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問罪

「你究竟在胡說些什麼？就算是為父不對，但你如此大逆不道的頂撞本相，可是一個女兒能做出的事情？」

凌志傑感覺自己真的已經招架不住眼前看似弱小實則氣勢凌人的凌靈兒了，雖然他心裡內疚，但是凌靈兒的態度他卻接受不了。

「好啦，相爺不是來問罪的嘛？」

凌靈兒也知道自己激動了，有些話確實說過了，她不該此刻為已經死去的凌靈兒多說什麼。

現在的情況，她應該先解決了眼前的事情，她可是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呢，一直陪他們耗在這，她覺得太浪費時間了，而且她還沒有吃晚飯呢，她不健康的時候吃營養液是可以恢復體力，但是現在健健康康的，不吃飯她還真是餓了。

兩人還在對峙的時候，至少派去拿家法的小廝也回來了。

「相爺，家法。」

小廝把一條長鞭遞上前，此長鞭跟凌嬤嬤的那條完全不同，長鞭摺疊起來放在盤子里，看不出長度，只是鞭子上的倒刺，一看就鋒利無比，若是打在凌靈兒的身上，估計一下就能帶起她的皮肉。

凌靈兒非常不喜歡這類武器，她總覺得太過殘忍了，如果現在她使用這條鞭子，以她的力道，她相信一鞭子她就可以打死一個像眼前這樣的小廝。

難怪是一家人，就連用的武器都是一樣的，都喜歡用鞭子打人？只是他們從今以後都別想碰自己一下，凌靈兒目光冰冷的看著凌志傑，只要他敢動手，她也不會客氣的。

二夫人與凌可兒聽到家法已到，眼裡同時閃過精光，凌靈兒如此惹怒相爺，今晚即使不死也得脫好幾層皮。

凌志傑感受到了凌靈兒的敵意，從她大眼睛里迸發出的寒光使得他更加憤怒，但是也更加的內疚，他無法想象自己有一天面對自己的女兒，而且還是自己最心愛的女人生下的女兒會是這樣的場景，就像敵人一樣，這不是他想要的。

「滾出去。」

凌志傑的咆哮讓在場的人都愣了一下，包括凌靈兒，他們都以為無論怎麼樣，只要出家法了，那必定都是會帶血的。

而凌靈兒在看到他盛怒的表情時都以為他真的要動手了，而且都已經準備好了，只是沒想到會變成這樣的情況。她複雜的看了眼前的男人一眼，完全不懂他是什麼意思。

「今日本相就給你一次機會，若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本相定將你打死。」

二夫人與凌可兒心裡一驚，若是這凌靈兒說出什麼對她們不利的話可怎麼辦？畢竟是她掌管這相府。

二夫人警告的眼神瞬間瞟上凌靈兒，那意思很明顯，如果凌靈兒敢亂說，她絕對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凌靈兒不屑的看了她一眼。

「多的我不說，就說今日之事，十多年來廚房未曾給我配過一餐膳食，今日我就想去看看是否被哪個不長眼的小廝或婢女偷拿了去，凌嬤嬤說我的膳食不歸她管，並直呼我的名諱辱罵於我，請問相爺，這奴才是否該教訓？」

「這……可是真的？」

「爹，凌嬤嬤一向待人溫和，而且這麼多年來廚房被嬤嬤打理的有條不紊，我覺得五妹應該是誤會嬤嬤了。」

凌可兒直接為凌嬤嬤辯解到，凌嬤嬤是自己娘親的人，她不能讓凌靈兒冤枉了去。

「相爺不信自可問問廚房其他人，那麼多雙眼睛盯著，我還能說慌不成？」

凌志傑能坐上宰相的位置，也是有實力的，他不能只聽隻言片語就決定，所以他必須弄清楚這一切的來龍去脈。

「來人，傳廚房的人。」

兩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的看著彼此，沒一會廚房的人都到齊了。每個人都心驚膽戰的跪在地上。他們就知道一定是為了凌嬤嬤的事，估計這五小姐今日難逃一死了，相爺叫了他們過來，是否會連累到他們。

