碼葉濤很熟悉，他來天使城以後，因為自己原來的中國移動號碼沒有開通國際漫遊，同時考慮國際漫遊資費較貴，在藍天使賭場門口的便利店買的這個號碼和手機卡。因為以前有在淘寶上充話費充錯的事情，他很用心的將自己的新電話號碼背誦下來。

女警拿起桌子上的固定電話，看著號碼撥號。一串熟悉的手機鈴聲響起，這是iPhone經典的馬林巴琴鈴聲。人們的目光落在胖警察拿出的取證塑料袋方向，那裡，葉濤的手機正在振鈴。

「等等，」葉濤說，「我這個手機卡是三天前在藍天使門口的便利店買的，這個號是不是之前有人用？」

——菲律賓並非手機實名制國家，只有很少的手機機主實名。這一點和國內大不一樣。因此，證明機主是誰，用這個辦法是行不通的。

矮胖的警察斜睨了葉濤一眼，然後轉向那新加坡女孩：「那麼，你應該能解鎖手機吧？」

「嗯！」女孩點點頭。

警察從塑料袋裡取出手機：「解鎖給我看！」

女孩看一眼葉濤，走過去在屏幕上按下遺傳密碼。手機立即解鎖，顯示出桌面。

葉濤驚訝，胖警官點點頭對女孩說：「謝謝你了小姐。請在證言上簽字，留下你的護照信息！」

「這明明是我的手機！」葉濤看一眼那熟悉的手機，手機右下角那熟悉的磕碰痕迹，是一次在網吧的桌子上被人碰掉留下的。他忽然想起什麼：

「看手機通訊錄，還有即時通訊軟體的聊天記錄！」

女孩正想和女警離開，聽到葉濤的話，停住了腳步。

警察拿起手機問：「你們最後一個電話是打給誰？」

女孩說：「除了今天用閨蜜的手機打給這個號碼之前，我給渣打銀行打電話查詢餘額，是800開頭的電話。」

警察微微點頭，但看不出臉上什麼表情，重新轉向葉濤：「那麼，你呢？」

「最後一個電話是我們技術部主管打來的，電話是82開頭，具體記不清！」葉濤說。

警察亮出屏幕上的通話記錄：「最後一次通話的電話號碼是800-820-8088。我想，這應該是渣打銀行的客服電話！」

說完，警察已經按下那串號碼。電話撥出，警察打開免提。

「歡迎致電標準渣打銀行，電話正在接通中……」

葉濤急了，同時也莫名，自己形影不離的手機怎麼成了別人的了：「查電話薄，那裡都是我的親人，同事，朋友！」

警官笑笑：「既然你堅持，那麼我可以繼續驗證一下，但是，葉先生，我提醒你，你說的話，還有這裡所做的一切都將成為法庭證供。」

葉濤點點頭：「我知道！」

警察打開電話薄中的電話，一個個撥打過去：「請問你應該認識葉濤吧？這裡是菲律賓天使城警局，這是他的電話號碼么？」

葉濤本來還擔心自己的朋友親戚大多數聽不懂英文，更聽不懂警官菲律賓口音的英語。但電話里的回復讓他吃驚，是一個個熟練的英語回復。大約是問誰是葉濤，你怎麼會有唐小姐的電話之類。

女警官將MP3錄音筆靠近，警官繼續撥打電話，當撥打到第五個電話的時候，警官看看葉濤：「還需要耽誤我們的時間么？」

「我想看一下那個手機！」葉濤說。

警官將手機放在桌子上：「可以看，不許碰！」

「我看一下蘋果賬戶！」葉濤說：「我是用中國網易的163郵箱註冊登陸的！」

警官看看那女孩：「唐小姐，你呢？」

「我是谷歌郵箱！」女孩臉上顯出鄙夷：「中國大陸用戶，無法登陸谷歌郵箱吧？」

警官打開設置，在賬戶名上點擊，然後將手機亮給葉濤：「Google後綴！」

葉濤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手機上的磕碰，習慣用指甲按音量鍵留下的痕迹，還有那網購的手機殼。手機殼上的流氓兔卡通標籤，難道世界上還有一模一樣的手機？連使用的痕迹都一樣？」

「謝謝您唐小姐！」警官和那女孩告別，女孩和女警離去。

「那麼，你還是不承認偷了這位小姐的手機么？」

葉濤驚訝不已：「警官先生，這確實是我的手機，但我不知道怎麼回事，賬戶變成了她的了，密碼也變了。甚至，通話記錄和通訊錄也轉移過來。」

「但確實，這手機是這位小姐的。而我們從你的房間里找到的這部手機！」胖警察面無表情：「承認偷竊的話，可以簡化司法審判程序，請求法官寬恕！」

「我沒有偷。這手機確實是我的！」葉濤分辯道。

但胖警察不為所動，向瘦高個的警察吩咐：「先關起來，補一下拘留手續。把文件整理好，交給檢察官！」

葉濤已經蒙了……

酒店的房間里，錢四明剛剛醒來。

一夜風流過後，他心滿意足的望著菲妹離去，還賴在床上不想起來。時間還早，今天，已經是除夕。

他習慣的拿過手機，忽然發現手機上有數十個未接電話。

他急忙打開鎖屏，電話分別是技術部，安全部和自己的老闆打來的。

一種本能的不祥湧上心頭，他急忙回撥給老闆：「魯馬西先生，不好意思了，昨晚手機靜音，沒聽到您的來電！」

「你介紹的那個葉濤呢？安全部的人都在找他！」魯馬西聲音嚴厲：「他偷了公司的錢！」

藍天使賭場安全部內，魯馬西臉色陰沉，安全部主管，幾個安全員和警察都在。一名技術主管指點著電腦屏幕：

「這個葉濤是電腦高手。他在系統里安裝了一個很巧妙的木馬！」

他點開登陸記錄：「從時間上看，葉濤是用公司給提供的這部一體機電腦登陸的，很快的破解了公司現金結算伺服器的管理員賬戶。我們還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這個賬戶設置的很嚴，禁止異地登陸和定期更換高標準的密碼。他在公司區域網內，就避免了異地登錄的限制。但他怎麼拿到的管理員賬戶和密碼就不知道了。」

