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第153章

趙慕鳶一路被賽罕緊緊抱住,還是差點被馬車給顛死,感覺五臟六腑傷的更重了,這要是抓不出楊琇的人,她真是能活活氣死。

「停下!」

到了城門處果然被守衛攔住,其中一人上前盤問,「馬車內何人?出城去做什麼?」

「是趙府的三小姐,要去瀍河寺祈福的。」馬車笑着答道。

「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的,祈什麼福?讓開。」

「大人,我家小姐尚未出閣,怕是不妥。」馬車笑眯眯的遞給他一錠銀子。

「城門禁嚴,盤查是必經流程。」那侍衛義正言辭將他的銀子推了回去,「還不讓開?!」

「老嚴,讓他查吧。」趙慕鳶看賽罕和衛青把外面的黑衣都下來藏好之後,才開口道。

「是,小姐。」車夫這才讓開。

「趙小姐,冒犯了。」那守衛說完,一把掀開車簾,見裏面坐着三四人,詢問道:「敢問除了小姐之外,其餘都是何人?」

「大夫,我受了些傷,大夫不敢片刻離身。」她指了指魁川,又指了指衛青和賽罕,「侍衛,近來京中盜賊猖獗,我總要擔憂自身安危的,不過分吧?還有這丫鬟,不用多說了吧?」

「自然不過分。」那守衛嘴上說着,視線卻上下掃視着車廂內,最後落在她的軟榻上,「小姐為何一直躺着?」

「都說受傷了,不躺馬車裏,還躺車轅上啊?」賽罕不耐煩道。

「咳咳.....」她咳嗽兩聲,車轅那是架在拉車的牛馬身上的,怎麼還影射自己是畜生呢?