「參見相爺，小姐，夫人。」

「你們可都是廚房的人。」

「正是。」

廚房的一眾人害怕得紛紛低著頭，不敢抬頭看任何人。

「你，說說今天廚房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五小姐為何打了凌嬤嬤。」

凌志傑指著中間的一個小丫頭說道，凌靈兒看了那丫鬟一眼，是今天對她投去同情與擔憂目光的小丫鬟，看上去有十六七歲了。

「是，相爺，我……」

小丫鬟此刻嚇得背上都是汗水，突然鄙見二夫人投過啦的眼神，嚇得再次低下了頭。她不敢說。

「說，要是有半句假話，本相立馬讓你去死。」

聽了凌志傑的話，她那裡還敢有半分猶豫，這府里最大的就是相爺，而且她已經沒有家人了，也不怕連累誰，如果橫豎都是死的話，她能願拖走那個殘忍至極的凌嬤嬤。所以將二夫人的警告完全拋到腦後。

「是……奴婢說……」

小丫鬟把今天的情況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凌志傑越聽臉色就越黑。

「大膽奴才。」

「奴婢該死，奴婢說的都是實話，求相爺饒命。」

「她說的可是真的？」

凌志傑指著小丫鬟旁邊的丫鬟說到。

突然被點名的小丫鬟嚇得連連磕頭，凌靈兒看著兩個丫頭，這兩個當時站在一起，看這兩個丫頭的表情，已經是一臉的生無所求了吧，她們很清楚自己的處境，今日估計難逃一死了。

「相爺，紅兒說的句句屬實，請相爺開恩。」

「大膽，該死的，傳凌嬤嬤。」

凌靈兒意外的看著這兩個丫鬟，沒想到她們兩竟然真的實話實說了。只是看二夫人的表情，估計這兩個丫鬟不可能再獨善其身了。

沒一會兒，已經醒過來的凌嬤嬤背人用擔架抬了進來，嘴裡不斷地呻吟著。

「老爺，夫人求你們給老奴做主啊。」

「夠了，凌嬤嬤本相問你，為何不給五小姐配膳食？還辱罵小姐，是誰給你的膽子？」

凌嬤嬤聽了，感覺事情不妙，連忙去看二夫人，只見二夫人還跪在地上，只是警告的看了她一眼。

「相爺明鑒啊，老奴就是有十個膽子也不敢頂撞小姐啊，你一定要為奴才做主啊，五小姐今日無故把老奴打傷至此，求相爺做主。」

「凌嬤嬤，今天的事情來龍去脈本相都已經清楚，你還想狡辯？我就問你這十多年五小姐的飯菜都去哪了？」

凌嬤嬤看了一眼跪著的一群人，全部都是廚房的，她眼神凜冽的看著那些人，一定是那個不長眼的丫鬟小廝亂嚼舌根了。

「相爺，老奴這麼多年待在府里每天都兢兢業業的，一定是有人誣陷老奴的，求相爺明查。」

「你們說，這兩個丫鬟的話是真是假？」

眾人聽了，連忙底下頭，誰也不敢當出頭鳥，凌嬤嬤的手段，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

「說，要是敢有半句假話，本相絕不輕饒，來人，把家法拿過來。」

之前的小廝又把家法拿了進來，眾人嚇得連忙磕頭。

「相爺饒命，相爺饒命啊！」

「說，若是不說本相讓你們全部一起受罰。」

大家聽了凌志傑的話，頓時面如死灰。

「相爺，紅兒與蓮心說的句句屬實，求老爺開恩，奴才們並沒有參與欺凌五小姐，小的上有老下有小的，求老爺開恩。」

「對，她們說的都是真的！求老爺開恩！」

幾乎廚房裡的人都說了這樣的話，都到現在了，沒有誰是不怕死的。

而凌嬤嬤聽了，頓時感覺自己已經沒有出頭之日了，她只能狠狠地瞪著這群不要命的奴才，特別是那個紅兒。

凌嬤嬤悄悄的看了二夫人一眼，此刻二夫人已經嚇得魂飛魄散了，她只能盡量撇清自己與凌嬤嬤的關係，事到如今，她不可能在與凌嬤嬤扯上關係了。

「凌嬤嬤，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凌志傑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憤怒的吼道。

「相爺饒命，老奴不是故意的，相爺饒命。」

「我問你五小姐的膳食都去哪了？」

「這……老奴未曾給五小姐配過膳食。」

「大膽奴才，誰給你的膽子？五小姐作為嫡小姐，你竟然敢如此對她不敬，來人，將這個老奴打發了出去，我相府用不起這樣的奴才。」

「相爺饒命，老奴知錯了，求相爺開恩。」

凌嬤嬤頓時慌了神，她從小就生活在凌府，如果被打發了出去，她該怎麼活，她的孩子也是凌家的家生子，是不可以出去照顧她的。

她現在有傷在身，出去也只有死路一條了。

「拉出去。」

「二夫人，求求你救救奴才，二夫人……」

劉氏這會根本不敢說話，跪在那裡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是她突然感覺到一道憤怒的目光直直的盯著自己，她想今天她也逃不了了，只是想不到凌靈兒竟然會變得如此厲害。

