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

199

199

陸寧成淡淡的笑了笑,似乎不想繼續在這個話題上討論下去,他呼了一口氣,開口說,「對了,暮秋,我大哥怎麼樣了?那人顯然是沖著我大哥來的餓,他沒事吧?」

暮秋聽到陸寧成的話,有些茫然。她皺著眉頭,似乎腦袋裡的一些東西被生生的挖走,讓她絲毫也回憶不起來。

「你大哥?你還有大哥嗎?我怎麼從來沒有聽你說起過呢?」暮秋的臉頰上,情不自禁的露出疑惑。

陸寧成皺了皺眉頭,說,「我是說,陸竣成。陸竣成他沒事吧?」陸寧成有些不明白,為什麼暮秋會排斥自己稱呼陸竣成大哥,難道她的心裡還在想著他?

陸寧成想到這裡的時候,臉頰上不由得帶上了黯然的神色。

「陸竣成?」暮秋緊鎖著眉頭,遲疑了很久才說,「我真的應該認識這個人么?為什麼你們每個人都認為我應該認識這個人,而我自己卻一點印象都沒有呢?」

「暮秋,就算你的心裡惱他,也沒有必要裝作不認識他吧。他對你來說,不是已經成為了過去嗎?你為什麼還要……」陸寧成的話止住,他似乎組織不到合適的語言,頓了片刻之後,呼了一口氣,不再繼續說下去。

「惱他?我為什麼要惱他?」陸寧成有些不明白陸寧成的話,她緊鎖著眉頭,感覺自從自己醒來,發生的事情都有些詭異蹊蹺。

陸寧成還打算說下去的時候,病房的門被推開,進來的是拎著雞湯的陳姨。

「來來來,喝雞湯了,我燉了一大鍋雞湯,足夠你們兩個病人喝個飽了。」陳姨帶著笑說,「寧成,你要相信陳姨的話,喝上四大碗雞湯,保證你的眼睛閃亮。」

陳姨的出現終止了兩個人的話題。陸寧成的嘴角帶上了笑意,說,「我當然相信陳姨嘍,來來來,讓我嘗嘗陳姨的葯膳雞湯。」

暮秋卻緊皺著眉頭,忍不住的開口說,「陳姨,那個陸竣成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你們每個人都認定我認識他。他到底是誰?」

她的話,讓氣氛變得有些凝重。陳姨緊皺著眉頭,目光在暮秋和陸寧成的臉頰上來回的掃動,片刻之後呼了一口氣,無奈的說,「暮秋,等你的病徹底好了,你就會想起來的,為什麼一定要現在就弄清楚呢?」

「你是說……」暮秋一臉的難以相信說,「我真的忘記了一些事情?我真的……失憶了?」

「失憶?」陸寧成聽到暮秋的話,忍不住驚訝的開口反問。

「不是,不是失憶。」陳姨試圖解釋說,「我詢問過醫生,醫生和我說,這只是選擇性的,忘掉的只是很小部分的內容。而且醫生說了,這種病不是生理上的,大部分是心理性的因素,說不定在某個合適的時候,就會完全康復。暮秋,你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負擔。」

暮秋緊蹙著眉頭,有些喃喃自語的開口說,「陸竣成……他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陸寧成摸索著的抱住了暮秋,皺著眉頭說,「暮秋,不要試圖去想起來。有些事情,忘記要比記得好太多。相信我,你一直想要做的,就是忘掉這個人,現在你做到了,應該高興才對。」

暮秋不明白陸寧成的話,有些茫然的望向陳姨,後者鄭重的點了點頭。

「如果……如果我記起來了,會發生什麼事嗎?」暮秋的語調輕微的有些顫抖,提出問題。

「會!」陸寧成斬釘截鐵的說,「你記起來,有可能會離開我。」陸寧成想起那天在婚禮現場,暮秋看到陸竣成受傷,不顧一切衝上去的畫面,心裡不由得擔心。他知道,她的心裡還是裝著他。

「不會。」暮秋堅決的開口說,「就算我真的忘記了一些東西,但我相信我還記得的內容。我知道,無論怎麼樣我都不會離開你的,我還記得我們一切,一起去M市,一起參加畫展,一起去美國……」她的語調淡下去,頓了片刻又堅定的說,「這一些都是實實在在發生過的,對吧?」

