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媽媽呀

其實我真的不喜歡醫院，但是這次又到了醫院。也就剛剛我路過醫院門口的早餐攤邊，看到了一個在買瘦肉粥的男人接了一個電話，然後整個人都嚇住了，粥都撒了一地，鞋都跑掉了一隻。

「醫生，怎麼樣了？你告訴我呀，到底怎麼了，我...我...」當我出於好奇跟上去的時候，正看到男人緊緊握著從產房出來的醫生的手，苦苦詢問，就差跪地上了。

「先生，您先冷靜聽我說。」醫生安撫著男人，男人的情緒讓他也很著急，「產婦本身自己生孩子就很危險，她還堅持做這個決定，現在情況不容樂觀，只能進行剖腹產手術，產婦和孩子目前都有危險...」

「保大，保大！一定要保大！醫生，醫生我求您了！」男人眼淚鼻涕都糊住了嘴，但是說起這話卻一點也不含糊，當機立斷。

「我們在這種情況下自然是優先保大的，只是...只是如果有個萬一，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我們會儘力的！」醫生聽聞，還是說了出來，去準備手術了。

我嘆了口氣，也就只能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即使他也看不到我，也感受不到我。我看著他，他掩著面蹲在產房門口，肩膀一聳一聳的，傳出幾聲嗚咽。這男人哭了。

當我正要離去時，沙漏突然開始計時，一分為二，一個正常大小，一個小一些，靜靜懸浮在我手上。我透過牆壁望著產婦的，一個沙漏懸在她頭上，另一個則是在她的肚子上。我沒有馬上進去，在產房外陪著男人，在男人的哭泣和我平淡的目光里，沙漏走了八分鐘。

現在在我眼前的那位媽媽，她臉色蒼蒼，細細地喘著氣，但是氣息出入已經不敷了，明顯已經精疲力竭，她看著孩子出生后鬆了一口氣，但是她連舉起手去意示醫生讓她抱一抱孩子的力氣都沒有了。

是的，沒有手術，孩子她生下來了，她生下來的一剎那，屬於孩子的那枚沙漏消失了。這也是我第一次見到。

「呼~都保住了。真是好險啊！」醫生長出一口氣。媽媽臉色變得更加蒼白，額頭上冒著密密的汗珠。也許她是意識到了什麼，用餘下的力氣，不，可能是拼盡生命最後的全部力量，將孩子生了下來。

醫生是欣喜的，所謂醫者仁心，自然希望病人周全。但是只有我知道，她快走了，那個沙漏已經快漏完了。

媽媽嘴唇張合著，似乎要說什麼，她的心電圖也正趨於死亡的邊緣。她真的要死了。

醫生注意到了，似乎也明白了什麼，俯身把耳朵送到到她嘴邊，傾聽著她的話，她只說道：「我...孩...孩子...」

「快把孩子抱過來！快！」醫生懂了，他立馬呼叫著。心電圖在堅持著，沙漏也生生緩慢了一些。這是何種力量？我不曾見到過。

3秒...

「好好！」

2秒...

護士抱著孩子疾步走過來。

1秒...

「給我停下！！！」我死死地捏住了沙漏，硬生生將它倒了過來，已經流過去的沙子不會重新流回，不過那最後一粒沙子卻停了下來，可是...我撐不了多久。

孩子到了媽媽的旁邊，出奇地停下了哭聲，睜大了眼睛望著他的媽媽，媽媽側過頭看著他，她很用力地將嘴唇送過去，卻只是淺淺地吻了一下他的額頭。一吻還未離開，沙漏就扭轉回來，我瓷做的手臂也被掰出了几絲裂紋。

「孩子，媽媽愛你。」

空氣中回蕩著媽媽的心聲，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的真真切切。

跟這個世界告個別吧，這位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