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計劃破產

飛機進入巡航飛行，我有時間走出駕駛室，留下飛行員一人操作。

「開看，機長出來了。」李靜在一旁笑道

我不知道她這個笑容是嘲諷還是讚賞，總之我自己清楚剛才的一切都是在飛行員的指揮下完成的，如果說我做了什麼貢獻，那就是我出了力氣，所以一時臉紅，說道：「你們先休息下吧，等到了目的地，我再出來叫你們。」

我這樣說，一是因為指揮官受了傷，再者，李靜她倆又都是女人。但是李靜並不領情，一臉興奮。可能她是覺得就要脫離苦海，奔向幸福的生活，一路上嘰嘰喳喳，和徐倩說個不停。不過徐倩好像心不在焉，心事重重的樣子。我想起來雯雯在時，也喜歡和我談論學校的八卦，我就是這種表情。

「曉峰，你怎麼了，不舒服嗎？」李靜看到我表情不佳，她走過來輕聲問道

我一時語塞，不知道怎麼回答，總不至於說我想雯雯了吧，於是隨口而出：「沒事，可能是感冒了！頭有點疼。」

「怎麼會，是不是剛才在機場你吹了冷風！」李靜一臉緊張，只是我心裡清楚，我什麼事都沒有，她繼續說道：「不過，你的頭沒有發燙的情況啊！」

她摸了一下我的頭，我心知言多必失，趕緊想辦法轉移話題，小聲說道：「哎呀，沒事。你別總把眼睛放在我的身上，你看徐倩，她好像有什麼心事。」

在我的提醒下，李靜也發現了徐倩不對勁，她貼著我的耳朵說道：「是啊，我也發現了，自從開槍打死了那幾個歹徒之後，她就一直悶悶不樂，我剛才給她講了那麼多好玩的事情，都沒有激起她的興趣。」

我想起當時在機庫，指揮官問徐倩：第一次殺人是什麼感覺。於是對李靜說道：「你啊，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你不知道徐倩殺了人嗎，如果換做是你，就演算法律不會懲罰你，良心也過意不去啊！」

李靜點點頭，重新回到位子上面，我也跟著過去，想幫徐倩疏導一下情緒。這時指揮官走了過來，對著徐倩惡狠狠地說道：「你有沒有感覺到一種恐懼感縈繞在心頭？」

徐倩沒有講話，仍舊默不作聲，我看不過去，上去說道：「隊長，徐倩她只是個女孩子，你就不要再提那件事了。」

「你不知道！」指揮官反過來沖我說道，「第一次開槍殺人，都會有一種負罪感，否則就是心理變態，我這樣逼問她，是想讓她快點走出陰影！」

我明白，指揮官是個軍人，他應該比我更清楚心理創傷抽的應激反應，所以便也不再阻攔他，於是指揮官繼續沖徐倩一連串丟了三個問題：「第一次開槍是不是很激動？殺人的感覺是不是很興奮？現在是不是感覺即愧疚又害怕？」

聽到指揮官的這三個問題，我心裡咯噔一下，老實說，當日殺死那個超市老闆的時候，我差不多也是這個感覺，雖然他作惡多端，但是一條生命就這樣在你面前好端端消失了，你心裡多少會有點害怕，害怕之餘，不免心生愧疚！

徐倩對這三個問題選擇無視，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我突然感覺她冷的可怕。想當初，我從超市找到徐倩的時候，她驚恐失措的樣子至今歷歷在目，反觀她現在的樣子，簡直天差地別！

我心下納悶：這小姑娘，剛下直升機的時候還唯唯諾諾，只不過讓指揮官教了一下開槍，就變化這麼大！

良久。

徐倩終於開口說話了：「我沒什麼感覺，他們都該死！」

話音剛落，我和李靜兩人齊刷刷盯著徐倩，彷彿不敢相信這話是從她嘴裡說出來的。李靜輕輕搖了搖徐倩，她也不相信眼前的徐倩還是不是同一個人。

「李靜姐，我沒事，我真的沒有什麼感覺！」徐倩再次確認到

我看她也不像撒謊的樣子，就不在繼續追問。指揮官也一臉詫異，他可能見過無數個人第一次殺人後的樣子，沒有一個人能這麼淡定，這麼從容，何況還是一個女生。他自我嘲笑著走到後面一排座椅，蹲下。

徐倩在起身抱住我：「謝謝你，峰哥，你從一開始就沒有放棄我！」

我被她這麼一抱，不知所措，只能將她從我懷裡撥開，平靜的說道：「沒有人放棄你，你只要自己不放棄自己就可以了。」

突然，徐倩眼睛像開了閘的洪水，一個勁的流。

「他們和那個超市老闆一樣，全都該死！」徐倩哭了很久，終於停下來以後，從嘴裡說出這麼一句話。

我先是一愣，後來逐漸想明白：徐倩她不是沒有感覺，只不過在她看來，那三個流氓就像超市的禿頭老闆。當日在超市，徐倩孤苦無助，為了生存不得已答應禿頭老闆的要求，用陪睡換取食物！然而她並不是沒想過反抗，只是她沒有能力，只能隨波逐流，現在她有槍了，她可以輕而易舉的殺死那些侵犯她的男人。在她心裡，那個禿頭老闆就算千刀萬剮也不能撫慰徐倩受傷的心靈。所以，她才說他們都該死！