「小姐車內其餘人可否暫且出來,讓我檢查.....」

「說話注意點,舌頭不想要我幫你割了。」賽罕猛地將鞭子抽出來,「我們小姐千金之軀,你讓我們出去,你一個大老爺們進車裏搜查,像話嗎?」

「例行公務,小姐不必介懷。」那守衛半步不讓。「小姐將車簾打上去,眾目睽睽之下搜查也好。」

「讓他搜。」趙慕鳶抬手,阻止了賽罕和要拔劍的衛青,就在他們要出去時,遠處忽然傳來一聲怒喝。

「做什麼呢?」齊邕身披盔甲,走過來看看那侍衛,又看看馬車內的人,「馬車內之人可是楊琇?」

「並....並不是。」侍衛猶豫了些許,「只是......」

「只是什麼?」齊邕斥罵他,「馬車廂就這麼大,一眼過去看不清楚?還不滾開!」

賽罕這才將車簾放了下來,趙慕鳶摸摸鼻子,將笑意忍了回去,掀開馬車窗帘,見那守衛走遠后才道,「齊公子好生威武霸氣。」

「過獎過獎。」齊邕眉頭微挑,頓時原形畢露,「你這是傷好了,怎麼出來了?要去哪裏?」

趙慕鳶勾勾手讓他走近點,齊邕神色疑惑的靠近了些,她便朝着他的肩膀,一拳錘了過去,「你方才去哪裏了?」

「有將士來報,說發現了楊琇的行蹤,我便過去看了一眼。」齊邕摸不著頭腦,「怎麼了?」

「我不是傳信給你,請你親自守在北城門嗎?」

「我這不是守着呢嗎?」

「你曉不曉得我差點被楊琇那老狐狸害死!」趙慕鳶氣的不行,「若我真是上了他的套,你又沒守在城門,那刑場都不用打掃了,砍完楊家直接砍我就行了。」

「怎麼回事?」他這才意識到嚴重。

「三言兩語說不清。」她探出腦袋,遠遠看了眼方才攔自己馬車的守衛,「那人是誰?」

「不知道啊,我才接手城門守衛沒幾天,人都沒記清楚。」齊邕也看了一眼那守衛,搖搖頭道。

「送你大功要不要?」

「什麼大功?」

「楊琇不是被人從刑場劫走了嗎?」

「你也聽說了?所以我接到屬下來報時,才一刻都不敢耽擱。」

「那個守衛你找人暗中盯着,也許就能知道楊琇的下落了。」

「這個大功啊。」齊邕眼露嫌棄,「那我不要,我這守衛城門的差事還想趕緊交回去呢,煩都煩死了。」

「空有一身武功,你怎麼就沒點兒志氣啊?」趙慕鳶說他,「那天見你在宮門處帶兵殺敵,身手不在你大哥之下啊。」

「那是,想投胎到我們良國公府,文武雙全是基本條件。」齊邕洋洋得意,「你別看我二哥是藥罐子,就算是他,那也是文不輸我大哥,小時候的武功造詣不輸給我。」

「你們家這基因好啊,你娶我唄,我也想要個文武雙全的兒子。」趙慕鳶打趣他,才說完一馬車的人臉色就變了。

「你別鬧!」

「別瞎說!」

「你想我們死直說!」魁川哀嚎,只怕二公子知道了要動手打人。

「就是,你別亂說。」齊邕被一個小姑娘家當街調戲也甚是不好意思,抬手將她的腦袋推進馬車內,「你才多大啊,胡思亂想些什麼?」

「你要不樂意,我嫁你二哥也行啊,你回去幫我問問他唄,就是不知道你二哥這樣子還能不能生孩子了.....」

「趙慕鳶!」衛青一把將她拉回馬車裏,賽罕上手直接捂住她的嘴。「光天化日之下,你亂說什麼呢?你們大周民風如此開放?」

齊邕直接呆在外面了,他剛才聽到了什麼?

「不是。」趙慕鳶拿開她的手,「你看這良國公府,門第家世百里挑一,樣貌也都不差,文武雙全更是投胎起步標準,那還猶豫什麼,嫁啊!」

「你說的竟然有那麼點道理。」賽罕猶豫着點了點頭,立即就被衛青瞪了一眼。

「不過,我的年紀確實小了點兒,但我長姐可以啊,我長姐適齡嫁娶啊。」她又掀開車簾,「要不你別幫我問了,你幫我長姐問吧,我長姐你總見過的,樣貌出身都不差的......」

「您快閉嘴吧。」齊邕打斷她,「你這樣擱尋常人家要浸豬籠的。」

「嚇唬誰呢.....」她正說着,看到輛馬車往城門處駛去,甚是眼熟。「那是扶柳先生的馬車吧?替我攔一下唄。」

「這你都認識?」齊邕招手,喚來人去攔那馬車,詢問過後得知,馬車內果然是扶柳先生。

「扶我下去。」趙慕鳶迫不及待道。

「不是扶你下去,這是在送我去死。」魁川埋怨道,「你就不能老實點。」

「傷沒大好?」齊邕好奇打量她。

「大好才見鬼了,差點兒沒被楊烷打死。」她說着,往扶柳先生的馬車旁走去。

「趙小姐?」正巧扶柳掀開帘子,見到是她還微微詫異,「你怎會在此?聽聞你受傷了,這是....還沒好?」

扶柳忙請她上自己的馬車。

「就不客氣了,這上上下下的也折騰。」她擺手道,又問:「扶柳先生這是要去哪?」

「我要離開京城了。」扶柳淺聲答道,其實她也猜到了。

「這樣也好,京城是非之地,又是故人亡命之所,先生也不必一輩子都困在這裏。」趙慕鳶點頭,隨後又福身道:「楊家一案,還沒曾來得及向扶柳先生道謝,如今塵埃落定,萬幸今日巧遇,這一謝自不能省。」

「小姐這就客氣了。」扶柳忙扶住她,「此事雖是助你,卻也是為阿柔平冤,你請我指證之事又證據確鑿,不算我違心誣陷。」

「原來先生.....」齊邕在一旁聽到這裏,看看她,又看看趙慕鳶,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先生,先前並不知家父亡故真相,那此事,在下亦是要代家中兄長與您道謝。」

「不敢當,齊公子不必如此客氣。」扶柳連忙施禮回與他,「你我故人,都曾死於楊家之手,楊家一事也都有所出力,真要謝,那真不知從何謝起了。」

「所以啊,咱們就別在謝來謝去的了。」趙慕鳶笑呵呵道,「扶柳先生打算去哪裏?」

「南下錦溪,是我出生之地。」扶柳答道,語氣略有徜徉,「飄零半生,日後總該魂歸故里。」

「先生說的遠了。」齊邕道,「不過錦溪倒是好地方,我舊日曾與好友遊玩,那裏安逸閑適,宜居宜業。」

「此處不宜停留長談,先生南下錦溪,來日若有機會,我是要前去拜會的。」

「隨時恭候三小姐。」扶柳笑道。

城門處人來人往,確實不宜久作停留,幾人寒暄謝過之後,便拜別了。

「我也該回去了。」趙慕鳶看着扶柳先生過了城門走遠,才回了自己的馬車。「對了,過幾日年會,你莫要忘記出席。」

「趕緊回吧你。」齊邕催促道,「你日子定下來了,再與我說不遲。」

「日子要定,還不是三兩句的事兒.....」她正說着,便又看見遠處四五個守衛壓着兩道身影走過,那時兩位灰衣布衫的女子,頭髮亂糟糟的,臉上還沾了許多灰塵,她琢磨著,今兒是真巧,這城門也真是風水寶地,熟人一個接一個。

