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只有一個死去的娘

凌靈兒一臉無辜的用手指著自己。

凌可兒與二夫人錯愕的看著眼前的凌靈兒，她此刻不應該是跪地求饒嗎？為什麼看著她好像一點當事人的樣子都沒有？難道她們走錯地方了？

凌志傑沒有立刻回答她，只是看著她露在外面的大眼睛，跟記憶中的人慢慢的重疊重疊再重疊，像，眼前的孩子那雙大眼睛像極了她的娘親，他確定這就是他們的孩子。

她的娘是那麼的善良，而從今天凌嬤嬤的傷來看，如果真是眼前的孩子所為，那這手段也太毒辣了一點，這一點跟她娘差太遠了。只是他似乎忘記了，這個女兒他有何時管過一天，他又何曾去了解她。

「凌靈兒，為父不知你竟然如此毒辣，凌嬤嬤怎麼說也算得上家裡的老人，你險些把她打死，你可知罪？」

即便是自己的孩子，但是傷了人就得罰，不然他堂堂相府只會讓人覺得視人命如草芥。

凌靈兒聽著凌志傑的話，語氣雖然稍微緩下來一點的但是卻滿是責備的語言，心裡滿是不屑，但是她並不打算認了些罪。

滿屋子的人都看著凌靈兒，凌可兒母女更是已經得意的看著她。凌靈兒冷冷一笑，緩緩的開口到。

「請問我的娘親是這相府什麼人？她是什麼身份？」

凌志傑楞住了，他沒想到眼前的孩子竟然會問他這個問題，她的娘？乃是他的愛妻。想起死去的心兒，他陷入了回憶，陷入了哀傷。

凌靈兒沒有承認自己的錯誤，而且突然來了這麼一句，使得在場的人都大吃一驚。

凌可兒見自家父親眉頭皺起，似乎是想到了凌靈兒的娘，她可不想就此放過凌靈兒，今天她凌靈兒就是不死也得讓她脫層皮。

「五妹，你何必扯開話題呢？你如此狠心的將凌嬤嬤打成重傷，那麼多人看見了，你是想賴賬嗎？」

凌靈兒完全無視了凌可兒的話，一雙眼睛未曾離開過眼前的男人，她沒有錯過他臉上的所有表情，看來他對凌靈兒的娘是有情的。

凌志傑突然聽到凌可兒的話，才回過神來，再次打量著眼前從他們進來就一直淡漠如水的女孩，她太過冷靜了。

「請你回答我？」

凌靈兒再次開口，聲音清淡平靜，讓人聽不出情緒來，面紗下的表情更是無法讓人看透。

「你娘自然是本相的正妻。」

「呵……是嗎？」

凌靈兒諷刺的笑著反問了一句。凌志傑終是被她惹出了一點脾氣，這個孽女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你這是什麼態度？究竟是誰教得你如此毒辣？」

「我只有一個死去的娘親，獨自生活了十多年，能有何人教我？」

「你……孽女，老夫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女兒。」

凌靈兒眼神凌厲的看著眼前被自己氣到的男人，不屑冷冷地說到。

「我說了，我只有一個死去的娘。」

凌志傑滿眼冒火的看著眼前明明就瘦弱不堪，卻氣勢逼人的女兒，氣得無話可說。

「爹爹，你沒事吧？五妹你怎麼能這麼說爹爹呢？你氣壞了爹爹怎麼辦？」

「是呀，五小姐，你為何會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這要是傳出去了，五小姐的名聲可就毀了。」

凌靈兒只是冷眼看著她們，並不打算搭理她們。

劉氏見她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心裡就來氣，她聽到這個醜女打了凌嬤嬤的時候，可兒正在她那裡訴苦，她竟然敢對可兒動手？簡直就是找死。

