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宜解不宜結
蘇小悅很快領著人過來了。
「不是，你等一下...」
她話音未落，賀簡已經拉開後車門，正玩手機的安寧扭頭撞進他那雙漆黑的眸里。
沒料到車裡還多一個人，賀簡愣住。
蘇小悅走過來拍拍他肩膀，「你坐前面吧？」
賀簡沒動。
他拉下口罩，露出精緻的一張臉，對安寧笑道，「好久不見。」
咦，原來是熟人！
蘇小悅順著賀簡的視線驚奇的看向安寧，可安寧卻是一派茫然模樣。
「在冰島，我們見過。」他提醒道。
安寧蹙眉回想，可是想了很久還是沒想起來自己在哪見過他，她覺得有點抱歉。
「我叫賀簡。」他也不生氣，伸出手，笑容明朗，「不管如何，還是很高興見到你，安寧。」
他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手腕處帶著一塊愛彼腕錶。
安寧遲疑兩秒，伸出右手與他交握。
蘇小悅退居後座，換賀簡坐在前排副駕駛，畢竟他要付錢。
車子開動后，蘇小悅開始拉開話題和賀簡閑扯，「帥哥，不是我故意套近乎，初次見面，我也覺得你很面熟。」
賀簡:「是嗎？可能我是大眾臉。」
「你太謙虛了，哪有這麼帥的大眾臉，」蘇小悅「哈哈」兩聲，停頓半晌，「...你是不是周晉軒本家兄弟？」
賀簡回看後座，目露疑惑，「誰？」
「看來不是哈，」蘇小悅繼續追問，「我看你背著琴盒，你是不是音樂家？」
「我在樂團里拉琴。」
「難怪你氣質高雅，超凡脫俗。」
賀簡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可以加個微信嗎？」
「當然可以。」
安寧摩挲著右手大拇指，這是她想事情時的習慣動作。
而查戶口似的聊天還在繼續。
「你結婚了嗎？」
「沒有。」
「單身嗎？」
「單身。」
「你跟方澤是朋友？」
「朋友。」
蘇小悅顯然沒有停止刨根問底的覺悟，「你是華僑嗎？」
「不是。」
「那你住哪兒？」
「紳園。」
蘇小悅咂舌。
紳園是別墅區，離她們小區不遠，只隔一條街，但一條街的距離隔出了一道貧富分界線。
安寧被叫醒時，睜開眼已是滿室光亮。
「真難得，你也會睡過頭，」陸媛穿著職業套裙，妝容精緻，說笑間將手裡的包裹放到她床頭櫃，「小南寄過來的。」
安寧坐起身，揉揉太陽穴，昨夜夢多，她睡得很不安穩。
「昨兒晚幾點回來的？」
「凌晨三點多。」
「你們半夜去哪兒浪了？」
「沒浪，做好事去了。」
「什麼好事？」
套好毛衣，安寧揉揉太陽穴，嘆氣，「可能也是壞事。」
圖書館這一個月輪到安寧當職。
她匆匆洗漱完，沒時間等蘇小悅，急匆匆趕到校圖書館時，見到趙佳正站在梯子上碼書。
「學姐，早。」
趙佳回頭沖她一笑，「頭一次看你遲到。」
「許老師來了嗎？」
「沒。」
安寧略略鬆一口氣。
趙佳踩著梯子下來，拍拍她肩膀，「不過，有個人恭候你多時了。」
順著趙佳的視線看過去，安寧心口一涼。
方澤倚在一排書架前，不見昨晚的頹廢，正精神抖擻捧著一本書在看，額頭眼角嘴角的創口貼絲毫沒影響到他的帥氣。
安寧小聲問趙佳，「他來了多久？」
「倆個小時。」
趙佳同情的拍拍她肩膀。
說起來，方澤也算是位天之驕子，校長是他爸，除了學生會主席這個位置，校草排行榜的前三名也常年有他署名，前倆月市話劇比賽，他還抱了個新青年藝術獎盃，如果不是曾經得罪過他前女友成露，想必大學四年安寧都不會跟這位驕子有半點交集。
依以往經驗，這位方公子一旦來逛圖書館，就意味著安寧的麻煩也來了。
她這次遲到被抓個現行，依他睚眥必報的性子，這個月的全勤獎金估計泡湯。
安寧剛將書包放到柜子里，一轉身，方澤鬼似的已經悄悄站她身後。
她嚇一跳，「你有事？」
「廢話。」方澤白眼。
「什麼事？」安寧繞過他，「等下我還有課，恐怕沒辦法幫你買早餐。」
方澤一個側身擋住她去路，陰惻惻的警告，「你遲到了。」
「我沒空幫你跑腿！」
「你吃早飯了嗎？」
「吃了。」安寧不願跟他這兒耗著。
方澤看下錶，「離你下節課還有二十幾分鐘，你要是陪我吃個早飯，我就不告訴許老師你遲到的事。」
威脅完，他邁著步子氣定神閑的離開。
安寧深吸一口氣，穩定三秒鐘情緒，再次挎上書包跟上他。
趙佳對安寧的背影目露同情。
鴻門宴挺豐盛。
這個時間點，方澤居然還能在校食堂擺出一桌的早飯點心。
「我提前跟食堂張師傅打招呼留的。」他慢條斯理幫安寧擺好筷子，「也不知道你喜歡哪種口味，所以都留了一份。」
這一桌的點心香氣誘人，安寧卻不想下筷。
她可沒忘記兩個月前，他也是笑眯眯的請她吃早飯，結果在包飯里都放了許多芥末，害得她咳嗽不停，嗓子啞了一周。
當然，作為回報，她把粥扣到了他頭上。
她就這樣被他記恨上了。
於是，她預備的獎學金名額沒了，宿舍莫名其妙被評為最差宿舍，還上了布告欄，為了不拖累舍友，安寧不得不出去租房子。
「吃吧。」
見到她盯著雞肉粥發獃，方澤催促。
安寧：「你吃你的，我不餓。」
「我沒下毒。」
「我真不餓。」
「沒放芥末，也沒有死老鼠和蟑螂。」
安寧將信將疑。
方澤拿起調羹，舀了她碗里的粥喝幾口，面不改色的看著她。
「我跟你以前確實有過節，但以後不會了，這頓飯就當我向你賠罪。」
他一本正經的說辭和兩月前一模一樣。
「你到底有什麼事？別拐彎抹角，有話直說。」
「就是想請你吃頓早飯。」末了，他又言語誠懇的補上一句，「為昨晚的事，表示一下謝意。」
安寧直視著他，妄圖能透過現象看到本質，「如果粥里有芥末，我還是會潑你頭上。」
方澤不語，板起臉，漸漸的崩不住笑了，「隨你。」
說完，拿起筷子率先吃起來。
他吃的歡快，安寧心一橫，端起粥來喝，早飯沒來得及吃，她確實也餓了。
出乎意料的，他真的沒整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