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道好輪迴
安寧領水果回來，瞧見陸姐帶著幾個保安形色匆匆的往二樓。
又出什麼事了？
「樓上的卡座打起來了！」蘇小悅抱著托盤鑽出來，眼冒精光的傳達消息，「新歡舊愛狹路相逢，一言不合揮拳相向。」
聽到八卦，正調酒的阿卡也湊過來，「喲，三角戀啊。」
「三角戀，不稀奇。」蘇小悅麻溜的給自己倒杯水潤潤嗓子，「奇就奇在三個都是人渣。」
話到這兒暫停，蘇小悅扭頭讓安寧猜猜這三位人渣的尊姓大名，安寧直言猜不出來。
阿卡：「你能不能別賣關子？」
於是蘇小悅給安寧拋出個提示，「頭上帽綠的那渣人跟咱倆可是積怨頗深。」
安寧洗杯子的動作停住，抬起頭，她一張臉巴掌大小，眉眼清秀，此刻皺眉的樣子略顯錯愕，「方澤？」
蘇小悅鼓掌，「世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沒錯，就這廝。」
瞧蘇小悅幸災樂禍的樣兒，看來梁子結的夠深，阿卡追問，「他被誰綠了？」
「周晉軒。」
「咱酒吧常駐的VIP啊！」難怪陸姐那麼大陣仗，阿卡酒也不調了，「快說說，到底什麼個情況？」
「成露劈腿劈叉了，吊著方澤，還搭上周晉軒，」蘇小悅咳嗽一聲，「作為一個有良知有道德的人，我能放任不管嗎。」
「這裡面還有你什麼事？」
「成露倒周晉軒懷裡的時候，我用May的手機順手拍了張照片給方澤發過去了。」
敢情挑起戰端的罪魁禍首是她啊！
蘇小悅邊喝著水，咕嚕圓的大眼睛不時往樓梯方向掃射，一等到方澤出現，立刻壞笑嚷嚷，「注意注意，咱學校綠巨人已經上線！」
從打架的結果來看，方澤顯然是落敗方，額頭紅腫，一隻眼下烏青，嘴角還殘留淤血，被兩保安大叔左右押著，沒了以往二五八萬的氣勢，像個失去鬥志的公雞。
蘇小悅閑手托腮，「嘖嘖，真慘。」
不多時，常駐VIP周晉軒也出現，仍是西裝革履的做派，斯文敗類的模樣，額角隱有血跡，一副生人勿近的冰冷感。
成露亦步亦趨跟在他身旁，泫然欲泣時，一雙美眸不時對周晉軒露出關切的神色。
再跟著出現的就是手拿對講機的陸姐和保安人員。
周晉軒大步如風，路過吧台時卻突然停住腳，側首瞥向看好戲三人組，眼神凌厲。
心虛的蘇小悅立即低頭研究起大理石的吧台紋理。
直到那一身煞氣的筆挺背影終於消失在門口，蘇小悅才輕拍心口，「嚇死了，剛剛我心臟差點嚇停了，難道VIP知道舉報人是我？」
阿卡食指左右擺擺，一本正經的剖析，「我覺得...他可能只是被你的丑震住了。」
蘇小悅一個棗子砸過去。
Swan酒吧凌晨三點打烊，但考慮到安寧和蘇小悅明早還有早課，陸姐格外開恩，在11：30允許她們提前下班去乘288最後一班公車。
等車的過程無聊又凍人，蘇小悅邊哼歌邊跺著腳，試圖以歌聲驅寒，聊以精神慰藉。
不過應該是夜宵滷菜吃多了，她哼兩句就覺得渴，又懶得動，「安寧，如果你現在幫我去對面買瓶水，我就幫你公共課佔一個月位置。」
安寧盯著手機屏幕上法語，動也沒動，「先把你上個月的承諾兌現吧。」
不死心的蘇小悅一雙手不安分的纏上安寧的脖頸，作吐氣如蘭狀，「姐妹情深啊，你忘了剛才是誰幫你出那口惡氣，懲治方澤那賤人？」
安寧快被她勒死了，心裡哀嘆，認命地站起身去幫她到馬路對面的售賣機買飲料。
將硬幣塞進去，聽到「咚」的一聲，安寧彎腰從出口取出熱飲，正要離開之際，餘光瞥到售賣機側露出的兩條人腿時，她大腦一炸，緩過神后，悄悄走過去，那人竟是抱著半瓶洋酒的方澤。
這麼冷的天，在這兒躺一夜，沒醉死也凍死了。