凌靈兒沒有錯過劉氏眼底閃過的殺意，沒關係她有的是時間慢慢來。

「說，你為何毒打凌嬤嬤？」

凌可兒扶著自家爹爹，看見自家母親給自己使了個眼色，頓時淚眼汪汪的。

「爹爹，前不久五妹從樹上摔下來，許是摔傷了頭，所以才會做出這等出格的事她今天確實不太正常，她不僅打了凌嬤嬤……她還……還……」

凌志傑看著一向疼愛有加的女兒突然滿眼淚水的看著自己，心裡頓時心疼了起來？

「怎麼了可兒？她還做了什麼？」

「嗚嗚……爹爹，她還打了女兒。」

凌可兒說著就稍稍拉起一點衣袖，讓凌志傑能夠看到她手上的擦傷。

凌志傑看到了凌可兒的傷，頓時火冒三丈，這凌靈兒怎麼能如此狠毒，竟然連自己的姐姐都打。

「來人，請家法，今天我非得打死這個不孝女，可兒你站過去一點，這是爹一定給你做主。」

凌靈兒看著他們可笑又噁心的嘴臉，只覺得自己就是個多餘的，他們相親相愛的一家人，自家女兒受了委屈，父親幫著出頭的畫面還真是父女情深啊！

「呵，你們沒必要在我這裡表演父女情深，你們想見不得直說就是了，沒必要哭哭啼啼打打殺殺的。」

「你到現在還不知道悔改，看來今天不收拾你都不行了。」

凌志傑顯然被她的言語再次激怒了，滿臉怒火的看著眼前滿眼諷刺的凌靈兒，這雙眼睛，此刻他恨不得挖下來，他想念這雙眼睛，又討厭它眼底的情緒。

「呵，宰相大人，在此之前你就不問問我為何打她們嗎？或是你只聽她們一面之詞？只願為了提自己孩子出氣，就想教訓我？」

「你……」

凌志傑一噎，盡然覺得此刻的凌靈兒竟然有一種讓他無從下手的感覺，她也是他的女兒。

原本二夫人與凌可兒再聽到請家法的時候，心裡已經樂開了花，只是沒想到凌靈兒還在垂死掙扎。

「你且說說看，若是說不出個所以然，本相定讓你跪三個月祠堂。」

剛剛不是還要打死自己嗎？怎麼就又要跪祠堂了？凌靈兒聽了嘴臉勾起了諷刺的弧度，只是面戴輕紗，無人能看到罷了。

「自我娘死後，你可曾令立正妻？」

又是這個話題，凌志傑雙眼緊緊的盯著凌靈兒，彷彿要將她吃了，為何為何要一次又一次的揭他的傷疤，心兒的死還不都是因為她？

二夫人同樣捏緊了拳頭，這也是她心裡的刺，如果此刻沒有人在，她絕對會直接殺了眼前的醜丫頭。

凌靈兒不著痕迹的把所有人的表情都收入了眼底。見他遲遲未回答自己，凌靈兒耐著性子再次問道。

「可有？」

凌志傑深深的皺起了眉頭，他不明白這丫頭到底想表達什麼？

「未曾。」

而二夫人聽到這，臉色已經完全黑沉了下去，這醜丫頭，她一定會弄死她的。

「五妹，你怎麼能說這種話？爹爹這麼多年來都忘記不了娘親，你怎麼忍心左一次又一次的揭他傷疤呢？」

凌可兒一臉不認同的看著凌靈兒痛心疾首的說到。

凌靈兒懶得理她，這些話對她起到的作用不大，她只是緊緊的看著凌志傑，再次緩緩開口。

「我可是娘親生？」

「是。」

凌靈兒大大的眼睛閃過濃濃的諷刺，她的大眼睛在屋裡的掃了一圈，每個人的表情都是那麼精彩，特別是那母女兩，可惜凌杉兒不在，不然真想看看她那張聖母臉究竟會有多精彩。

「相爺，既然我娘是相爺夫人，我是我娘的親子，那麼我可當得相府嫡女？」

「這……自是。」

聽到這，不管是二夫人還是凌可兒，臉上都露出了憤恨。凌可兒怎麼可能允許凌靈兒是嫡女。

「五妹，你……」

「閉嘴，我有跟你說話嗎？」

凌靈兒眼神凜冽的看著凌可兒，凌可兒本想上去教訓她，憤怒使得她忘記了還有多少人在場。二夫人連忙拉住了她，朝她使了個眼色，凌可兒這才反應過來，見自家爹正一臉不悅的看著自己。