「等等,那是抓了誰?」

齊邕聞言,順着她的視線也看到了兩個女子被押著,揚聲問道,「抓了什麼人?」

「好像是楊家的女眷。」守衛答道,「還不確定,要讓她們把臉上的灰塵洗掉之後,才能辨認。」

齊邕回頭看了她一眼。

「楊家的女眷我熟啊。」趙慕鳶忙道,「我眼神兒賊好,你拉過來給我瞧一眼,要是的話別說臉上有灰了,就是糊層泥巴上去我也能給你認出來。」

「多大仇啊這是。」齊邕說她,揮手示意那守衛把人帶過來給她辨認。

趙慕鳶趴在窗邊,看着那兩個女子,一個身量纖瘦,看上去四十齣頭了,另一個看着與自己差不多大,二人即便打扮的落魄模樣,行走之間依然能看出些許貴氣之態,那眉眼也是,灰塵難以完全遮掩其下肌膚細膩,尤其是那小姑娘。

待二人走近,齊邕道,「抬起頭,看着馬車裏的小姐。」

趙慕鳶笑眯眯的看着她們抬頭,目光先是掃視了年長那女子一圈,隨後又看向年幼的那姑娘,目光停留在她臉上。

「是不是啊,看出來什麼了嗎?」齊邕饒有趣味的看着她,別說她了,就是自己離老遠也看出來不對了,他又不是沒見過襄陽郡主和延和長公主,待走近了一看,當下便識破二人偽裝,他就是想看趙慕鳶這又是鬧的哪一出。

「那當然看出來了。」她笑道,看那二人的手緊緊攥在一起,慢悠悠道:「我沒見過楊家有誰長這樣啊。」

齊邕一愣,年長那女子顯然鬆了口氣,襄陽則抬起頭,驚愕的看着那女子。

「二位這是要出城做什麼啊?」趙慕鳶詢問道。

「家中夫君死於前日京中之亂,我們母女無依無靠,回京城外投靠娘家。」女子忐忑答道,將懷中的女兒摟得更緊。

「這樣啊。」她側身從馬車裏取出一袋銀子,「這也是飛來橫禍啊,誰能想到先皇後會謀逆皇上呢,你們也是無辜糟了牽連,這些銀子你們先收著吧,兩個弱女子出門在外,吃住總要格外注意的。」

「這,這怎麼能.....」那女子待了,看着那袋銀子十分心動,楊家早已被洗劫一空,哪裏還有銀子可給她們帶走傍身,可若是沒有銀子,即便逃出城門,她們母女必定也活的十分艱難。

「別跟我客氣,收下吧。」趙慕鳶直接把錢遞到她懷裏,「不瞞您二位說,那楊家我是恨之入骨啊,所以看到這因為楊家賊子叛亂而妻離子散的,總想着幫一把,收下吧嬸嬸,好好把女兒養大。」

襄陽看着她,一時真有些分不清她是真認不出自己,還是故意在諷刺嘲笑她們了。

「多謝小姐,今日之恩,來日若有機會,我們母女必定報答。」女子神色有些激動,絲毫不在意她罵楊家的那些話,說到底這個時候了,能活下去就好,哪還會在意太多。

「不必客氣。天色不早了,你們這時候出城趕路,也要小心些啊。」她笑着揮揮手,示意守衛送她們出城。

「就這樣放走了?」齊邕看着她,他不信趙慕鳶沒認出來,「那是襄陽郡主和她母親啊。」

「她母親是延和公主,陛下又不會殺她。」趙慕鳶看着她們出手,回頭拍了拍齊邕的肩膀,「算我欠你個人情。」

這人情債啊,真是還完又欠,一開始就真不能隨意欠。

「這不是問題。」齊邕看着她,「你愧疚了?」

「我愧疚那不是應該的嗎?除了黨爭立場,嚴格來說楊家真和我沒啥大仇,可我把人姑娘家的名聲毀了,雖然不是直接,但也間接害的她們家破人亡,這我還不愧疚一下,那還有良心嘛。」她感慨道,「怎麼,浪子回頭也不讓啊。」

「不是不讓。」齊邕嘴角微微抽搐,「關鍵是這成語不是這麼用的,你這算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趙慕鳶呸他一聲,將窗帘猛地拉上,「走了。」

