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寒冬過了，就是春天了吧？

這個故事就到這了，我再也沒有去過那個村子，也沒有見過那個小朋友了，至於小馬兒，他成了一位死神，帶著雙翼的獨角馬。

默小姐在靈魂之火中燒灼著，一道道紋路在她背上勾勒著，我靜靜凝望著那個專屬於她的圖案，還未勾勒出來，我卻已經看出來是什麼了，只有三個字，杜守默。當默字最後一點落下，一身長袍凝聚在她身上，一個沙漏懸浮在她左手掌心，睜開雙眸時，她已然成為了和我一樣的「死神」了。

我們告別了命運小姐姐，便帶著她返回人間。路上，我教她頌唱時光安魂曲，還告訴她其它的東西，便各自離去。我知道，她應該會回到杜先生身邊。

自從我完成小姑娘的願望之後，我就一直留在這座城市，和默小姐告別後也回到這裡。時不時坐在海邊，看著潮起潮落，層浪疊疊。這一百多年來，我看過太多生離死別，也接引過不勝數的靈魂，各式各樣。我開始嚮往人類的生活了，但是我已身死。我想如果我再活一次，應該能活的很好吧？

好像很多事情做過之後都會想說再來一次肯定能做好、能做得更好，可是很多時候是沒有這個機會的，所以還是當時做決定時好還想想吧。

「如果能回到六年前的話，我、我就答應他求婚。」我身旁的女孩掩面哭泣，我就是被她勾起的這個想法。我還不知道她為什麼哭，她重複了好幾遍這句話，我猜猜看，可能是因為失去追悔莫及吧。

「為什麼，是我，是我太任性了。對不起對不起。」女孩臉埋在手臂里抽咽著。

唉...

我又來了醫院，最近似乎都和醫院有緣。可是說真的，我實在不喜歡醫院。這次是跟著那個女孩來的，不是因為沙漏，只是單純好奇，可能就是聽了她沒頭沒腦的話，然後想知道其中的故事吧。

女孩停在一個病房前，再次收拾了下臉，補了妝容后才推開門進去，面帶微笑，不曾哭過的樣子。病床上躺著一個半死不活的男人，我端詳了一會兒，發現他其實年齡不是很大，三十一二，也就比女孩大一些，但是病痛已經折磨得他像一個四十多中年人。

他的頭髮些許花色，整張臉也很憔悴，身形也有些消瘦。女孩在一旁照顧他，和他聊著天。聊著過去。我飄在一旁聽著。也許我是最不務正業的死神了，竟然在聽故事。

「如果當初我答應嫁給你就好了，那樣你就不會自己出去打拚。」女孩摸著男孩的眉尾，看著他的面龐，緩緩說到。聲音中壓抑著很多情緒，壓抑著在海邊的失控。

「傻丫頭。」男孩嘴角勾了起來，「是我沒用。你只是希望我能上進些。」

「可我不曾想是這個結果。」女孩喃喃道。

「沒辦法啊，這個層次的生意場就是這樣，喝酒應酬。我也就能喝酒，多虧這個被老闆賞識，呵呵。」男孩自嘲地笑笑，撇開女孩的錯誤，「我這五年多攢下了好多錢，本來回來能娶你了，誰知道...哈哈...你得再等上一段時間了。」

男孩聲音弱了下來乾笑了兩聲，補了這麼一句話，反而讓女孩沉默不語。

「我等你娶我那一天。」女孩說。

「會好起來的。」我說。

又是這種身患絕症的老情節，我想著，有時候生命就是這麼沒有意思，千篇一律老掉牙。但是，到每個人情緒里卻不盡相同。

我能想到男孩在這五年多的夜晚，他在各種酒場，為了一紙合同，喝了多少酒，或者給老闆擋了多少酒。我甚至還能想到，在他被灌的爛醉時候，口中還念叨著趙錢孫李某某老闆你看這單合同...可不可以簽了？

但他實際上挂念的不過是這個女孩。女孩呢，也熬過多久相思，熬成了一條河，卻等來了寒冬。

「我愛你。」男孩說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也愛你！」女孩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努力壓抑著的情緒，撲在男孩身上，放聲哭著。男孩慌亂了手腳，不知所措地安慰著。你說我為什麼叫一個二三十多的人男孩女孩？大概我看到的是五六年前的他們吧。

我不想接著看了，生死坎坷誰來決定呢？命運小姐姐嗎？她只會捏娃娃還有沉睡而已，只是被冠上了那麼大名頭，她也坦然地接受了。那是誰呢？沒人知道，也許是自己的每一個決定吧。

嗯...寒冬過了，就是春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