她抬頭,凝視著陸寧成那一對毫無神色的眸子。

「原來你都記得。」陸寧成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嘴角帶上淡淡的弧度,說,「是的,這些事情都是真實發生的。你還記得?真的?」

「我當然記得,我還記得你送給我的水鑽,記得你和葉朔打架。」暮秋努力的回憶著,和陸寧成在一起的畫面,一幅幅的從她的腦海中浮現過,說,「我全部都記得,所以我不會離開你。」

「那你還記得寧成為什麼會受傷?你為什麼會的進醫院嗎?」陳姨試圖用醫生告訴她的方法,去激起她的回憶。

暮秋聽到陳姨的問題,臉上再次流露出迷茫的神色,遲疑的開口,「我記得我和寧成在婚禮現場,然後發生了很嚴重的爆炸事故。之後我的腦海就一片的空白,難道不是因為那場爆炸,我和寧成才會受傷的嗎?」

陳姨皺著眉頭,呼了一口氣說,「是這樣。來喝雞湯吧,涼了味道可就不好了。」

陳姨細心的帶了家裡的碗和勺子,她不信任醫院的任何餐具,即便是被高溫殺毒的醫院餐具,陳姨也會下意識的覺得這餐具上布滿了細菌。

陸寧成喝了一碗雞湯,就早早的睡下。暮秋要留在這裡,卻被陳姨半推半就的送回自己的病房。

陳姨為暮秋蓋好被子,輕緩的在她的耳邊說,「暮秋,你早點睡吧,寧成是個好孩子,他不會有事的。」

「陳姨,寧成說,如果我想起來了那個人,就會選擇離開他。為什麼?他為什麼會這麼說?是因為那個男人和我之間有什麼關係么?」暮秋的心裡有太多的好奇,她沒有辦法讓自己安心的睡著,腦袋裡裝著太多的事情。

陳姨淡淡的笑了笑,伸手撫摸著暮秋的頭髮,輕聲說,「暮秋,你想的太多了。不要讓自己那麼累,很多事情誰也說不清楚,只有等它真實的發生了,才能夠確定。人最重要的,就是珍惜眼前的每一天。」

她說完,對著暮秋露出鼓勵的微笑,之後欠了欠身子,在暮秋的額頭上親吻了一口,說,「早點睡吧。」

白色,冰冷,消毒水。三個惡魔似乎吞噬掉了暮秋的睡眠。她無論如何也睡不著,只是瞪著眼睛望著天花板。她努力的試圖去挖掘記憶里的那一片空白,可是得到的,也是無盡的空白。

很久很久之後,她才沉沉的睡著過去。

陸寧成喝了陳姨的雞湯,但卻沒有復明。他在陳姨的面前反覆的誇讚她的雞湯是靈丹妙藥,他已經可以模糊的看到很多東西了。但暮秋看到他毫無神色的眸子,就知道他根本沒有任何的好轉。

她有些黯然,有些泄氣。想著,或者陸寧成一生都不能夠復明了,可是那也沒有什麼關係,她可以做他的眼睛,幫助他生活,為他描述一切原本他應該看到的畫面。

暮秋白天的時候,會到陸寧成的病房,陪伴在他的床邊。

「其實真正讓我發愁的並不是看不到東西,」陸寧成安靜的躺在病床上,忽然開口說,我是一個攝影師,可是現在卻看不到東西,我不能攝影,用什麼養活你呢?

削著水果的暮秋,聽到陸寧成的話,鎖著眉頭說,「為什麼要你養活我?我有手有腳,難道不會養活你嗎?」

「那怎麼可以,怎麼說我也是個男人。哪有男人要女人養活的道理。」陸寧成據理力爭,卻又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說,「哎,或許我應該找一個盲人可以勝任的工作,例如人體模特什麼的,還要我的身材還不錯。」

「你不是說,陳姨的雞湯很有效果嗎?繼續喝下去,你一定能夠復原的。做什麼人體模特啊,當然是繼續做你的攝影師了!」暮秋努力的讓自己帶著笑容說,但嘴角已經帶著掩飾不住的苦澀。

