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心懷鬼胎(一)

第六十六章 心懷鬼胎(一)

待天衡道宗率領各大門派的人走遠,我們才從樹林後走出來,尾隨他們的腳步進入枯葉城。

遠遠看到一座由巨大岩石堆砌的城池,只是到處都顯得陰森森的,岩石的外部攀附著很多藤蔓,在風雨的侵蝕下,原本乳白色的岩石上,生出了很多青色的痕迹,遠遠看著,覆蓋的藤蔓枝葉下,依稀可見房屋的裂縫和門窗。

姬憐花他們說,在比武開始之前,我們都要住在這裡。

而且他們還還告訴我,南疆多雨,且有很多毒蟲猛獸,因此這座枯葉城中,搞不好哪個角落裡就會衝出來一些毒蛇什麼的咬人,我被他們煞有介事的樣子嚇到,向婆娑教的人保證肯定不會亂跑。

不過自從進入枯葉城以後,卻發生了兩件不順心的事。

第一件事,如今我和白伶俜都在一個地方,若是被她見到我,肯定又要喊打喊殺地想要殺我。

不過既然有姬憐花在,我想她應該不會膽大妄為到在他們婆娑教的眼皮子底下殺人,想到此,稍微輕鬆了一些。

第二件事,師兄他又不見了。

我想著,師兄應該是和沈星沉待在一起的時間長了,連毛病都學得和她一模一樣,動不動就要玩個失蹤什麼的。

在我將這件事告訴姬憐花的時候,姬憐花卻怔了怔,隨後唇角間勾出一絲玩味的笑,回答道:「段兄不肯來這裡,興許是不想見到什麼人也不一定。」

我想了想,師兄不想見的人,大致只有白翳真吧。

當初在洛河城的時候,他就明確表示過對白翳真以及天衡道宗的厭惡,只是不知師兄到底和白翳真有何恩怨。

我原以為姬憐花會知道,可惜纏著他問了半晌,他都不肯告訴我,還叫我自己去問師兄。

可師兄現在又不在,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我怎麼問,又要怎麼才能找到他?

我們到達枯葉城的時候,已是傍晚,斜陽西下,在天際邊蔓延出一道如血的晚霞,我們沿著枯葉城的小路,想去找個可以遮風擋雨的地方住下,好巧不巧,卻在半路上遇到了白伶俜。

見到我,她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眯著眼睛道:「是你。」

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雖然從見到我開始,她就一直喊打喊殺的,但我實在跟她沒什麼仇怨,因此勉強向她扯出一個討好和善的微笑,向白伶俜施禮道:「白姑娘,我們又見面了。」

不料見我向她施禮,白伶俜的臉色更臭,直接將天殊劍拔了出來,指著我道:「你該知道,再見到我,就要死。」

我嘆了口氣,無奈道:「白姑娘,我真的不是你找的那個人,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讓你對我念念不忘的?」

白伶俜還沒回答,卻聽姬憐花輕笑了一聲,挑眉道:「只怕不是深仇大恨,而是恩將仇報吧?」

見他如此說,白伶俜怒道:「你說什麼?」

「難道不是么?」

姬憐花向前走了幾步,擋在我的身前道:「我聽說當年白副宗主遭到曹桓那個惡賊的逼婚,還是崑崙門的人救了你,在昆崙山上,那個徐婧容對你可是好的很吶,拿你當作姐妹看待,如今你卻害得她身死形滅不說,還要搶奪她的佩劍,即便是和她容貌相似的人也要趕盡殺絕,口口聲聲說是為武林除害,不過是為了掩飾自己心虛罷了。」

「你……」

白伶俜正要發作,卻被一個人聲阻攔住:「妹妹住手!」

我循著聲音看過去,卻見白翳真帶著幾個人向我們走過來,其中有幾個,就是崑崙門的人。

見到沈星沉與我們站在一起,其中一個微胖的崑崙弟子道:「玄禎師兄,你怎麼會在這裡?」

看了看站在沈星沉身邊的我們,頗為忌憚不悅地道:「還和這些邪魔妖道一起。」

可沈星沉看著他,面無表情,目光如雪,連個反應都沒有。

跟在他身邊的孟搖光輕咳一聲道:「周毅師兄,玄禎師兄他……失憶了。」

「失憶了?」

那個叫周毅的人微微咋舌,又看向沈星沉犯愁道:「即便失憶,那也是我們崑崙門的弟子,況且自從玄禎師兄亡故后,掌門師尊整日傷心不已,若是讓他老夫人家知道玄禎師兄還活著,定然十分高興的。」

說著,又向沈星沉施了一禮,道:「師兄,你還是跟我們一起回昆崙山吧。」

沈星沉遲疑了一下,看了看我們,卻沒有動。

見沈星沉猶豫的舉動,周毅更加驚愕了,道:「師兄是崑崙弟子,更是我崑崙未來的掌門人,深得師尊器重,豈可跟這些邪教的人為伍?難道真如白盟主他們所言,師兄與婆娑教的人暗中勾結,企圖破壞天衡道宗與崑崙門的結盟。」

