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流言起

第三十五章 流言起

回了清寧宮,孫太后已睡下,錢皇后正與武昭嬪在東耳房閑聊,見唐疏桐莫名帶回來個渾身濕透的宮女,錢皇后皺了皺眉:「這是?」

唐疏桐將方才發生的事,全部再述了一遍。

錢皇后聽了,一臉茫然,一旁的武昭嬪也道:「妾身才聽聞皇後娘娘已經緝拿了在永寧宮背後搗鬼之人,可為何永寧宮仍在鬧鬼,這可奇了!」

「疏桐,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錢皇后也同樣十分不解。

「奴婢也不知,眼下也只有先問問這位宮女,看今夜永寧宮究竟發生了何事。」唐疏桐回道。

於是,錢皇后命人將這位宮女帶下去,換了身乾淨的衣服,又擦乾頭髮,喝了點薑湯,才又將其帶上來問話。

「現在也好些了吧?你說說,今夜永寧宮到底發生了何事?」錢皇后問道。

那宮女眼下也鎮靜了許多:「奴婢今日隻身路過永寧宮,隱隱約約能聽見裡頭有聲響,因聽聞皇後娘娘已經查出永寧宮鬧鬼是有人蓄意為之,所以心裡也不害怕,就偷偷推開門看了看,誰知,誰知竟看到裡頭有隻披頭散髮的白衣女鬼坐在池邊獨泣,她轉過頭來,臉上還有血,嚇得奴婢失了神,跑出來衝撞了王爺。」

「怎麼會這樣?」錢皇后長嘆了口氣,若此事傳入孫太后耳朵里,那又會找錢皇後來訓話,責備她失職之罪。

「莫不是,這永寧宮,真的有鬼?」武昭嬪低聲說道。

「奴婢覺得,眼下這事兒還需調查,不過,眼下最要緊的還是將今夜之事壓下來,不然驚動了宮內眾人,又得人心惶惶了。」唐疏桐說道。

錢皇后緊皺雙眉,襯著額頭,閉眼點了點頭,吩咐道:「那這位宮女,也暫且安置在清寧宮,今夜之事,只有咱們幾個知道,不許外傳。」

「皇後娘娘,還是讓奴婢回去當差吧,奴婢不會多言的!」那宮女乞求道。

「怎麼,讓你來清寧宮還委屈了你?」錢皇后語氣中有些怒氣,不過還是十分溫柔,想必她也為宮裡這些雜事惹煩了。

那宮女聽了錢皇后責備,便也不再言語,偷偷瞥了武昭嬪一眼,雖然只是十分短暫一下,不過由於唐疏桐一直在旁觀察,於是這個小動作還是被唐疏桐捕捉下了。

唐疏桐暗忖,許是自己這些時日天天推理各類案件,所以草木皆兵,興許是自己多心了。

錢皇后嚷著頭疼,武昭嬪便侍奉她脫簪就寢,而唐疏桐則帶那宮女去安置。

「你在哪個宮當差?」唐疏桐隨口問道。

「我在宮后苑當差,負責侍弄花草。」那宮女回道。

「既在宮后苑當差,怎麼又跑去了永寧宮附近?」唐疏桐又追問。

「才人娘娘吩咐我送些宮后苑新鮮的花過去,所以從壽昌宮回來,我便路過了永寧宮。」

「哪位才人?」

「夏……夏才人。」

夏才人,就是那位武昭嬪的同鄉呀,二人有些瓜葛,讓唐疏桐不得不得聯想起這個宮女與武昭嬪的眼神交流,很是可疑。

「那你就先安置在此處吧,不過,今夜之事,任何人都不可透露。」唐疏桐擇了間房,讓她同清寧宮宮女擠一擠。

不曾想,次日,永寧宮還在鬧鬼的消息竟然不脛而走,整個宮裡都在議論。

不過所幸碰巧遇上了孫太後去佛堂禮佛之日,一般都會在佛堂待上一整日,不許人打擾,所以孫太后也便未曾得知此事。

「怎麼回事,昨夜詢問時,就只有疏桐你還有本宮、昭嬪和那個宮女四人,會是誰走漏了風聲?」皇后問道。

「皇後娘娘,雖然昨日詢問時,只有咱們四人在場,但那宮女撞鬼時,也有那麼多人看著,非議亂傳也是有的。」武昭嬪飲了口茶,慢悠悠地回道:「不然,您都吩咐過不讓咱們透露此事,就是給我們一百個膽子,我們也是不敢亂說的啊。」