「對,我應該相信陳姨。她一定可以用她的葯膳雞湯,讓我重見光明的。到時候我還可以繼續用我的攝像機,養活你。對了,說不定還要養活我們的孩子。」陸寧成笑著說,重新將臉頰朝向窗外。

似乎自從失明之後,他習慣望著窗外。因為那個方向,能夠讓他感覺到絲絲的亮光。

暮秋扯了扯嘴角,聽到他說孩子的事情,不由得臉頰緋紅。

「我也可以找新的工作。」暮秋垂著眸子,目光落在手上削到一半的水果,「如果我們真的有了孩子,撫養他會是我們兩個人共同的責任,我也會擔負起來屬於我的職責。」

陸寧成的眉頭微皺,混沌的眸子跳動了一下,說,「我不會讓你出去受苦的,就算我看不到,也不允許你受累。我會搞定一切的。」他嘴上說的堅決,但心裡卻有些茫然,如果真的不能夠復明,他又能夠怎麼樣搞定他和她的生活。

暮秋笑了笑,說,「或許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至少,我們應該把現在的生活過好,不是嗎?來,吃點水果。」暮秋放下水果刀,一隻手把削好的水果遞給陸寧成。同時她揚起眸子,凝視著陸寧成。

窗外的光芒落進來,鋪落在陸寧成的肩膀上,他順著聲音回過頭來,順手卻接,但卻觸摸不到。暮秋輕嘆了一口氣,抓住了他的手掌,把水果放在他的掌心。

陸寧成的嘴角有些苦澀,但咬進嘴巴里的水果卻是甘甜的。

「水果是陳姨買來的,說不定也會有奇效。總之不能放棄任何希望。」暮秋試圖給陸寧成打氣,嘴角帶著絲絲笑意。

陸寧成點了點頭,朝著大概是暮秋的防線笑了笑。他的笑看上去和曾經沒有太大的區別,但總是缺少了陪襯這笑意的眸子,讓暮秋有些難以適應。

陪伴著陸寧成的時間,一分一秒度過很慢。暮秋偶爾會說一些笑話,這不是她的強項,但似乎也能偶爾達到搞笑的目的,因為她可以看到陸寧成嘴角帶上的弧度。

病房的門被推開,暮秋下意識的以為是陳姨來,她回頭,臉頰上的表情卻僵硬住了。站在門口的,是那個叫做陸竣成的傢伙。

她看到他的臉色帶著一些冰冷,同時也看到他的眸子直視著自己。暮秋驀然覺得這眸子似曾相識,但努力的想要回憶在什麼地方見過的時候,腦袋裡卻是一片的空白。

人的思維救世主這麼奇怪。

「暮秋,寧成。」陸竣成走近床邊,他穿著同樣的病服,臉上沒有多少血色,看上去有些蒼白。他的目光掃過暮秋餓臉頰,定焦於陸寧成說,「寧成,你的眼睛怎麼樣了,還是看不到么?」

陸寧成苦笑了一聲,說,「看不看得到,其實沒什麼分別。我已經看過太多的景色,少看一些,沒有關係。」

「你倒是挺樂觀。」陸竣成扯了扯嘴角,驀然回眸,目光有些突兀的落在暮秋臉頰上。

在陸竣成和陸寧成對話時候,暮秋的眸子始終在望著陸竣成,他驀然回眸,和她四五相對。暮秋見到他深邃的眸子,頓時覺得呼吸有些局促,目光敗下陣來,不得不轉望向別處,緩解噗通通的心跳。

「暮秋,你還好吧?」陸竣成開口問。

是似曾相識的嗓音,是似曾相識的語調。但也緊緊是似曾相識。暮秋對眼前的這個男人,依舊保持著陌生。她抿唇說,「我很好,謝謝。那天……在走廊上,我好像撞開了你的傷口,現在沒事了吧?」

算是禮尚往來吧,並且那天自己也有不對的地方。

暮秋在心裡自我安慰,試圖為自己莫名的關心尋找一個合適的借口。

「沒事了。暮秋,如果可以,我想和你單獨聊聊,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他對暮秋這樣說,目光卻很奇怪的轉向了依靠在床頭坐著的陸寧成。

陸寧成聽到這樣的話,明顯鎖緊了眉頭。

暮秋有些茫然,她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也不知道面前的男人究竟和自己有著什麼樣的關係。她呼了一口氣,鬼使神差說,「我隨時可以,但不能夠太久,我還要照顧寧成。」

