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馥郁香甜
「這是百花露。千百萬多花才能凝成你手中的一小盞,格外珍貴,即使是皇家,五年裏也只得了這幾盞。」他暗沉的眼睛緊緊盯着她,似一張網。
愣了愣,她認真看着眼前的琉璃盞,打量了許久,除了晶瑩剔透外,並沒發現其他什麼東西。
小心掀開易碎的琉璃蓋,她湊到鼻尖聞了聞,愜意眯了眯眼,像貓一樣。香味似把她整個人都包裹住了一般。
一道涼涼的聲音傳來:「你若再不喝,它的香味便要跑完了。」
她一個驚醒,深深聞了一下,的確,味道淡了些。
心裏一緊,連忙將手中的琉璃盞一飲而盡。瞬間,她似乎感受到了千百朵馥郁的花在她嘴中綻開,那種曼妙的感覺讓她頭皮發麻。
捏緊了手,有些微醺。
又有一盞遞到了她面前,下意識的接過,她如同被花香控制的提線木偶一般,沒有任何猶豫的打開飲下。
一盞又一盞,很快,本就沒幾盞的百花露只剩下了最後一盞。
蘇輕羽有些暈乎,搖了搖頭,盯着瀧澤徹遞過來的琉璃盞,蹙了蹙眉:「殿、殿下怎麼不喝?」有點大舌頭。
指尖碰了碰那琉璃盞,帶着細小的脆響,格外好聽。
她笑了笑,又戳了戳,碰到時如觸電般縮回。
「本王不飲酒,怕到時候有冥憂閣的賊人前來。」低沉的聲音讓她動作一頓。
抬頭,隱約看見他眉眼的淡然。
倏地瞪大眼睛:「這、這……似酒?」吐字不清。
他向來緊抿的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眼前卻逐漸模糊,蘇輕羽搖搖晃晃地撐著桌案,想要站起來。
「你……腫么能給我喝酒?!」她用力眨了眨眼睛,氣鼓鼓的臉上眉毛倒豎,譴責道。
氣勢洶洶的樣子毫無威脅,像一隻小奶貓。
突然,身子一歪,整個人朝桌案上撲去。
嘩啦聲里,價值不菲的琉璃樽被掃到可地上,碎了一地。
瀧澤徹伸手把她撈在懷裏,沒有看那些碎開的琉璃樽,只是打量着手中還剩的一樽百花露,眼底意味深長:「這花香,果然壓下了酒味,也不枉費本王廢了大功夫。」
輕輕擱在桌案上,他雙手抱住懷裏軟成一灘水的人,堅硬的下巴蹭了蹭她的額頭。
輕嘆一口氣:「阿蘇,每次只有這樣,本王才能抱抱你。」
突然,牙齒不輕不重的咬住了他下巴,錯愕低頭,只見一雙水潤的眼睛瞪着他。
他摸了摸下巴上淺淺的牙齒印,來了幾分趣味,指尖輕輕逗弄着她的鼻尖:「喲,沒想到你居然還醒著。」眉梢輕挑。
她嬌氣地輕哼一聲:「不好吃,硬。」
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垂眼笑了兩聲:「你這傢伙,果然還與前世一般,一沾酒就成了醉貓。」
將她頭上固定的發簪抽了下來,細軟的黑髮滑落了下來,風輕吹,帶着幾分女兒香。
瀧澤徹輕撫她尚且青澀的眉眼,手移到她的後腦勺,像給貓咪順毛一樣,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著。
靜默了許久,手上動作一頓,他看着眯眼享受的人突然道:「阿蘇,你有沒有一點喜歡本王?」
那人眼睛都沒睜開,懶懶的軟聲道:「我才不似、喜歡你。」
舌頭都沒捋直。
瀧澤徹眼底劃過一抹黯然,口中卻淡淡道:「本王才不信。」
頓了頓,他眼底劃過一抹疑惑道:「你從小孤獨受盡困苦。按理來說,只要有人對你好,那怕只有一絲,都會珍藏在心底,如同黑暗裏的人遇見一絲光芒一樣。本王閱人無數,第一次遇上你這樣的呢。」
懷裏的人沒有回應,良久,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你前世,是如何愛上本王的。」
許是被耳邊的叨叨聲弄煩了,蘇輕羽眉頭一皺,當即就要起身。
瀧澤徹攔腰按住躁動的她,微微抬高了聲音:「你是想要做什麼?」
她幾次嘗試起身無果后,有些煩悶偏頭看向他,氣鼓鼓道:「你起來,我們玩一個遊戲。」
他看着她,垂眼思索了片刻,輕笑道:「好,本王就看你要做什麼出花招。」
將搖搖晃晃的她扶起,他與她相隔半步而站,直到她穩住了身形,才微微放手。
蘇輕羽站在他面前瞪着一雙澄澈的眼睛,突然,眯眼一笑撲向他懷裏。
他微怔,嘴角一鈎,順手抱住了懷中的人。
才抱上,卻被推開了。
「首先,我們來比一下高高。」她一手抱住他,一手從自己頭頂比到他胸膛。
頓了頓,懷裏的人抬起毛茸茸的頭,「咦,你怎麼這麼高?」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他低頭看着滿腹疑惑的人,眼底飛快劃過一抹柔和,伸手想摸摸她。
半路,手被截住了。
嬌小細軟的手掌貼上了他的手心,暖暖綿綿。
懷裏的人傻傻一笑:「再比一下手手。」大大的杏眼格外澄澈。
