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暗中較勁
瀧澤徹繼續閉著眼沒有開口,過了片刻,才不急不慢道:「冥憂閣最神秘的地方在於根本找不到他們的蹤跡,但是每次你與本王一起時,他們總會有所動作。」
「所以殿下這是以己身為餌,讓他們露出馬腳!」恍然大悟的蘇輕羽偏頭看向他,接過了話頭。
他瞌眼沒有說話,默認了她的話。
搞清楚狀況的蘇輕羽準備下車,然而,腳步剛動,頓了頓。
偏頭看向閉著雙眼沒有絲毫下車想法的人,她眼底劃過一抹為難。
遲疑片刻,外面傳來離落的聲音:「小姐,外面地面有苔蘚,一會兒下車小心。」
「嗯嗯。」她淺笑點了點頭。
這時,一道猶如實質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是瀧澤徹。
斟酌了片刻,她小心道:「殿下還有事?」
他沒有說話,面無表情的閉上了眼。
蘇輕羽直覺察覺了幾分不對勁,心裡將自己的行為過了一遍,發現沒什麼問題后心裡一定。
凜王一直被稱為喜怒無常,或許,他這樣是日常吧。
鬆了一口氣后,她發現了一個問題:「殿下,你這是……準備什麼時候下車呢?」他不下車,她也不好先走。
看著完全沒有下車意思的人,她聲音裡帶著幾分為難。
突然,閉眼正襟危坐的人冷笑一聲:「怎麼,急著下車?」
一時間,她有些摸不著頭腦:「臣女只是……」
「想下車就下車,問本王做什麼?」聲音有幾分陰陽怪氣。
蘇輕羽眉頭緊皺,不知道他今天怎麼這麼奇怪,但還是客套的問了聲:「殿下是讓臣女先下車?」
「嗯。」聲音有些敷衍。
蘇輕羽搞不懂他的怪異,猶豫片刻,謹慎道:「殿下,這樣不太好吧,還是你先請。」
「不用了。」瀧澤徹閉著眼睛,淡淡撂下一句話。
「殿下……」這時,她又開口了。
他袖間的手微僵,側耳等著她的話,只要她再說一句請他下車的話,他便下車。
一時間,腕間脈搏突突突地跳。
「小姐,既然殿下讓你先下馬車,你便先下來吧,大丈夫坦坦蕩蕩,沒有后宅婦人的那些七拐八繞,你若在再推脫下去,反而是對殿下的不敬。」外面傳來離落的聲音。
蘇輕羽似被提醒到了一般,睫毛微顫,連忙改口:「既然殿下這樣說了,那臣女便不忸怩了。」
起身彎腰掀開車簾,地上的確許多青苔,她微微蹙眉。
這時,眼前伸出了修長的手,是離落。
她如往常那樣輕輕的搭了上去,嬌小的手在他的大掌下,似乎一下子就能完全握住。
倏地,蘇輕羽感受到身後傳來一道寒光,尾椎微涼。感受到危險的她一回頭,原本還坐著的人倏地來到了她面前。
一抹炙熱覆上了她的手背,帶著戾氣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蘇小姐是本王請來的貴客,還是由本王扶她吧。」
她一回頭,只見他眼底劃過陰翳,睫毛輕顫:「殿下,你別折煞臣女了,讓離落就……」
「閉嘴。」乾脆利落兩個字。
瀧澤徹看著一身白衣,澄澈如謫仙的離落眯了眯眼,捏緊了手中柔弱的手,將她的手拿了出來。
離落似灰似黑的眼裡沒有任何波瀾,看著他不卑不亢道:「殿下何必惱怒,離落一階下人扶主子下馬車是應該了。」
舉止身姿,宛若如玉公子,沒有任何奴意。
瀧澤徹看著他冷笑一聲,直接將蘇輕羽打橫抱起,一個飛身飄向宅院。
落到地上后,他將她放在地上,自己走向了閣樓里。
蘇輕羽看著他的背影,皺了皺眉,高聲道:「殿下可是生氣了?」
前面那個身影頓了頓,轉頭看向她,「本王沒有。」
深邃的眼底沉沉如水,看不清任何思緒。
她點了點頭,鬆了一口氣道:「沒有就好,也是,殿下能因什麼事生氣。」垂眸遮住眼底神色。
瀧澤徹手指微僵,沉默地打量她片刻什麼都沒說,獨身向門裡走去。
留在原地的她眼底劃過一道為難,不知道他這是讓她跟著他,還是不讓她跟著?