「不會佔用你太多的時間。」陸竣成似乎因為暮秋的同意而高興,臉色緩和,「我們去醫院的廣場。」

「大哥,不要強迫別人回憶起他不想回憶的事情。」在陸竣成轉身之前,陸寧成忽然不冷不熱的說,「選擇性失憶,是心理上的疾病,忘掉的,是他最痛苦部分的回憶。既然是痛苦的,還是不要想起來的好。」

陸竣成的背影震了震,似乎是因為陸寧成不溫不火的話。

「暮秋,我在醫院的廣場等你。直到你來。」陸竣成似乎不願逗留,離開病房,關門的聲音卻很輕微。

暮秋抿唇,擰著眉頭望著陸寧成,遲疑說,「寧成,我去一下就回來,你自己可以的吧?」

「不要和他說太多話,也不要相信他說的話。」陸寧成的話依舊不冷不熱,但暮秋能夠明顯的感覺到他的不悅。她的情緒也不由得低落,黯然說,「如果你不希望我跟過去,那我就不去了。」

「沒有,或許你應該和他談談。」陸寧成嘆了一口氣,抬起空洞的眸子,大概的望向暮秋的方向。

醫院廣場,暮秋已經開始熟悉這個地方。

廣場的長椅,陸竣成已經坐在這裡,他依靠著長椅靠背,纖細的兩指之間,夾著一根尚未燃盡的香煙。他的五官也是深邃的,有些莫名吸引人的能力。

「陸竣成先生,你到底想和我說什麼?」暮秋坐在陸竣成的身邊已經過去了十幾分鐘,除掉打招呼,陸竣成一直沉默,只是吸著香煙,動作舒緩的像是紳士。暮秋沉不住氣,先說,「我不能出來很久,還要回去照顧寧成。」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還是你在做戲?」陸竣成的嘴角上挑,語調帶著戲謔。

暮秋怔了怔,不悅說,「我為什麼要做戲?難道我非要記得你才可以么?難道你和我曾經真的有什麼關係,深刻到非要我記得你不可?你這人,也太自以為是了。」

暮秋莫名的憤怒,甚至緊鎖眉頭。

陸竣成安靜聽暮秋說完,才吐了一口煙,說,「暮秋,我是你曾經的丈夫,你連這個也忘記了?」

暮秋凝視陸竣成,臉頰上帶著思索的表情,好一陣才說,「我不記得,上天要我忘記,一定是有道理。我也不想記起來,或許寧成說的對,那些事情對我來說一定是痛苦的,否則我為什麼會忘掉。」

陸竣成俊冷的臉頰因為暮秋的話而變的有些黯然,說,「如果你找不回丟失的那一部分記憶,你的人生始終是殘缺的。暮秋,不確信那些回憶對你來說是痛苦的還是怎麼樣,我不想讓你忘掉我。」

「為什麼?」暮秋茫然的鎖著眉頭,不理解面前男人從何而來的執拗。

「因為在你和寧成的婚禮上,我知道其實你一直沒有忘掉我。我也一樣,我不想再繼續偽裝下去。」陸竣成眸子略微揚起,望著的是天際邊的一片藍。

暮秋眉頭鎖的更深,努力的回憶婚禮的現場,但卻一無所獲,她不由自主搖頭,垂著眸子喃喃自語似說,「婚禮?婚禮上發生了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我什麼都不記得?」

暮秋的這幅模樣讓陸竣成吃雞,他抓住她的肩膀,阻止她的自語,拔高語調說,「你真的不記得?你忘記了屬於我們的房子?你忘記了我們經歷的一切了么?」他情急,抓著她的手掌用上了不少力氣。