安寧喊來蘇小悅。
望著醉到不省人事的風雲校草，蘇小悅當機立斷的掏出手機對他進行360度全方位的拍照。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丑照拍完，蘇小悅一臉深沉的對安寧建議，「我覺得我們應該成全他為愛犧牲的一片痴心。」
「別廢話了，快搭把手，」安寧已彎身去扛方澤的一隻胳膊，「我網上約了計程車，一會兒就到，我們先把他架到路邊。」
「就你聖母心，這種賤人凍死他權當為民除害。」
雖然嘴上抱怨，蘇小悅到底還是配合安寧合力架起方澤。
計程車到了，由於受不住方澤的酒氣，蘇小悅坐在副駕駛位置。
「大半夜的，你打算帶他去哪過夜？」
「他睡我房間。」
「什麼？！！」
安寧：「我睡你那兒。」
「直接把他送學校得了。」
「學校大門早關了。」
「送門衛那兒，讓門衛給他爸打電話，讓他爸看看平時引以為傲的兒子是個什麼德性？」
「大半夜的，擾人清夢太缺德。」
「你忘了這賤人有多可惡，仗著他爸是學校一把手，平常作威作福，囂張跋扈，為了替成露出頭沒少找你麻煩。」
安寧不語，窗外更深露重，車內暖氣充足，身心放鬆后，她眼皮漸漸有些沉重。
直到一陣歡快的手機鈴聲將她驚醒。
安寧下意識去掏手機，手伸進去兜里，才發覺不是自己的手機在響。
蘇小悅轉過頭，「怎麼不接電話？」
「方澤的手機。」
鈴聲斷了又響，一遍接著一遍，來電之人很有耐心。
「好煩，」蘇小悅建議，「給他關機吧。」
半夜這麼多通電話，正常邏輯推斷，肯定是有急事。
安寧從方澤的外套口袋拿出手機，屏幕顯示未接來電5通，來電者都是同一個名字：賀簡。
手機再一次響了。
還是賀簡。
安寧看一眼蘇小悅，隨後滑下接聽鍵，點開免提。
蘇小悅瞪她。
「你怎麼回事，現在才接電話？你就算有事也提前告知我一聲，我白等你兩個多小時。」
安寧驀地怔住。
「裝什麼啞巴，說話。」
手機那頭顯然很生氣。
「咳...」聲控蘇小悅在對方開口那一瞬已臣服，「這位帥哥，你是方澤朋友嗎？他現在醉得一塌糊塗，沒法接你電話。」
面對突然響起的女聲，方澤朋友陷入短暫的沉默，「你...你是方澤的女朋友？」
「當然不是，我只是他的校友，」蘇小悅補刀，「方澤女朋友把他綠了，他難以接受，借酒消愁把自己灌醉在大街上，秉持著友愛精神，我們救了他。」
通話再次沉默。
安寧回過神，看向手機屏幕，聯繫沒斷，只是很久都沒聲音。
久到蘇小悅忍不住再次試探，「...Hello？你有在聽嗎？」
「有，」對方再次開口，「你現在在哪？我過去找你，把他帶走。」
「別，還是我們來找你比較方便，你給個地址吧。」
「我在T1航站樓，很抱歉給你添麻煩了，這樣吧，作為感謝，你來回的車費由我來付。」
「OK!」
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計程車到達航站樓，蘇小悅用方澤指紋解鎖后，撥通賀簡的手機，詢問他的相貌特徵。
「黑色羽絨服，圍著灰色格子圍巾，帶著黑口罩，身高一米八，背著一把大提琴。」
很有辨識度。
蘇小悅讓安寧在車上守著方澤，她下去找人。
人很好找，這個時間，機場空曠的出口大廳已經沒有幾個旅客，蘇小悅一眼就掃到那個背著巨大琴盒，正低頭髮簡訊的高挑小哥。
蘇小悅三步並兩步小跑過去，「賀簡？」
手裡動作稍頓，男生抬起頭，露在黑色口罩外的那雙漂亮狹長的桃花眼漸漸泛起笑意，「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