「嗚嗚……爹，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見不得五妹這樣忤逆爹爹。」

凌志傑最是見不得自己的寶貝女兒哭了，連忙拍拍她的手，凌靈兒就冷眼看著他們表演。

「凌靈兒，有些話適合而止，你打了凌嬤嬤是事實，今天為父也不與你計較了，你自己去祠堂跪著吧！」

凌志傑也煩了，他覺得這裡烏煙瘴氣的，他不想呆在這裡，可是凌可兒她們怎麼可能放過她，而且凌靈兒也沒打算放過她們。

「呵呵，我說過了，這件事情我一定會說清的，既然相爺承認了我嫡女的身份，那麼咱們就來好好說說我這個嫡女是怎麼當的。」

凌志傑沒想到她那麼不識抬舉，但是是他讓她說的，所以他也就只能聽她說完。

「你繼續。」

「相爺進我院子的時候可曾注意過周圍環境？呵呵……我想應該沒有吧？那相爺請看看你現在在的屋子。」

凌志傑來的時候由於憤怒，還真沒有仔細觀察周圍的環境，現在抬眼環顧四周，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回頭冷漠的看著二夫人。

二夫人心頭一緊，嚇得直接跪了下來。

「老爺，妾身並不是有意的，只是……只是覺得五小姐剛出生就剋死了姐姐……所以……」

「閉嘴。」

凌志傑聽到這，眼裡火光乍現，誰都不可提他的心兒，凌靈兒才懶得看他們爭辯呢。

「相爺，無論如何，我住的院子暫且不說，你可記得我何時生？」

凌靈兒滿眼諷刺的看著眼前的男人，這男人剛進來的時候就仔仔細細的打量過她了，只是凌志傑還沒有回答，凌靈兒接著說到。

「我今年十四歲，你看看這身體，有十二歲嗎？」

凌志傑努力平復著自己的情緒，這才再次正眼打量著眼前的孩子，粗布麻衣，柔弱不堪，由於面帶輕紗看不出臉色，但可以看出她的狀態確實很不好。

凌志傑再次狠狠地盯著跪在地上的二夫人，不用想也知道這二夫人做了什麼，他其實只是氣憤二夫人留下了這個話柄，讓凌靈兒能夠肆無忌憚的嘲諷他。

「看不出來嗎？既然相爺認可我娘，認可我的身份，那麼作為權高位重的宰相府嫡女，難道一日三餐都只能喝白開水？難道作為一個庶出小姐乃至一個俾子都能隨意欺凌？我想問問相爺，相府的規矩可是這般？」

凌志傑被她問得啞口無言，此刻他竟然有些心疼凌靈兒了。

「這……」

「沒話說了吧？呵……相爺若是不想認我這個女兒，完全可以把我除名逐出府外，免得挨了你們的眼。」

凌靈兒的話語深深的刺痛了凌志傑的心，只是這凌靈兒一口一個相爺的，未免也太不把他放在眼裡了吧，他被問的啞口無言，只能說。

「你……哼，我是你爹，你一口一個相爺是想氣死我嗎？」

「相爺有當過我一天爹嗎？有做過一天當爹的事情嗎？」

「你的命是我給的，這還不夠？」

「呵……如是剛出生就娘死爹不管的，我寧願隨我娘離去。」

「你……」

凌志傑確實沒話可說了，因為凌靈兒說的都是事實，心兒的死對他打擊太大了，他不想見到凌靈兒，他不想見到害死他愛人的兇手，即便她是自己的女兒，只是此刻看著他們的女兒，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凌靈兒不管她怎麼想，反正她今天是想好了，要麼就離開相府，要麼就讓他們付出應有的代價。

這對惡毒的母女，還有沒有責任的父親，他們都得為自己的過錯懺悔。

「無話可說了嗎？你可知以前的凌靈兒已經被人殘害志死？現在站在你面前的不過是一個軀殼罷了。」

凌靈兒說的話，嚇壞了一屋子的人，她明明還活著，怎麼會說已經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