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越界了
夜涼如水,白裕安穿過萬家燈火來到公園最靜謐的深處,濕潤刺骨的晚風將他的鬢角都沾濕了。
他壓下急躁的心安靜地尋找,他相信自己一出聲,林微荷聽見了肯定撒腿就跑。
身後湖光,對岸的燈下長椅上,一個小小的身子蜷縮在那。
白裕安趕過去,發現是熟悉的面孔,他放下汲汲皇皇的步子,蹲下身子,如釋重負。
心情緩和之後,疲憊和怒氣接連湧上心頭,他低頭看著這個睡得心安理得的人,「林微荷!」
他撿起一袋喝空的啤酒罐,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別告訴我這些都是你喝的?!」
林微荷嘟囔著往外翻了個身險些掉下去,被他用膝蓋頂住了。
他從她書包里翻出房卡,背著她走到路邊,攔了輛的士,堅難地把她扔去後座,自己坐到了副駕駛。
報了地址,忽視司機投來的怪異的眼光閉著眼眯會兒,他太累了。
門卡一插,屋內通亮。好不容易把她運回房間,他癱倒在沙發上,祖宗啊這是!!
他給家裡打電話,告知白母外宿一晚,扯幾個理由敷衍了過去。
他盯著在床上蠕動的人,抓起一邊的抱枕扔過去砸她腦袋上,「學別人借酒消愁,明天不頭痛算我輸!」
他脫去外套,裡衣早被汗水打濕了。拉開衣櫃,滿滿都是她的衣服,看來她真打算在這長住。
取下浴袍,他對她說:「我現在要洗澡,你老實點。」說完他拉上浴室門,不管她聽沒聽見。
林微荷難受地扒著床頭撐起身子,搖搖擺擺地進了浴室,嘩啦啦的水聲傳出來。她迷糊地推開淋浴間的門,「尿尿……」
白裕安慌亂地遮住重點部位,嚷叫道:「隔壁!隔壁!!」
像沒聽到似的,她開始解開腰帶,鬆開扣子。
白裕安關水,連忙把浴巾圍在身上,把她推去隔壁的廁所,掀開馬桶蓋:「這,尿這!」
林微荷遲鈍地點點頭,咧著嘴笑道:「謝謝啊……」
白裕安走出去把門帶上,從她的一堆睡衣中挑了件最寬鬆的穿上。
等了半天沒見她出來,他敲了敲門,「喂,你不會睡著了吧?」
「我進來了啊?」沒得到回應,他半眯著眼進去,只見林微荷坐在淋浴間地上,兩條白花花的腿就這麼露著。
「你穿好衣服!」白裕安展開浴巾別過頭披在她身上。
「我是不是要死了?」
他沒懂她的意思,疑惑地看著她。
林微荷吸了吸鼻子,「你告訴我哥,我死後讓他把我埋在我的花房旁邊。」
白裕安感到莫名其妙,「你說什麼啊?」
「還要在我的墳頭種滿鮮花,到時候你每天都要來看我噢!」說完,她深陷悲傷的情境,難以自拔地啜泣。
「你在耍酒瘋?也太不吉利了吧。」白裕安把浴巾系在她的腰上,雙手托她起來,瞬間瞪大眼睛,震驚地望著地上的一灘血水,「你?!」
林微荷難過地抱著他哇哇大哭,「嗚嗚嗚嗚~小白!!我死了邊邊怎麼辦?嗚嗚嗚嗚!我還沒有談過戀愛,我不想這麼早就死掉!啊啊嗚嗚嗚嗚!!」
五分鐘后,白裕安笑著接過酒店人員遞來的衛生棉。
又過了五分鐘,換了身衣服的林微荷從浴室出來,她掀開被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將白裕安的嘲笑擋在外面。
「怪不得你的胸這麼平,原來是還沒發育。」白裕安不可思議地躺在她身邊問:「你怎麼連生理常識都不懂?我一男生都知道。你的女同學沒和你聊過這方面的話題么?也沒管你借過衛生棉?」
見她不理自己,白裕安抱起縮成球的白團,強制露出她的頭,她的臉就像新生的小老鼠,紅透了。
「還醉著呢?」
林微荷死閉著眼睛,不管他說什麼就是不睜開,當個假人。
白裕安抓住她的肩膀拚命地搖搖晃晃,「看我。」他上手捏她的臉,即使掐出了指甲印,她的眉頭都不帶皺一下。
「你不用和我道歉嗎?」他換了種方式捏她的臉,強迫她嘟起嘴巴。
「我為了找你,什麼東西都沒吃,水也沒喝,我洗個澡你都要攪和。你是不是該向我解釋一下這麼做的原因?」
林微荷依舊閉著眼,嘟著的嘴小小聲說:「冰箱里有吃的。」
「原來沒死啊?」白裕安下床去找食物,失去支撐的她咚地一聲撞上床頭,「白裕安!!你找死!」
「我哪敢死啊,你不是還沒談過戀愛嘛!」白裕安調侃她道。
林微荷已經消退成粉紅的臉再一次漲紅,「談戀愛也不找你!」
「好好好。」白裕安敷衍地說道。他打開冰箱,見小小的容量被填滿:「嘖嘖嘖,你這日子過的是不是太好了點?」他拿出一盒刺身,一盒蛋撻,一瓶可樂。
「可樂不行!這裡貴得嚇死人。」
白裕安不聽她的,呲一聲,大口大口喝下去,他打著氣嗝說:「我給你買回來不就好了。」