他點開沙盒：「這是他在系統里設置的一個小型木馬。這個木馬的編寫水平很高，用C++語言只有12行代碼。他避開了UnixSCOSVR操作系統的自身檢查和殺毒，將木馬隱藏在監視器的驅動里。這個木馬設置，將賭場與客人之間的現金結算，用四捨五入的方式進位。多餘的錢打入一個特定的賬號中，用於購買比特幣！手段十分隱秘！」

「這樣一來，賬面是平的，但實際結算多出來的，都到他個人賬戶去了？」警察問。

「正是這樣！」

副總經理臉色陰沉：「那麼，怎麼確定是葉濤乾的呢？查賬戶？」

技術員指了指葉濤桌面的一體機電腦：「是這台機器登陸的管理員賬戶。雖然他小心的刪除了登錄記錄，但我們的鏡像伺服器在備份數據的時候，還是將這個記錄備份過去了，因為周日沒有定期更新鏡像伺服器，所以，沒有刪除。」

魯馬西瞥一眼錢四明：「沒想到你找來一個電腦黑客！」

錢四明驚詫不已，但面對技術員的分析，他無話可說。之前，葉濤因為電腦技術，為賭場架設第二個wifi線路的事情，錢四明是知道的，實際上一開始，他就很欣賞葉濤的電腦技術。從葉濤指點列印店老闆修復office開始，他就知道如果開發來做狗推是一點沒問題的，至少技術在這裡。剩下的，就是一些方式方法的問題。葉濤學得很快，上來懂得用女友的Q號做馬甲。才三天不到的時間，就為藍天使弄來了第一個客人。但誰也沒想到，葉濤竟然是個黑客，能夠將自編的程序植入公司的伺服器，直接獲取現金。

「他偷了多少？」副總經理問.

「到發現為止，有2319美元流入這個賬戶。」技術員道。

「可以立案了！」那警察說。

老闆看一眼錢四明，錢四明無話可說。警察道：「既然人是錢先生找來的，應該知道罪犯的更多信息！這個人現在在哪兒？」

錢四明無奈：「昨晚我們一起出去玩了，在Gogobar，可能現在還在睡呢！」

警察拿出對講機，和警局聯絡，但很快回來了：

「魯馬西先生，您不要著急，這個葉濤正在警察局我們的控制之下。」

他看一眼錢四明：「這個葉濤，昨晚偷了一位新加坡客人的手機，正在接受調查呢！」

「偷手機？」眾人驚詫不已。魯馬西厭惡的呸了一口：「這下賤的小偷！」

嶺南民居的院子里，朱穎和肖宇軍他們正在向車上搬運自己的行李，只有李想仍在客廳的電腦前忙碌著。

老方過來看看：「正吵呢？」

「給葉濤栽贓成功，他被帶到了警局。當地警察媒體發布了一個短消息，我給短消息轉發了，還@了那個蝴蝶莫芳。私聊對話沒成功，也許對方正核實！」

老方看看天使城警署發布的短消息，是一則警方發言人的短暫聲明視頻。一位名叫TaoYe的遊客因涉嫌盜竊和入侵當地公司的計算機系統被警方拘留調查的消息。顯然就是葉濤的英文名。

「她是專業黑客，不可能不在線的！」老方提醒：「她會將這個消息，第一時間轉發給那個真正的黑客紫瞳。」

「我看一下後台！」李想拿出電話撥打在北京微博技術部工作的朋友：

「能看到剛剛的轉發消息么？」

「能看到！」對方回復很快：」是通過微信轉發給另一個人的，稍等一下我看一下微信號多少！」

「太好了！「兩人興奮的對視一眼。但電話里傳來一陣噪音：「你在給誰打電話？後台數據不許泄露是公司紀律知道么？」

李想頓時臉色煞白，很顯然，微博的安全人員正在介入。

「不好意思，幫不了你了！」朋友帶著歉意：」安全部的人來了，我要過去跟他們說清楚！「

指揮裝車完畢，組長肖宇軍出現了：「怎麼？」

「紫瞳知道我通過朋友關係拿到後台數據，所以，朋友被控制了！」李想沮喪。

肖宇軍看看眾人：「今天已經是除夕，所以，必須讓紫瞳忙起來。既然我們找不到紫瞳，那就要讓他忙起來，沒時間去入侵泰金寶！」

李想看看肖宇軍：「一個葉濤，另一個是總額超過1億美元的泰金寶紅包，還是紅包的吸引力大的！」

「紫瞳這個人，我們的心理學家做了畫像，他應該是一個很講江湖道義，講義氣的人。這是我們發現他的唯一弱點。抓緊葉濤，紫瞳肯定會被吸引住！」老方說：「所以，還必須繼續施壓！」

李想點點頭：「我看一下！」

「能入侵天使城警署的視頻監控系統么？」朱茵問：「看看葉濤現在怎樣了！」

李想笑笑，以便在電腦上操作，一邊說著：「這個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