肩膀上傳來的痛,讓暮秋冷靜下來。她抬眸,凝視著面前的男人。他臉頰上,帶著幾分怒氣。似乎因為她的徹底忘記而憤怒。

驀然之間,暮秋的腦海里閃過一道閃電。像是猛然間接通的電流,激蕩了暮秋的腦海。她似乎想到了什麼,是熟悉的臉頰,但心卻有些莫名其妙的痛起來。

她的眸子帶著茫然,抿唇說,「麻煩你鬆開我,我離開的時間已經夠長了,現在必須要回去。如果你還打算鬆手,我就叫人了。我會告你非禮。」

陸竣成怔住,手上的力氣頹然的消失。他鬆開了她,依舊不死心但卻是帶著黯然的說,「我一定會讓你記起來,無論如何。」

暮秋抱著作痛的肩膀,快速的掃了陸竣成一眼,說,「不管我想起了什麼,我確定我會一直留在陸寧成的身邊。你不要白費心思了。」

「如果你真的記起我來,我不相信你還會繼續保持這種想法。」陸竣成的話透著無比的自負,但這種自負,在暮秋看來緊緊是空穴來風而已。

暮秋起身,打算離開,但卻又停下來,她鎖著眉頭望著陸竣成說,「陸寧成是你的親弟弟對吧?他是愛著我的,你難道連你親弟弟喜歡的人也要奪走么?你這樣的人,我不明白,會有什麼理由讓我會選擇你。如果我曾經真的和你在一起過,也是我最錯誤的決定。」

陸竣成呆若木雞,他花費了幾分鐘消化掉這沉重的話,之後嘴角上帶上了苦澀的笑。深邃的眸子帶著無盡的痛苦。他抬眸望向暮秋的時候,暮秋已經離開,留下的只是背影。

已經不是深冬,一年之中最冷的時節已經過去。但好像,寒冬還在垂死掙扎,在這開春的時節,還在肆虐著它的餘威。

但陸竣成的冷,並非這寒冬的餘威,而是自內而外的冷。

……

暮秋回到病房。

陸寧成聽到腳步聲,有些慌忙的開口問,「是誰?」

暮秋看到陸寧成回頭時候,空洞的眸子,緊鎖的眉頭,心裡微痛,但卻強迫自己帶著笑意說,「是我啦,我這麼輕盈悅耳的腳步聲,你竟然都聽不出來嗎?」

陸寧成鬆一口氣,像是安心,他似乎在擔心暮秋這一去就不會復返。他輕鬆說,「我想我的耳朵還沒有練就出聽腳步聲而辨人的本領,我需要你一點時間。」

暮秋床頭櫃前為他倒了熱水,聽到他的話,不禁莞爾說,「我不需要你練就這樣的本領,我要你用眼睛分辨,而不是用耳朵。」

陸寧成接過暮秋遞來的水,抿了一口,說,「也是。」

「寧成,我們要不要轉院?」暮秋放好熱水壺,在床邊坐好,抿了唇說,「我想了很久,這家醫院的醫生說不定在學校的時候沒有好好學習,所以才治不好你的眼睛。」

「這可是本市最好的醫院了,還能轉到哪兒去?」陸寧成嘴角上揚,漫不經心說,「我說過我是無所謂了。」

「但我有所謂!」暮秋鄭重說,「寧成,我們去美國吧?記得嗎?我們在美國的房子還有很久才到期呢,為什麼不去美國的醫院看一看,說不定會有轉機。」

陸寧成怔了怔,繼而釋然笑說,「原來你還記得我們在美國的房子,看來你根本算不上是失憶嘛!」

她只是忘記了任何和陸竣成相關的事情。

「那怎樣?你要不要去?」暮秋急切的開口問。她急切的離開這裡,連自己也搞不清楚原因,想要治好陸寧成的眼睛是一個原因,在她的內心深處,似乎還隱藏著別的原因。但她不能究其根本。

陸寧成還有遲疑說,「可是我的眼睛現在不方便,又沒有練就聽音辨方向的本領,你帶著我去美國,會很麻煩的。」

「沒關係啊,我有信心,絕對會把你照顧的無微不至。」暮秋揚著嘴角,帶著在她臉頰上罕見的自信,說,「並且只是飛過去而已,又不是走過去,你怕什麼?」

「你堅持的話,我也只好同意。不過,陳姨可未必能夠答應,你現在其實還沒有達到出院的條件。上身子還是很虛弱。」陸寧成稍有些擔心的說。

「放心好了,陳姨那邊我會去說。你就做好準備,向著洛杉磯,出發。」暮秋帶著笑意,略顯有些興奮。

……

昏暗,不見天日。

房間里霧氣繚繞,全部是煙草的味道,小白鼠呆在這樣的房間里,恐怕沒有幾天的壽命。

陳寒泉摁滅了第十跟煙蒂,臉上儘是不耐煩的神色,皺眉說,「怎麼會這樣,你不是說萬無一失的么?竟然被陸竣成那傢伙逃掉了!」

虞霆恩蒼老的眉頭也緊鎖著,喉嚨時而發出渾厚的嚕嚕聲音,吸著的是雪茄,吐著很大的煙圈,說,「陸竣成這王八蛋的命也是真大,我聽說他中了兩槍,竟然還沒死成,這也的確是在我的意料之外。」

