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無法遏制的任性

第三十六章 無法遏制的任性

冷清的城郊道,空蕩的路不用擔心車流,紀德很順利地往前開,他沒有駕照,程葉卻一點都不擔心,側著身子端詳他。

鵝蛋臉讓他變得溫柔紳士,笑起來臉上帶的梨窩又給人陽光活潑的感覺。

她突然想到一部名著:面如敷粉,唇若施脂,轉盼多情,語言常笑。這是用來形容賈寶玉的話。

美中不足的是他的一對招風耳,但她覺得十分的可愛,他嚴肅的時候就像一隻耳廓狐。

越看越招人喜歡,她很自然地伸手去薅他頭髮。

紀德偏了偏頭躲開她的手,「不要仗著我喜歡你,就可以為所欲為。」

程葉笑著繼續摸他的頭,「你現在的開車技術已經可以了,可以去考試了。要我陪你去嗎?」

他抿著唇表達不滿,「陪什麼陪,我又不是小孩。」

嗯哼,就是這個表情,變成了只耳廓狐。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這個問題問的突兀,紀德咳嗽一聲,「行駛途中請勿向司機發問,遵守安全駕駛守則。」

「快回答,不然我還可以做的更危險一點。」

紀德紅了紅臉,說:「第一眼就喜歡上了。」

「第一眼?」她的秀眉緊蹙,「我不認為自己有讓人一見鍾情的本事。」

「嗯,確實。當時你素著一張臉,戴著眼鏡,黑眼圈也重,表情愁苦,像病入膏肓的病人。」

程葉的雙眼翻了個底朝天,「那你為什麼就看上了呢?你的品味很妙啊!」

「說起來挺土的。那時候還很早,負責街道清潔的大叔的清潔車翻了,店裡客人多我沒辦法去幫忙。」

「然後我去幫了對吧?我想起來了。」

其實那天程葉為了扔垃圾才走過去,誰知那車翻在了她面前,太多人看著不幫不行。她並不打算破壞在他印象里美好的自己。

「那你呢?」

「什麼?」

「為什麼願意和我在一起?」

「年紀來了,剛好你送上門。」

車頭猛地往路邊靠,一個急剎車,程葉差點撞到頭,「你?!」

紀德質問她:「所以說換成別人你也會對他像對我一樣是嗎?!」

「我哪有這麼隨便啊,你看我身邊除了你還有男的嗎?」

「霍哥不就是男的。」紀德愀然不樂的模樣讓她笑起來。

「你擔心他?」

紀德點頭,「非常。」

「為什麼呢?」

「他是我見過最優秀的男人。會賺錢,會做飯,體貼細心又優雅。如果我是女人,我一定會想嫁給他。」紀德毫不吝嗇地稱讚道。

「不得不說,你的擔憂是對的。」程葉大方地向他坦露,她本來也不打算隱瞞,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她單刀直入:「我是喜歡他。」

紀德瞠目結舌,一言不發。

「喜歡了十幾年,如果有愛早就有結果了,所以你不用多想。」程葉仔細觀察著他的表情,有些擔心他接受不了。

「那他知道嗎?他知道你喜歡他嗎?」

「不清楚。」

「為什麼你不表白?十幾年都不表白為什麼?」紀德拋開主觀想法,從客觀角度出發。

程葉搖頭,「我不敢,表白就是失去他。」她解釋道:

「曾經有一個我們共同的朋友向他表白,事後被他當成陌生人那樣對待。所以我害怕他也會這樣對待我。」

「就這樣憋了十幾年?」紀德感嘆道。

見他好像從震驚中緩過來了,程葉有些意外,「你不生氣嗎?」

紀德嘆氣道:「剛開始有點,但是現在不氣了。」他看著她說:「我知道霍哥是不可能喜歡你的。」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我。」程葉不悅地說道。

紀德笑了,「霍哥只有最優秀的女人才配得上,你啊,就老老實實看著我吧。」

程葉聽著很不是滋味,用力擰著他的招風耳,「你小子什麼意思,我很差嗎?」

「嘶——你下手也太狠了吧!」紀德捂住差點被擰掉的耳朵,他說:「我不想練了,我要去找霍哥。」

程葉嚇了一跳,抓住他的手,「你不是說不生氣了嗎?」

「沒生氣,我要當面謝謝他。謝謝他這麼高冷,我才有這個機會和你在一起。」

程葉心頭一暖,眼眶有些泛紅,她解開安全帶,捧著他的臉吻下去。

小小的琴房塞滿節拍器和鋼琴的混合聲。

林微荷蹺著腿,幾乎累趴在琴鍵上,十指機械地彈完一曲。

她站起來活動活動筋骨,接著練下一曲。

緩慢漸近的曲子,她彈著彈著把自己彈困了,內心的煩燥控制不住,手上的力道逐漸加重,最後玩起手機,只剩一隻手繼續彈著,殊不知門外有人觀察著她。

叩叩!