林微荷清醒了不少,酒精都隨著眼淚蒸發了。她看白裕安吃得那麼香感到胃裡的空虛。
「我也要吃。」她爬下床搶他的筷子來起一片魚生往嘴裡送。
白裕安制止她:「你不能吃這個,對你腸胃不好,自己打電話叫點粥喝。」
「我買的我還不能吃?」林微荷眼睜睜看著他把一盒魚全撥進嘴裡。
白裕安嘴裡塞得滿滿的,含糊地說:「這是對你的懲罰。」
就要進入深夜,林微荷在衛生間刷著牙,見白裕安還呆在這裡看電視,大聲問:「你為什麼還不回去?」
「我睡這。」
林微荷趕緊漱口,跑出去吃驚地望著他,「你說什麼?!」
白裕安斜眼瞧她,「有必要反應這麼大嗎?又不是沒同床過。」
「那是在家裡,這裡是酒店,我不同意。你要留下來就睡沙發。」
「這床這麼大,一人佔一米誰也不挨著誰,你擔心什麼?我對你可沒興趣。」白裕安跳上床,鬆軟的床墊回彈力十足。
林微荷拽他起來,「你怎麼這麼重啊!」
「是你太瘦了。」白裕安用力一扯,她跌在床上,爬起來又被他扯倒,她怒火中燒,吼道:「你夠了!」
白裕安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調笑道:「難道你來了例假,突然間長大了,懂得男女有別了?」
「你是男的嗎?膽小又怕事,鬼屋都不敢近,好意思。分明就是力氣比較大的女人。」林微荷反擊道。
「哈!那我就用女人的方式對待你!」白裕安突然襲擊她身上的痒痒肉。
林微荷最怕癢,拼盡全力躲避他的手,「喂!別弄啊!」她伸手擋住他,「叫你哈哈哈哈你!白裕安!」她用腳去踹他,被他用力壓著。
「今天我這麼累,不懲罰你一下都說不過去。」白裕安再次搔她癢。
「哎呀!我道歉哈哈哈哈哈!我對哈哈哈哈對不起你了!投降投降!」躲不過攻擊她就緊緊抱住他的手臂開始撒嬌:「我道歉了,可以了吧~」
白裕安無視她的撒嬌,掰開她的手壓制在兩邊,「你的脖子是不是也很怕癢?」說完,他低頭去證實,用頭髮撫弄她露出的脖頸。
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林微荷縮著脖子,「你幼不幼稚啊,別玩了!」
她用頭推頭的方式躲避他,不小心撞上湊去她耳邊吹氣的嘴,結結實實被親了上唇。
空氣頓時一片死寂,兩人相視無言。
「對不起。」白裕安最先反應過來,尷尬地坐起身,她意味不明的眼神讓他心有些亂。
此時的林微荷就像是遇上新鮮事物急於探索的冒險家,滿腦子都是剛才的柔軟的觸感,她亮著雙眸說:「再來一次。」
白裕安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剛才的飯里有酒嗎?你又醉了?」
「就當幫我一個忙,讓我感受一下,一下就好。」
白裕安推開她往前湊的腦袋,「你感受這個做什麼?」
「你是初吻嗎?」
「不是!」
「你擔心我們親了以後你會愛上我?」
「怎麼可能!」
「那你怕什麼?」
兩人的處境瞬間顛倒,林微荷步步緊逼,白裕安一寸寸往床邊挪。
林微荷緊盯那唇峰明顯的淡粉色的唇,像勸說小孩扎針的護士那樣說:「就輕輕碰一下,很快的。」
咚咚!咚咚!
白裕安屏住呼吸看著她越來越近的臉。
「你的心跳好快。」林微荷摸著他的胸口說道。
白裕安猛地站起來,「還不是被你嚇的!別在男的面前亂開這種玩笑。」
林微荷拉著他的手,「你怕什麼?就一個吻而已。」
「誰說我怕,我只是不想。」白裕安低頭看向別處說道。
「這樣啊,那我找別人吧。」林微荷掀開被子鑽進去,「睡覺。」
她的這句話刺激到他,他拉她起來,帶著怒氣重重磕上她的嘴唇。
「唔!」林微荷推開他,摸著嘴不悅地說:「痛啊!」
白裕安把她撈到身邊,摟著她的腰,迴避她的目光輕輕吻了下去。
雙唇貼合的剎那,他的心臟狠狠地顫悠,彷彿有一道電流從唇間迸發直通他的中樞神經。
林微荷在模糊中看見他發顫的睫毛,欲言又止,感受這個薄荷香與可樂甜交匯的吻。
正當他想撬開她的牙關的時候,她輕輕推開他說:「可以了,我知道是什麼感覺了。」
凌晨,夜闌人靜。
耳畔是林微荷沉睡后平穩的呼吸聲。白裕安背對她躺著,心情複雜,一句兩句難以道清楚。
不管她是出於好奇還是什麼原因,他駐守多年的防線,還是被她攻破了。
感受到身後的翻動,他回頭看,被溫熱的氣息噴洒在臉上。她眉清目秀的臉就在他腦後,兩人真正意義上的同床共枕。
前一刻還拒絕他上床,這一刻卻睡得這麼無防備心。
白裕安小心翼翼地下了床,無奈地將她露出的腿蓋好。他拿上房卡,在走廊盡頭的吸煙室里打遊戲打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