陳寒泉手中的打火機,發出火光,點燃了他嘴唇上的第十一根香煙,說,「你派去的那個殺手,被警察抓了,他靠不靠得住,萬一把我們供出來,該怎麼辦?」

虞霆恩冷笑了一聲,不屑說,「你已經是通緝犯的身份,還擔心再加上一條雇兇殺人的罪名么?」陳寒泉汗顏,緊咋著煙,鎖著眉頭,虞霆恩哼著說,「放心,這人絕對不會供出你我,如果不是看在這一點,我也不會安排他去。」

陳寒泉暗自鬆氣,但想起陸竣成又逃過一劫,不禁怒從心中起,憤憤說,「那陸竣成怎麼辦?我覺得我們應該趁熱打鐵,在他沒有來得及找到我們的時候,一舉將他做了。」

虞霆恩皺眉擺了擺手裡雪茄,說,「不急,別忘了,現在警方已經插手,要對付他已經不容易。我們要智取。」他說著,用粗糙的手指,點了點太陽穴的位置,臉上有毒辣神色。

陳寒泉深深呼一口氣,手裡的香煙變形。

於此同時。在醫院的病房,陸竣成的臉色鐵青,凝視著站在面前的陳婉之。

陳婉之局促,慌亂的回頭,去取床頭柜上的熱水壺,但她的動作太過慌亂,反倒被熱水壺燙到手背,不由得尖叫了一聲。

陸竣成冷笑,說,「陳婉之,事到如今,你還不打算說出你哥的藏身地么?」

陳婉之強壓著委屈,盡量輕聲說,「警方已經盤問過我了,我也說的很明白,我不知道我哥在什麼地方。」

「婚禮現場的槍擊事件,你一早已經知道了對吧?」陸竣成的語調繼續冰冷,讓陳婉之不禁打了個冷戰,他看到她的顫抖,目光越發的冰冷,「既然你知道,為什麼不通知我。」

陳婉之轉身,眸子裡帶著霧氣,緊鎖著眉頭死死盯著陸竣成,顫聲說,「我……我是打算告訴你的,可是你的手機關係,我跑出去找你,可是等我感到酒店門口,事情已經發生了……我……我也不想這樣……」

陸竣成抿唇,目光投向窗外。已經是傍晚,夕陽透過窗戶落進來,灑在陸竣成的病床上。

「竣成,我不會害你。真的,如果我知道有人害你,我就算……就算豁上生命,也會保護你。」陳婉之邊說著,邊靠近病床,伸手拉住陸竣成手臂。

陸竣成猛的甩手,他的力氣太大,陳婉之站穩不住,向後退了一步。眸子里的霧氣凝結成淚珠,滾落下來。

陸竣成冷笑著說,「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情,是因為你和你哥通過電話,那你會不知道你哥在哪裡么?陳婉之,你真的要我把你交給警方么?如果不是礙於我的面子,警方不會對你這麼客氣。」

「竣成……你要相信我,我真的……真的不知道。」陳婉之淚水難以抑制,滾落下來。

陸竣成沒有絲毫瓦心疼,臉頰上反而帶著厭惡神色。

……

「不行!」

陳姨斬釘截鐵的開口拒絕。

「為什麼?」暮秋不由得焦急,蹙眉說,「這是寧成復明唯一的機會了,難道陳姨你不希望寧成趕快復明嗎?」

「我當然是希望寧成復明了。」陳姨嘆口氣說,「但是你現在還是很虛弱,寧成的眼睛又不方面,我怎麼能夠放心你和寧成兩個人去那麼遠的地方?至少,至少也等你完全康復之後才好。」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蝕心蝕骨:總裁,離婚吧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言情穿越 蝕心蝕骨:總裁,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