林微荷立馬把手機壓在臀部下,裝作認真練琴的樣子,內心一片驚慌。

門被一連串笑聲推開,白裕安站在門口,他肆無忌憚的嘲笑勾起了林微荷的怒火,她把譜子砸過去:「滾開!!」

白裕安機靈地往旁邊一躲,砸中他身後的女子的臉,把她的墨鏡砸歪了。

林微荷奇怪地看那女子一眼,「你來幹嘛?」

蘇榛戴好墨鏡,臉色不太好,「你哥讓我來接你回家。」

林微荷冷哼一聲,「他我都不理,我會理你?」

蘇榛早就預料到這種情況,從包里掏出兩張秘密武器,舉在她眼前說:「大川出道三十周年的演唱會,最佳互動位置,想要嗎?」

林微荷裝作不感興趣的樣子,突然伸手去搶,撲了個空。

蘇榛不可能讓她得逞,「想要就回家。」

「有什麼大不了的!票我能自己買。」林微荷不屑地端坐在鋼琴前,繼續彈未練完的曲子。

「票你能買,但慶功宴你自己去不了噢。」蘇榛放出最大的誘惑。

「知道你崇拜他,我還特地問了大川,他也同意讓我帶上你,既然你不願意回家,這個提議就當我沒說過,你也不用太上心,好好練琴。我走了。」

「我回!我回總行了吧!」林微荷朝她大喊。

「好,票我就放這了,今晚我在家裡等你。」蘇榛把門票放在鋼琴上,笑著離開了。

哐——鐺——

兩聲難聽的巨響,林微荷重重地按下琴鍵宣洩情緒,她怨恨為了點甜頭就妥協的自己。

見白裕安還在,她沒好氣地說:「你來幹嘛?!」

「來找你玩啊!我去你家才知道你不在,正好她找你有事,所以我就跟著她來了。」說完白裕安坐在她旁邊,「她這人感覺挺好的,沒有你說的那麼討人厭啊。」

「叛徒!」林微荷氣得把他擠開。

白裕安笑了,「說兩句就是叛徒了?」

「怎麼不是?你入了敵營和敵人談笑風生,還跑我這來說她好?你走開!」

「你怎麼不說我是間諜呢?」白裕安攬住她的肩膀,對著她的頭一陣亂揉。

自從她的頭髮短了,他就喜歡摸她的頭,圓圓小小的腦袋十分可愛,她瞪眼反擊的樣子,也特別好玩。

「我不是你的玩具!」林微荷用力把他推開,「煩死了!」

鋼琴是一個很好的泄憤的工具,又襲來一串亂七八糟的琴聲。

白裕安沒有生氣,死皮賴臉再次坐到她身邊問道:「你為什麼不回家?」

「關你什麼事!」

「你不說我就一直煩著你。」

噪音終於消停,林微荷臭著臉瞥他一眼:「我哥不讓我去找景郁哥。」

「然後呢?」

「電話也不准我打。」

「他可以打給你啊!」

林微荷像看白痴一樣看著他,「你覺得如果是我單方面不能聯繫,我會不回家嗎?」

「景郁哥也不能聯繫你?」

「不知道,他偶爾會打電話和我聊天,但最近一直沒有。」林微荷深深嘆了一口氣,說:「我總感覺和我爺爺有關。」

「那你不回家住在哪?」

「離學校不遠的酒店。」

白裕安問:「你哥沒停你的卡?」

「他不敢。就算他把我的卡給停了,我也不回去,如果出了什麼意外,他沒法和爺爺交待。」

「厲害,要是我這樣,我媽肯定很珍惜這個機會,巴不得我在外面流浪磨練我。」

「你是男的我是女的,沒的比。」林微荷把門票收入口袋。

「你要去哪嗎?」

「酒店。」

「啊?你不回家了?」

「我改變主意了,反正回了家也不能見景郁哥。」林微荷酷拽的把書包甩上肩頭,大步走出培訓機構。

白裕安陪她去了超市,他跟在她身後幫她推著購物車,像個協助她犯案的同夥,他的良心感到極度的不安。

「你真的打算只看演唱會?」

林微荷不耐煩地瞪著他,「是是是!你都問了多少遍了!」

「不會覺得可惜嗎?」

「有什麼可惜的,慶功宴去了又能怎樣呢?」

白裕安試圖說服她:「能見到他啊,又能和他聊天,還可以認識更多圈內的人。」。

「我已經見過他了,也聊過天了,其他人我才沒興趣。」

白裕安看著她在熟食區里挑了一盒又一盒的小吃,驚訝地說:「你這幾天就吃這些?」

「怎麼了,不行嗎?」