凌志傑收回目光，柔和的看著凌靈兒，沒想到這個女兒竟然受了那麼多苦，這麼多年沒有吃飽飯，難怪會瘦成這樣！

「靈兒，今天為父錯怪你了。」

凌靈兒非常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只見他目光溫和的看著自己，眼裡還有絲絲心疼？她沒看錯吧？如果凌靈兒知道有一天她的父親竟然這般看她，她是否會開心。

「謝相爺明察秋毫，還靈兒一個公道。」

凌志傑眉頭一皺，這丫頭還叫自己相爺？罷了，看著她的樣子，自己確實虧欠了她，不知道心兒如果知道自己這樣對他們的女兒，是否會怪他？

「唉……即便廚房不給你配飯菜，你每個月的月銀呢？如果只是溫飽應該沒有問題吧？」

凌志傑突然想到，即使廚房不給配飯，那她每個月不是還有月銀嗎？還不至於餓這樣吧？

二夫人此刻已經滿頭大汗，跪在地上一動不動，聽到這裡她幾乎已經面如死灰了，凌靈兒的月銀，她最清楚去哪了。只是她要怎麼跟凌志傑交代呢？

凌可兒更是狠狠地瞪著凌靈兒，此刻她終於發現，自家父親好像越來越關心凌靈兒了。她憑什麼得到父親的正眼相待，父親還承認了她的身份，憑什麼，她們才是相府的嫡小姐。

「月銀？靈兒未曾見過？」

凌靈兒聽到這，心裡已經明白了，連飯都沒有，更別提什麼月銀了，看二夫人與凌可兒的神情，她已經完全明白了。

「什麼？」

凌志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孩子這些年都經歷了什麼？她是怎麼活下來的？他回頭看著二夫人，如果凌靈兒沒有拿到月銀，那每個月賬簿上少的銀子去哪了？

「劉氏，你給本相解釋清楚。」

劉氏聽到凌志傑的怒吼，嚇得冷汗直流，她能怎麼解釋，那些銀子根本就沒有了。

「老爺，妾身每個月都有給五小姐派了銀兩的，求老爺明查。」

沒有辦法，二夫人只能這麼說，而且她始終不信這個醜女會突然得這麼厲害，還得了凌志傑的關照，所以她咬死了不承認。

「怎麼回事？」

凌志傑想，這二夫人平常恪守本分，應該不會剋扣了銀兩，只是看凌靈兒現在的狀況，應該也是沒有收到銀兩的，那銀兩去哪了呢？

凌志傑把目光轉向凌靈兒身後的月兒，月兒感受到目光，直接跪了下去。

「相爺，奴婢絕對沒有偷小姐的銀兩，求相爺明查。」

凌志傑看著月兒同樣瘦弱的身子，他此刻不敢確定誰說的是真的。凌靈兒心疼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月兒，冷靜的開口到。

「靈兒這十多年來，每隔一兩個月能收到一二兩銀子。」

「啪……」

「唉……我就這麼一張桌子啊，現在也沒了，心塞啊！」

凌志傑又拍了一下桌子，桌子瞬間踏了，他楞楞的看著散落在地的木屑，滿眼不可思議，聽著凌靈兒的嘟囔更是覺得無語。

凌靈兒無奈的嘆了口氣，這是她屋子裡唯一的桌子。這下就真的沒了。

「劉氏。」

「老爺贖罪，相府人口眾多，開銷比較大，因為五小姐就一個人，天天待在閨房，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想是用不了這麼多銀子，妾身想著幫五小姐存著，以後出嫁的時候能多一些陪嫁。」

二夫人擦擦額頭的汗，苦口婆心的說到，隨後為自己的機智感到滿意。

凌靈兒聽了，瞬間想大笑起來，這二夫人怎麼說這話就不怕閃到舌頭？這種鬼話說得她自己信嗎？

「真是這樣？」

「老爺明查。」

凌志傑聽了她的話，不由相信了幾分，看劉氏的眼神也溫和了下來。

劉氏微微鬆了口氣，她眼下只能這麼說，不然剋扣小姐的月銀，那是要被逐出相府的。

凌靈兒看到這一幕，心裡冷笑，她都過成這樣了，他們是眼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