是的，徐倩就是這麼一個人。起初，我一直把她當成透明人，幾次機緣巧合，我救過她，但她對我來說就像空氣一樣不存在。但是，這個空氣人也有自己的意志，也有自己的思想。

李靜更能理解徐倩，她把徐倩抱在懷裡，然後斜眼看了我一下：「他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看他們把我們女人禍害成什麼樣子！」

我頓時覺得委屈，但心裡清楚，李靜這麼說有一半成分是在安慰徐倩，我也識趣走開。省的惹得她們再說出什麼狠話。

返回駕駛室，我看到飛行員還在忙碌，重新做回駕駛座：「主駕，有什麼吩咐嗎？」

那個飛行員看了我一眼，咧嘴笑了笑：「陳先生，你脾氣真好！」

我不明白他說什麼，繼續問道：「你想說什麼？」

他看了一眼身後，我立馬會意：原來剛才我走出駕駛室的時候，艙門沒關，我們在裡面說的話，他全都聽到了。

「嘿嘿，女人嘛，氣頭上說的話不能當真！」

兩人相視一笑，不在閑聊。

「我是東海飛來的臨時航班，請求降落一號軌道！」

我昏昏欲睡，突然被這句話嚇得一激靈，立馬睡意全無。

「怎麼，我們到了？」我看著飛行員問道

「是的，陳先生，待會你把這個按下，然後我讓你按操作桿時就旭旭用力，將飛機降落在軌道上！」

我又是一臉懵逼，徐徐用力是什麼鬼，我想問明白，但是轉身看到他一邊操作著駕駛台上的按鈕，一邊和下面的指揮塔進行對話。

「我們未接到指令，不允許降落！」下面的指揮塔傳來一個聲音。

什麼，不讓我們降落！

飛行員也感到驚訝，不過他迅速恢復鎮靜：「我有口令，代號dh403！我有口令，帶號dh403!」

然而下面仍舊不讓降落！

「隊長，隊長！」飛行員大聲呼叫

那個指揮官飛快的走進駕駛室：「什麼事！」

「地面不讓我們降落！」

「你說口令沒有！」

「說過了，還是不讓！」

指揮官臉上突變，接過對講機：「我是第48集團軍，司令員顧偉傑！要求與空軍第三小隊，南苑機場總指揮李博明通話！」

司令！我才知道這個與我相處這麼多天的指揮官竟然是一個司令，而且看他年齡不大，和韓上校差不多年齡，怎麼可能是個司令！

我心想，他一定是瘋了，想要飛機降落所以編造的理由。

只不過他對下面的機場總指揮還那麼清楚，所以覺得此事不簡單。還是見機行事比較好。

不一會兒，下面傳來一句話：「顧偉傑司令，好久不見，活著回來了啊！」

那司令也不寒暄，直入主題：「請安排我們降落！」

「降落，我怕是沒有這麼權利！上面說了，東海行動失敗，南方來的人一概不能收留！你在這樣固執，我們只有把你打下來了。顧老兄，念在我們同是軍人的情面上，我勸你還是飛回長江以南去吧！」

這這，怎麼可能，什麼叫東海行動失敗，由於我們確實耽擱了行程，但是403從給我說讓我去北京到現在，我們都沒有一件事情順利過，現在眼看就要到達北京，又鬧出了這個事情。飛回南方，機上的航油肯定不夠，降落，下面又不讓。怎麼辦！

就在兩難之際，顧偉傑司令突然嚴肅的說道：「強行降落！」

「什麼，我沒聽錯吧，我們會被打下來的！」我連忙阻止道

「你懂個蛋！他一個破指揮怎麼可能調動航空彈，危言聳聽罷了！」

於是我們開始強行降落。

「聽我指揮！3，2，1！下沉！」飛行員在一旁指揮

我按照他剛才教我的方法，先打開駕駛台上面的紅色塑料蓋子，然後把裡面的t型按鈕先扭一下，然後用力往下按。接著開始按壓操作桿。

我才知道他說的徐徐用力是什麼，因為在按操縱桿的時候，會持續往上有一個反彈力，你需要一直向下按壓。就這樣我們機頭朝下，開始降落在機場上。

事實證明，我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這麼既沒有航空彈瞄準我們，也沒有任何一架飛機阻攔我么你的去路。相反，只能隔機場空無一人！

這竟然是個空殼機場！

飛機放下起落架，在跑道上面滑行了一段時間后，安穩的降落在機場。我們一行人走下飛機，環顧四周，並沒有人上前阻攔！

顧司令一馬當先，大大咧咧走在前面，飛行員緊隨其後，他們下飛機時都把機槍揣在身上，我和李靜還有徐倩在後面跟著，小心翼翼，不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我仔細觀察走過的道路兩旁，確實沒有什麼人想要阻擋我們，而且四周除了探照燈燈火通明之外，四周死一般寂靜。