這時,落在後面的離落也從外面的圓門走了過來,在離她幾步的後面停下:「小姐……」
剛說兩個字,門內傳來了瀧澤徹的低沉的聲音:「蘇小姐,本王邀你出來可不是讓你與人花前月下的。」
話有些難聽。
蘇輕羽眼底劃過一道暗沉,客氣的聲音里壓抑著幾分不悅:「殿下這是說的什麼話。臣女自問行的正、坐的直,您何必如此詆毀臣女清白?」
受了一路莫名其妙的氣,她畢竟不是一團泥巴。看著門裡的一室昏暗,她定定站在外面,挺直的身影如同寒雪裡的臘梅。
良久,門裡沒有動響,就在她準備離開時,一道些許飄忽的聲音傳了過來:「本王這裡有些新鮮玩意,還請蘇小姐過來嘗嘗。」
見他避而不談地轉移了話題,她眼波微閃,配合一聲高笑道:「能被殿下稱為新鮮玩意的,那一定是極其珍貴的物件,既然如此,臣女便謝過殿下的邀請了。」
垂眼淺笑,盈盈一拜,先前的不快彷彿只是幻影。
抬腳走了進去,離落候在了門外。
瀧澤徹一身玄衣,看著從門口背光而來的青澀身影,眼底劃過一抹恍惚,飛快掩去,終究,只在心裡暗嘆了口氣。
他一轉身,向屋內走去:「跟著本王。」蘇輕羽乖順地應了一聲,抬腳跟了過去。
片刻間,兩人到了一個寬闊的庭院。
庭院很空曠,在白牆青瓦旁有一顆遒勁的百年大樹,即使樹葉枯黃,依舊帶著幾分直衝九雲霄的氣勢。
樹下有一個紫檀木香案,香案邊有兩個青鸞團刻紫檀椅,相對而坐。
風輕撫過,樹上兩三落木簌簌而下,輕輕飄在香案上,帶著幾分禪意。
這不是凜王向來的風格。
蘇輕羽挑了挑眉,偷偷偏頭看向身邊的人。他察覺到她目光后微微偏頭,淡淡道:「走吧。」
兩人坐好后,他拍了拍手,一陣素雅的香風襲來,幾個婢女手捧著一個似花苞般的東西走了過來,裙踞蹁躚間輕聲走到他們面前,將那幾個顏色素雅的花苞放在了他們面前的桌案上。
放完后,她們便如來時一樣悄聲走了。
蘇輕羽看著眼前普通的「花苞」,挑了挑眉,有些疑惑道:「殿下所說的新奇玩意兒就只這個嗎?」
瀧澤徹淡淡瞥了她一眼,沒有說話,抬手從旁邊拿起一個細小的枝椏,輕輕放在「花苞」的尖尖上,快速敲了一下。
啪嗒!馥郁的香味撲鼻而來,原本普通的花苞瞬間綻開,層層疊疊的花瓣撒撒而落,格外好看。
花瓣完全舒展后,露出了中間一小盞琉璃樽,裡面裝著晶瑩剔透的粉色汁液,不知道是什麼,隱約覺得那些香味是從這裡面散出來的。
蘇輕羽輕輕閉眼,深吸一口氣:「好香啊。」輕嘆道。
不知道為什麼,聞著這味道,她的每根毛孔似乎都得到了舒展,心情瞬間好了不少。
「你開一個試試。」耳邊響起瀧澤徹的聲音。
「我?」她有些詫異,微微睜眼,眼底帶著幾分迷醉,水潤的眼眸一片瀲灧。
瀧澤徹眼底劃過一道低沉,將手中枝椏遞到她面前。
蘇輕羽捲起袖子,小心翼翼地接過,深怕不小心碰上桌上的花苞。
她猶豫了一下,選了一隻離自己最近的花苞。
學著瀧澤徹先前的樣子,她將枝椏輕輕放在上面,快速拍了下去,然而……一下子打偏看了。
並沒有開。
看著被打下一道凹痕的花苞,她眼裡劃過一抹局促,穩住心神道歉:「臣,臣女不會。」
對面有布料摩擦聲,一抬眼,一身玄衣的瀧澤徹已經走到了她旁邊:「本王教你。」
「嗯?」沒等她反應過來,他已經蹲身握住了她握住枝椏的手。
微涼的手背覆上一抹炙熱,她心尖一燙,顫了顫睫毛,縮手慌忙道:「殿下,臣女不……」學了。
「認真看著眼前的花苞尖。」帶著磁性的聲音里不容拒絕。
她倏地偏頭,額頭險險碰上他的鼻尖,刀削般的側臉如被精心雕琢。
瀧澤徹根本沒看她,黑曜石般的瞳孔盯著那個花苞尖,聚精會神。
「動作要快。」溫熱的氣流劃過耳畔,脊背升起一陣顫慄。
她睫毛輕顫,有些走神。
這時,她被他握著迅速一敲,面前癟了一條痕的花苞啪嗒綻開。
醉人的甜盪到心尖,混著身後熟悉的味道,心跳快了半拍。
手上的溫度一消,瀧澤徹起身坐到了她對面,沒有看還在愣神中的她,伸手拿起枝椏將身下的幾個花瓣全敲了開。
瞬間,原本簡陋的桌案上多了幾朵灼灼花朵,濃郁卻不刺鼻的香味互相混雜,沒有任何矛盾,反而讓人如同身處一片花海。
花心的位置上均有一盞琉璃樽,盛著深深淺淺的粉或紅。瀧澤徹修長如玉的手指拿起其中一個小琉璃盞,遞到了還有些晃神的蘇輕羽面前。
「你嘗嘗。」他淡淡道。
她有些迷濛地接過,輕輕打開了小琉璃盞:「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