「你怎麼知道這些是不是隔夜的?太不健康了。」他的音量過大,櫥窗后的工作人員聽見了,不愉快地反駁他:「別的超市我們不知道,但我們這裡都不放過夜的,賣不掉的話我們都要帶回家的。良心企業!」

「聽見沒,人家良心企業!」林微荷又拿了一盒糯米飯遞給工作人員,「阿姨,麻煩加熱,謝謝~」

白裕安小小聲對她說:「哪有賣家說自己賣的東西不好的。」

「我就愛吃這些。」

見她不聽勸,白裕安沖著櫥窗后的人喊:「對不起,我們不要了。」

林微荷莫名其妙的被他拉著走遠,「幹嘛?!車還在那耶!你缺不缺德啊!」

她被白裕安帶去高檔的西餐廳門口,她死活就是不願意進去。

「那你想吃什麼?只要不是剛才那些就行。」白裕安妥協道。

「嬌氣,金貴,王子病。」林微荷轉身往回走,被他抓住衣領提到身邊,「放手!」

「王子病?我是怕你吃出腸胃病!」

白裕安緊緊擁著她往餐廳里走,邊走邊訓:「你忘記上次慘痛的代價了是吧?吃燒烤吃得上吐下瀉,路都走不穩了還不敢告訴辛嫂,大半夜讓我帶你去醫院。」

「大姐,四小時的吊瓶耶!我坐在消防箱上等了你四個小時,眼睛都不敢合一下,就怕你的針水沒了回血。」他用力捏著她的臉,「你這次又想累死誰?」

「我知道了!」林微荷拍開他的手,「上次是我對不起你,這頓我請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

好景不長,白裕安馬上就後悔了。他張著嘴,詫異地看著眼前切肉切到一半開始痛哭流涕的人。

「你哭什麼?」白裕安慌張地拿起餐巾給她擦眼淚。

林微荷指著桌上的大魚大肉,傷心地問他:「怎麼沒有青菜?」

白裕安不知道她突然發什麼神經,「你不愛吃菜我點來幹嘛?你不吃我也不吃,不是浪費嗎?」

「誰說我不吃,我就要吃!」她撒潑地哭得更大聲。

「別哭了!」白裕安低聲制止她,然後站起來向周圍的食客道歉。

哐啷一聲,椅子倒地。

「你去哪?!」白裕安荒唐地看她跑開,立刻拿起帳單招來服務生結帳。

夜幕降臨,街道喧嘩起來。

白裕安拎著林微荷的書包,滿大街尋她,他一遍又一遍撥打她的號碼,她不接最後竟然直接關機。

他焦頭爛額地站在原地被來往的人群衝撞,茫然地不停地向他們道歉。

她可能去的地方,咖啡廳,書店,音響店,圖書館,他找遍了任何一切安靜的場所。

他站在人行天橋上往下張望,試圖在那些陌生人里找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他煩燥地吼叫,引來了一小片的注視。

手機鈴聲響起,他激動地掏出來看,卻失望地接起:「媽媽?」

白母已經在家做好了一桌飯菜,怎麼都不見白裕安回去,於是給他打電話:兒子你在哪啊?

聽著世上最溫暖的聲音,他無助地撐著欄杆:「對不起,我忘了告訴你我不回去吃飯了,我和朋友一起。」

白母看著這一桌好菜,失望地說:你昨天還答應陪我去散步的,我還做了一桌你喜歡的菜。

他愧疚地說:「你先吃,我晚點回去當宵夜好不好?」

白母叮囑他:那你別玩太晚,下次再陪我散步吧。

白母的話讓思路受阻的他突然靈光一閃。

「謝謝媽!」

他立馬把電話掛了,用最快的速度奔去離這最近的公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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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景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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