看着他半晌,突然,圓圓的眼睛眯成了彎彎的月牙狀。
瀧澤徹心裏升起一抹怪異。
「你低下頭,」懷裏的人脆脆道。
他不知所以地低下了頭,脖頸突然被挽住。
「我們再來比一下嘴嘴。」嘴上多了一抹濡濕。
向來不喜形於色的他瞪大了眼睛。
還沒反應過來,唇上的溫軟已經移開了。
蘇輕羽臉上紅彤彤,看着他呵呵傻笑,眼底一片瀲灧水光。
瀧澤徹看着她眼底一暗,過了片刻,點了點她鼻尖,低沉輕笑道:「還說不喜歡本王。」尾音破碎在風中。
拉過還在笑的人,俯身吻了上去。霎時,兩人唇齒間溢滿了百花香味。
皎潔月光盈滿庭院,風漸起,緊緊相擁的兩人衣決蹁躚,青絲緊緊纏繞在一起,不知道誰是誰的。身後的樹葉被吹得嘩嘩作響,落木蕭蕭而下,落在青石板的地面上。
許久,瀧澤徹放開了懷裏懵懂的人。
餘光里,瞥見了門后的一道白影,他眼波微閃:「阿蘇,你再說說你喜不喜歡本王。」低沉的聲音帶着誘哄。
只到他胸口的人低頭思索,沒多久,她搖了搖頭:「不喜歡,因為你喜歡的人不是我。」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沉聲笑道:「那本王喜歡的人若就是你呢?」
她緊咬下唇,似乎遇上了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
很久,沒有任何答覆。
他眼底一暗,卻瞬間掩蓋了過去,轉而笑問:「那你喜歡離落嗎?」
「不喜歡。」這次沒有任何猶豫。
脆亮的聲音格外在空落落的庭院裏格外清晰,門后的那道白影愣了愣,轉身離開了。
瀧澤徹輕輕一笑,摸了摸蘇輕羽的頭髮。
暈乎乎的她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知道醒來時,已經是華燈初上的夜了。
趴在桌案上的蘇輕羽指尖微動,慢慢坐起來伸了個懶腰,彷彿舒服的睡了一覺一樣。
「醒了?」低沉的聲音從對面傳來。
她舉著雙手伸懶腰的動作愣在了半空,睜眼看着對面的黑影:「殿下!」瞬間一個驚醒,看了看四周,「這天,怎麼黑了?」
「嘶!」倒吸一口冷氣,她瞬間想到了先前喝醉的事情了,心裏一緊,「殿下,那個……呃,臣女沒有做什麼奇怪的舉動吧,在醉酒的時候。」
話音剛落,對面傳來一道如實質的目光,讓她心裏發虛。
她……不會真的做了什麼吧!輕嘆一口氣,暗自扶額。
「沒有,蘇小姐醉酒後便趴在桌案上睡了一覺。」視線移開了,淡淡的聲音傳入耳中。
「真的?」倏地抬頭,她笑了笑,「那就好那就好!」
瀧澤徹看着鬆了一口氣的人,眼底微暗,要不是怕她臉皮薄躲避,他真想把先前比嘴嘴的事說出來。
這時,「殿下,這燈真好看。」蘇輕羽低頭看着桌案上巴掌大小的蓮花燈,輕輕驚嘆。
先前的那幾朵「花」已經被收下去了,桌案上只擺了一小盞晶瑩剔透的蓮花燈。
他垂眼一笑:「是好看,不過上次在奉國寺被你壓壞的祈福蓮花燈,你可給本王修好了?」
她微愣,早就把那燈不知道忘到哪裏去了,微微蹙眉:「這個嘛,臣女自然、自然是…呃…」絞盡腦汁找借口。
倏――
身後突然傳來破空聲,她被拉入一個熟悉的懷抱。
啪嗒一聲脆響,桌上的蓮花燈碎成了幾片。
頭頂上面傳來微涼的一道聲音:「本王等了這麼久,終於來了。」
不知道從哪裏暗衛瞬間出現,將兩人保護在中間,原本空曠的庭院被擠的滿滿當當。
蘇輕羽抬眼看着半空中,霎時明白了。
密密麻麻的身影如鬼魅一般飄着,靜默無聲,如同鬼魅。
是冥憂閣。
兩方對峙,空氣里的肅殺如同實質。
霎時,半空中傳來些許破空聲,鋒利泛著冷光的箭頭如黃蜂尾后針,密密麻麻,沒有一點預兆。
但到了瀧澤徹面前時,如同遇上什麼屏障一樣,根本無法再進一步。他眼底閃過一抹暗沉:「怎麼,你們就這點招數嗎?」
回應他的,是沉默。
瞬間,他們俯身沖了下來,兵鋒兩路,一路對付他的暗衛,一路對付他們兩人。
「別看,抱緊本王。」低沉的聲音難辨喜怒,蘇輕羽被一隻大手按在了他懷中。
熟悉的味道撲鼻而來,顫了顫睫毛,她主動環住了他的腰。
刀刃入血肉的聲音傳入耳中,血腥味逐漸瀰漫開來,在一片黑暗中,她知道,殺戮開始了。
緊緊抱着眼前之人,她趴在他胸口,聽着沉穩的心跳聲,莫名安定。
她知道,只要有他,她便不會傷著。
兩方勢均力敵,難捨難分,彷彿陷入了一盤死局。
一場廝殺不知道過了多久,在雙方都有些頹勢時,耳邊突然傳來冥憂閣那方的聲音:「等等!」
瀧澤徹停住了動作,看着開口之人冷笑道:「怎麼了,黔驢技窮了?」
對方不甘示弱,笑了笑道:「非也,只是今日帶來了一件禮物,忘記先給凜王看看了。」
「你小心。」在他懷裏的蘇輕羽心裏莫名升起一種不詳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