「等等。」齊邕喊住她,「正事不是還沒說完呢。」

「什麼正事?」她問。

「我從金陵調兵回來,耽擱了多日,你不問問清楚啊?」齊邕無語道。

「不是被楊烷的人攔住了嗎?說起來確實該問問,你是怎麼殺出來的?」趙慕鳶才想起這茬兒。

「不是楊烷的人。」齊邕突然正色,壓低了聲音,「楊烷哪裏來通天的本領,料到會是我回金陵調兵,他們的人一開始提防的就是我大哥。大哥去找司桓公借兵,一路遇到不少伏兵,身上也帶了傷,所以在崇天門才會那般輕易就敗於楊烷。」

「那攔你的人是誰?」趙慕鳶一驚。

「不知道啊。」他無奈搖頭,「大哥二哥都猜測,說是姬王朝的人,你怎麼看?」

「我能怎麼看?」她瞪大了眼睛,「唯恐天下不亂,除了姬王朝的人還能有誰。」

只是不知到底是鴻雁,還是天羅,也許二者都有。

玉花巷子

秦扶桑扶額,看着手中的信。

「延河公已經儘力了。」左耳帶有胎記的男子,站在遠處和他說話,「齊邕少經沙場,看不出門道,但管晤定能識破,所以他的大軍一到,延河公的人只能撤退觀望。」

「我沒說他不儘力。」他將手中的信丟出去,隨即想起另外一事,「南山叔,你知道前段時日,永清侯從外頭接回了一個私生子嗎?」

「公子是說,前幾日在長街撞了您馬車的那位?」

「不錯。」他點點頭,「這個人有些奇怪,你傳令下去仔細查查。」

「公子懷疑他是......」南山看穿他的心思,欲言又止。

秦扶桑漫不經心一笑,「畢竟誰也沒想到自幼在北地隨祖父長大,毫不打眼的秦家七公子我,竟然在為姬王朝賣命。」

換而言之,這樣來歷模糊,卻能一躍枝頭之人,必然也不會簡單。

北城門

「小姐,咱們回府嗎?」馬夫調轉了馬車,詢問道。

「先去一趟管家。」

出都出來了,出來一會兒和出來一天,反正都是要挨罵的,那還是抓緊這次機會,把能做的事情都做了吧。

管府

「誰?趙慕鳶?」管讓把蓋在臉上的書拿開,「不見不見。」

「公子.....」管家猶豫片刻,「趙小姐就在門外等著了。」

「愛等就等著唄。」他不不耐煩的揮手,「說我下不來床,誰都不見。」

「那管公子想抓楊琇嗎?」趙慕鳶等的不耐煩,索性直接走了進來。

「楊琇?」他雙眼一亮,方才聽下人說楊琇被人從刑場上劫走了,五城兵馬司正全城戒嚴搜查中,她這意思是知道線索?

「不過,既然管公子下不來床那就算了。」她說着,作轉身欲走狀,「畢竟抓楊琇不是小事,若是傷的更重了可怎麼好。」

「下得來,下得來!」他猛地從床上坐起,「不就這點兒傷嗎,你都能活蹦亂跳了,小爺我怎麼可能還沒好!」

「那就好。」她笑了笑,自己找地兒坐下,將今日在城門處的事情和他講了一遍。

「你是懷疑那守衛?」

「不是懷疑,就是。」她篤定道,「就看管公子願不願意費心。」

「費,那必須費心!」他抓起茶杯喝了一口,起身就往外走,「我現在就讓人盯着那守衛。」

「急什麼,齊邕的人正盯着呢。」趙慕鳶打量一眼他屋裏的擺設,「我還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什麼?」

「管家在北地勢力頗深,我想讓你幫我查一個人。」

「所以說是誰啊?」管讓不耐煩道,能不能一次說清楚。

「江南萬寶票號,秦家七公子秦扶桑。」她一字一句道。

「你都說了那姓秦的出身江南,也說了管家是在北方實力深厚。」管讓一臉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的表情看着她。「我怎麼幫你查?」

「秦家出身江南,秦扶桑卻自幼被其祖父養於錦州。」趙慕鳶真是頭疼,這管讓除了對他有利的事,就不會給自己好臉色,「若還要更仔細些,你幫我查九鶴山莊。」

「九鶴山莊?」管讓有些疑惑,「行了我知道了,回頭我會給堂叔寫信請他幫忙的,沒什麼事兒你就趕緊回吧。」

賽罕嘴角抽搐,「我已經忍你很久了。」

「想打架啊?」管讓一臉不服,這可是他自己家。

衛青抬手拔劍,立即被趙慕鳶給按下,「算了算了,趕緊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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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庭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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