我暗暗佩服顧司令的決斷，同時，緊繃著的心也暫時落下。

然而沒走多久，這顆放下的心又重新跳到嗓子眼上。

「不許動！」

前面赫然站著一排荷槍實彈的士兵，看樣子他們早有準備，在機場出口攔截我們。

「哈哈，果然是你！」顧司令反而並不緊張，好像他早就知道了是的

「顧老弟，我們又見面了！」前面那一排士兵中間走出來一個肩膀扛花的士兵，我雖然不是軍人，但多少也知道這人應該也是一名長官，看級別並不比顧司令底。

「許老兄，咱們可真是一對冤家，不過這年輕人是老爺子要的，你行個方便，讓我回去復命！」顧司令冷冷的說道

「那可不行，我得到的命令是阻止一切外來人等進入京城，尤其是長江以南來的，老弟，你也別讓我為難！」那個扛花長官一本正經的說道

「哼，你別狡辯了，在機場倉庫，你就想阻止我們前來，現在又在這裡等候，我看你是處心積慮吧！」顧司令突然變臉，聲色俱厲道

那人也不反駁，悠悠地回到：「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對於一個死人來說沒什麼區別！來人，把他們綁了！」

突然，從他身後衝出來四個個持槍的士兵，沖著我們跑來，我嚇的撒腿就跑，一手拉著李靜，一手拉著徐倩，飛也似的往飛機的方向跑去，可是，他們早在背後埋伏，沒等我們跑出去兩步，就被另外四個士兵制伏。

「放開我，你們到底是什麼人？403說讓我來北京，他說是他老師的命令，他老是可是元首，你們知道嗎！」我被摁在地上，拚命地大聲喊叫，像極了被判刑的罪犯押赴刑場時的掙扎！

但是這些話並沒有阻止這群士兵，不遠處我看到顧司令和那個飛行員也一併拿下。心想這下完了，不清楚是403故意騙我，還是他老師臨時改變了注意，總之我們現在就是一個多餘的人，想著如果當初我們踏上前往東明島的輪船，或許我們就不會像今天這麼狼狽！

也罷，病毒爆發之後，我苟延殘喘道今天，也厭倦了。

「住手，你想造反嗎！」就在我放棄抵抗的時候，遠傳出來一個聲音

我努力的把壓在地上的腦袋抬起來，看到不遠處有一行車隊，為首的是一輛黑色紅旗轎車，從裡面走下來一位白髮老者，身邊有十幾個黑衣人跟著，一行人慢慢向我走來。

是403口中的老師，我認得他的聲音！

他慢慢走到那個扛花的軍官前面，看了他半天：「我知道是老頭子的命令，放了他們，明天自然會有答案！」

那個扛花的軍官顯然被這個老者嚇破了膽，他連連後退，身邊的幾個隨從也紛紛放下槍械，跟隨著那個軍官一起消失在夜色中。

」老師，您終於來了！」顧司令從一旁走過來，沖著眼前的老者說道

「是啊，」那老者回了一句，然後轉身看著我說：「剛才嚇到了吧！」

我從地上爬起來，並沒有回那個老者的話，而是走到李靜和徐倩身邊將她們也攙扶起來：「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顧司令看我剛才傲慢的態度，立馬走上前沖我吼道：「你小子找死是不是，老師剛才救了你，你連最起碼的尊重都沒有！」

我被他這麼喝問嚇了一跳，但剛才我早已厭倦了這種命運被人操控的感覺，於是淡淡的回敬道：「讓我來北京的人是你，害我被抓的人也是你，你現在救了我，我要謝謝你還是責怪你？」

那個老者看著我這樣問他，有點生氣，但他還是克制住了：「你以後會慢慢了解的。現在先回去休息！」

說完他轉身回到汽車上面，我們三個也被幾個黑衣人駕著坐上了汽車。車內很豪華，我們三人分別上了不同的汽車，同時又兩個黑衣人看護，說是看護，我更覺得像是監視。汽車啟動，每輛車子兩邊各有一個黑衣人，跟隨著汽車奔跑，等到車速加快時，他們猛地做上來，整個動作行雲流水，像是經過多次訓練一樣！坐在車裡我環顧左右，心裡七上八下，不明白這群人到底想幹什麼。在來北京之前，我滿心歡喜，想著來到京城就可以高枕無憂了，最起碼不用擔心在東海發生的那些事情，可是剛才那件事情，促使我想要儘快離開這裡。看著周圍一臉嚴肅，面無表情的機器人，我後背暗暗發涼，心下戚戚念念想起了那座荒島。

就這樣，車隊繞著京城的主幹道轉悠了幾圈，一行人來到一幢大樓，還沒等我踏出車門，就聽到一個聲音尖叫道：「你果真還是把他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