可這消息,流傳地也太快了,一夜之間,整個宮裡都已經知道了,顯得有些刻意。

「皇上駕到!」

屋內所有人,連忙起身行禮,朱祁鎮身旁跟著位極為美艷的女子,眉目傳情,顧盼生姿,眉心還著一朵紅色桃花,芬芳襲人,論美貌,能算這宮裡的絕色了。

不過這樣奇美的女子,是不可能被選為後的,因為在封建的觀念里,這是狐媚之相,不堪入主中宮。

「妾身給皇後娘娘、昭嬪娘娘問安了。」她屈膝行禮,巧笑倩兮。

「你起來吧,夏才人。」

原來這就是那位夏才人,難怪皇上如此寵幸,果真是位尤物。

「朕聽聞永寧宮昨日又生事端了?」

「妾身還在派人調查。」錢皇後起身回道。

「可皇后不是說已經捉到兇手?」

錢皇后也被問懵了,一時也回答不上來。

「如今太皇太后病著,宮裡多生事端不利於她養病,皇后,你還是要好好管理後宮才是啊!」皇上囑託到。

這時,靜慈仙師也來了,這幾日,她都專門避著孫太後來探望太皇太后。

她見皇后臉色蒼白便詢問道:「這是怎麼了,今日清寧宮怎麼這麼熱鬧?」

「是為永寧宮鬧鬼之事。」朱祁鎮回道。

靜慈仙師聽罷,若有所思,卻又道:「那貧道就不妨礙諸位了。」

於是便欲去內殿探望太皇太后。

「把那兩人帶上來,朕要親自問問。」

令下,幾個太監將前夜抓獲的兩名太監帶了上來跪下。

還未走入內殿的靜慈仙師聽見,回頭瞧了瞧,看到了殿中跪著的兩位太監,眼中掠過一絲驚訝,停下了腳步,又走近些看了看。

「這位公公,似乎有些眼熟啊?」靜慈仙師走到那位有些削瘦的中年太監跟前,仔細端詳了一番,喃喃道。

「仙師怕是眼花了,奴才從未見過您,您又怎會眼熟奴才。」那太監回道,眼中卻有些躲閃,迴避著靜慈仙師的目光。

「難不成,靜慈仙師認識此人?」朱祁鎮詢問道。

「貧道只覺有些熟悉,一時卻說不上來。」靜慈仙師回道。

「宮裡人多,靜慈仙師許是曾經見過而已,沒什麼奇怪的。」武昭嬪在一旁說道。

靜慈仙師點了點頭,不過眼中還是有些疑惑,目光還是不甘心地在直視著那位公公。

「皇上,司禮監的人來了。」元德公公在朱祁鎮耳旁輕聲道。

「傳!」

於是司禮監太監進來了。

「對此二人調查得如何了?」朱祁鎮問道。

「回皇上,眼前這位喚趙崢,是濠州人,二十五年前入宮,十七年前從永寧宮調度去了惜薪司,此後再未升遷。」司禮監太監指著那位中年太監回道。

「而……」正當司禮監太監預備呈報另一位太監的底細時,靜慈仙師突然像想起來什麼一般。

「十七年前從永寧宮調度去惜薪司……」靜慈仙師自言自語。

此時,那位趙崢公公已經面容蒼白,垂頭不語。

「我想起來,眼前這位,不就是當年永寧宮的掌事趙公公嗎?」靜慈仙師笑著對趙崢說道:「別來無恙啊,趙公公。」

「靜慈仙師,你可認識眼前此人?」朱祁鎮問道。

「怎麼會不認識。」靜慈仙師轉身對朱祁鎮說道:「趙公公是當年恭肅貴妃郭氏的寵臣,不過十七年前,恭肅貴妃郭氏自裁殉葬,於是永寧宮舊人都被遣散去了各宮處,原來趙公公被調去了惜薪司。」

「你胡說!貴妃娘娘哪裡是自裁殉葬的,分明就是……」趙崢終於卸下了面具,嘶吼起來。

「還不堵住他的嘴!」錢皇后喝止到。

應聲,一旁的太監紛紛衝上前,捂住了趙崢的嘴。

「把他帶下去細細審問!若有幕後主使,也一併嚴懲!」朱祁鎮命道。

於是,趙崢被壓下審問,另一位同被抓來的太監則被發放回原當職處。

「可是,既然已經抓了真兇,為何永寧宮還是有人路過撞鬼?莫不是,他還有同夥?」武昭嬪在一旁疑道。

「是啊皇后,這事還得你早日一併查清了才是,不然後宮不寧,也不利太皇太后養病。」朱祁鎮在一旁說道。

「妾身明白了。」錢皇后安頷首回道。

「皇上,皇後娘娘日日得操勞於照料太皇太后養病之事,對永寧宮顧不上也是有的,日夜操勞,皇後娘娘的身體也受不住。不如讓妾身和昭嬪娘娘替皇後娘娘分擔分擔。」夏才人在一旁,曲身面帶微笑對朱祁鎮說道,溫柔似水,讓人難以拒絕。

「皇后,你的意思呢?」朱祁鎮問道。

錢皇后聽了此言,臉色大變,直言:「皇上,後宮之事,妾身責無旁貸,哪有假借他人之手的道理,就不勞煩各位妹妹了。」

雖然錢皇後為了此事十分煩惱,可是此事已經涉及原則問題,若她今日將此事交予旁人,就會讓人覺得她皇后之位空有其名,名不副實。

若這事開了先例,她難保不會成為下個廢后胡善詳。

「朕想著,這些日子你確實太過操勞,若你都累垮了,後宮更是無人了,不如……」

靜慈仙師聞言,急忙跪在朱祁鎮跟前:「皇上,萬萬不可,若讓二位娘娘代勞後宮之事,是極大的僭越,若開了先河,日後後宮禮制崩壞有損皇上賢名啊!」

靜慈仙師不想錢皇後步了她的後塵,廢后並不是那麼好當的,雖然現在只是爭論一件小事的管轄,可日久天長,皇上若是寵妾滅妻,也是難以避免的,所以此次之爭,錢皇后必須贏。

「靜慈仙師言重了,朕只是想讓她們二人替皇後分憂而已,不至於像仙師所說這般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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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恨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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