看這個人的意思,折劍山莊一役后,那個白翳真沒少在崑崙的人面前說沈星沉的壞話啊。

我不服氣道:「當日在折劍山莊,沈公子為何會跟天衡道宗的人發生衝突,眾位心知肚明,當時你們崑崙也有很多人在,也同樣跟白家的人對峙過,為何此時說的卻好像是沈公子暗中勾結邪教似的,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頓了頓,掃眼看向孟搖光道:「當日你們為何會跟天衡道宗的人打起來,自己心裡清楚,難道是沈公子暗中設計的?再者說,當日若不是沈公子,你們早就死在折劍山莊了,做人不能沒有一點感恩之心。」

孟搖光向我施禮道:「姑娘,在下當日在折劍山莊的誓言從未敢忘。」

說著,特意看向白翳真,眼神中仍是忿忿不平:「當年柳師叔究竟是因何遇害的,我們崑崙勢必會查個清楚,但是,一碼事歸一碼事,還請姑娘體諒我們的處境,此次會武,是中原武林和南疆婆娑教的大事,崑崙門勢要守護中原武林的安寧,與柳師叔他們的事並無關係,諸位若是為了玄禎師兄好,請不要將他置於尷尬的處境。」

「你……」

我正要辯解,卻聽白翳真阻止道:「婧姑娘……」

他微微皺眉,面容間的表情不知道是在擔憂,還是在不悅:「婧姑娘不是江湖中人,就不要去管江湖中事,須知道一入江湖,身不由己,有些事一旦你決定去管了,就永無可能再以自己是個外人來脫身。」

我愣了愣,恍惚間明白了姬憐花和沈星沉之間的約定。

原來這個江湖,真的是有很多身不由己,即便不想,也不得不去做一些自己不情願的事。

片刻,姬憐花才開口道:「沈公子先前在林中迷路,與我們不過同路而行而已,你們這一個個的,咄咄逼人,好像是要興師問罪的樣子。」

說著,又看向沈星沉道:「沈公子,行至此處,你也找到了自己門派的人,還是跟他們去吧,我們之間,到底道不同,即便偶爾可能是會方向一致,但路絕對不會相同的,只要沈公子記得曾經做出的承諾即可。」

沈星沉微微低首,向姬憐花回應道:「解惑之恩,永不相忘。」

說著,還真朝著崑崙門弟子的方向去了。

我心中有些捨不得,好像之前我們經歷的一切,都在沈星沉的選擇中,全都不作數似的。

正傷感著,卻聽到不遠處傳來熟悉的嘶喊聲,一個女人瘋瘋癲癲逃命似的,從一座石屋中跑出來,嘴裡還念念叨叨地喊著:「是他……是他回來了……」

我定神看了看,覺著這個人有些熟悉,再分辨了一下,居然是折劍山莊的莊主夫人白諾靈。

她跑到跟前,神情慌亂,撕扯著白翳真和白伶俜的衣服,喃喃地喊:「是他回來了,他回來找我們報仇了……」

白伶俜皺起眉,怒斥道:「你胡說什麼!」

白諾靈狀如瘋癲,指著身後的那處屋子道:「柳大俠,真的是柳大俠回來了,他肯定是回來找我們報仇的……當年死亡沼澤,我們全都做錯了啊,本不該這樣子的……」

見她提起死亡沼澤,我神色一凜,本想繼續聽下去,不料卻被白翳真的一聲斷喝打斷:「齊照!」

聽到他的喊聲,跟隨追著白諾靈的齊照趕到跟前,又聽白翳真吩咐道:「諾靈身子不適,把她帶下去。」

「白宗主。」

孟搖光卻擋住齊照和白諾靈的去路道:「剛才齊夫人提到死亡沼澤和我柳師叔,為何不讓她把話說完?」

齊照冷汗涔涔地回答:「內子身體不適,有什麼話,還是等她緩過神來再說吧。」

孟搖光哼了一聲,反擊道:「怕是怕有些話,只有在瘋癲的時候才敢說出口吧。」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白逸軒怒道:「難道我們還會騙你不成?」

孟搖光側過身體,清冷的身姿氤氳著錚錚的氣勢:「來此之前,我已與掌門說的很清楚,你們想對抗魔教,可以,但是關於柳師叔的事,我也一定會查個清楚,一碼事歸一碼事,我可以為了對抗魔教讓玄禎師兄回來,同樣,亦不會為了對抗魔教的人,就放下昔日的恩怨,白宗主最好保證自己立身持正,否則的話……」

他頓了頓,又一字一句地宣告道:「我崑崙弟子定會與天衡道宗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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崑崙有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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