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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能夠遺忘么?」在暮秋講話的時候,台下一片的安靜,忽然有人語調不高不低的說來一聲,卻清楚的傳進每個人的耳朵里。

說話的人,是陸竣成。

陸寧成皺了著眉頭,有些驚訝陸竣成會這麼突兀的開口。他遲疑著要不要下台去阻止。

暮秋卻沒有想得太多,她這個時候,很莫名的,心裡竟然沒有了半點的畏懼,半點的恐慌,半點的慌亂,她直視著陸竣成的眸子,輕緩的開口說,「能夠遺忘掉,我相信可以。陸竣成先生,如果你忘不掉,我想是因為你沒有珍惜面前的人。」

「面前的人,是你給自己的安慰。」陸竣成斜依靠著座椅,目光冰冷的直視著暮秋說,「想用面前的人取代曾經的人,這是幼稚的人,才會做出的事情。」

陸寧成的臉色劇變,他沒有辦法再容忍下去,忍不住皺眉開口說,「哥!無論如何,這都是我的婚禮,請您說話注意一些。」

陸竣成輕佻的抬起眸子望著陸寧成,說,「如果我堅持這樣,你又能夠怎麼樣?」

陸寧成切齒,竟然無言以對。他不能夠對陸竣成怎麼樣,在哪裡,他都不能夠對他怎麼樣。

「陸竣成先生,用現在的人代替曾經的人的確是幼稚的做法,但不是每個人都會這麼做的。」暮秋接過話來,揚了揚下巴說,「不是代替,而是取代。現在的人已經完全取代了曾經的人,這是一個現實的事情,而不是主觀的認為。」

陸竣成嘴角帶上了冰冷的笑意,抬起桌面的高腳杯,喝下一杯葡萄酒,呼了一口氣,起身,冷冷的說,「我送給你們祝福,但我今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原諒我提前離場。」

氣氛有些尷尬,更有些不可收拾。

陸寧成的臉色已經完全的變了,暮秋也怔在原地,不肯說話。

司儀皺著眉頭,依舊試圖挽救這個場子,因為這關係到自己的薪水,連忙的開口說,「這位先生,婚宴結束之後,我們還會有新人送出的大禮包,難道您都不要了嗎?」

「那種東西沒有意義,所有的這一切都沒有意義。」陸竣成冷冷的開口,「就算你和一個女人做完了這所有的事情,也不意味著能夠白頭偕老,這就是現實,讓人感到噁心的現實。」

陸寧成已經沒有辦法保持自己身為主人公的禮節,皺著眉頭,厲聲開口說,「陸竣成,暮秋現在是我的妻子,請你說話注意分寸。」

陸竣成頓了頓,冷笑了一聲,聳肩說,「你只有這種程度的耐心,恐怕做別人的丈夫還有些稚嫩。」他說完,快速的走到台前,靠近暮秋,垂著眸子望著她,有些冰冷的說,「尤其是堆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你這種程度的耐心,根本就沒有辦法維持很久。」

這麼近的距離,暮秋能夠嗅得到陸竣成身上獨屬於他的味道,她的心跳忽然又一次失去了頻率,似乎那種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平淡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她輕微的蹙了蹙眉頭,垂下自己的眸子。

陸寧成難以遏制自己的憤怒,他伸手,推了陸竣成一把,皺著眉頭說,「如果你不看好我和暮秋的婚禮,就請你離開,我們不會勉強你到這裡來。」

陸竣成凝視著暮秋,但暮秋始終垂著眸子,不肯和他的目光對視。

頓了片刻之後,陸竣成冷笑了一聲,呼了一口氣。有些黯然的開口說,「抱歉,打攪聊你們的婚禮。」他說完,轉身,走向大廳的電梯間。

他不想說這種話,不想做這種事,更不像擾亂了暮秋和陸寧成的婚禮,但似乎,他的的行為已經完全脫離了思維的控制,他的整個身子被深深的妒忌心佔據,讓他絲毫沒有反抗的能力。

等到陸竣成轉身的時候,暮秋才鼓起勇氣抬起眸子,但她看到的,也緊是他的背影。她鎖著眉頭,心裡一片的茫然。

陸竣成走近電梯間,尚未到達的時候,電梯的門卻自行打開。伴隨著緩慢打開的電梯門,映入陸竣成眸子的,是一個黑色的槍口。陸竣成的瞳孔劇烈的收縮,出於本能,他猛然的撲倒在地。

嘭!

一聲槍響,伴隨著的是現場賓客的尖叫。子彈劃過陸竣成的肩膀,劃破了肌膚,鮮血頓時溢出,鮮血浸透了黑色的禮服。

「竣成!」暮秋看到受傷的陸竣成,幾乎是出於本能的喊出來,她提起了婚紗,向著撲倒在地的陸竣成跑過去。她幾乎沒有思考。

「暮秋,不要去!回來!」陸寧成想要伸手攬住暮秋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他只是扯下了她婚紗的一片。切齒,快步的跟了上去。

嘭嘭嘭!

連續三聲槍響聲,緊貼著暮秋的耳邊響起。暮秋的身子跌倒在地上,壓在她身上的是陸寧成。

有鮮血的味道,有滾燙的液體,落在她的臉頰上。

暮秋慌亂的翻身,看到渾身是血的陸寧成。暮秋瞪大了眼睛,瞳孔劇烈的收縮,睫毛輕緩的顫抖著,有些手足無措的抱著陸寧成,說,「寧成,寧成,你沒事吧?你中彈了?」

陸寧成捂著小腹的位置,鮮血已經完全滲透。順著指縫溢出,他死咬著牙齒,臉頰上的肌肉已經有些扭曲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暮秋有些不知所措,她扯著婚紗的裙擺,努力的阻止外溢的鮮血,但輕薄的婚紗,瞬間就被鮮血染紅,根本沒有辦法阻止。

周圍已經完全的混亂,四散逃走的賓客,偶爾響起的槍聲,似乎交織成為一曲刺耳的樂章。

「暮秋!快走!」陸竣成的喊聲,回蕩在暮秋的耳邊,她有些茫然的抬頭,但出現在她面前的,是那個穿著黑色大衣的傢伙,他一把抓住了暮秋的秀髮,把暮秋抓起來,同時,黑暗的槍口,抵住了她的太陽穴。

「你……放開她!」倒在地上的陸寧成,抓住了行兇人的小腿。行兇人冷笑了一聲,一腳重重的踹在他喜胸口上。

「寧成!寧成!」情急的暮秋大聲的喊著陸寧成的名字。

「你給我閉嘴!」行兇人狠狠的扯著她的頭髮,痛楚讓她忍不住尖叫著。行兇人的槍口已經頂著她的太陽穴,對著四散賓客,大聲喊著,「陸竣成!你給我出來,否則我就殺了這個女人!」

什麼?竣成?他要殺的是竣成!

一種莫名的恐懼瀰漫上了暮秋的心頭,她忍著痛,大聲的喊著,「陸竣成,你不準出來!如果你出來,我會永遠看不起你!你別出來!」

「他媽的,你給老子閉嘴!」行兇人怒罵了一聲,用黑色的手槍重重的拍打著暮秋粉嫩的臉頰。

「住手。」混亂的人群之中,陸竣成緩慢的走出,眸子裡帶著冷漠,他的一隻手托著一把椅子,一步步的靠近行兇人。「放開她。」

「竣……竣成,竣成!你瘋了嗎?不要過來!不要過來!」暮秋拚命的喊著,淚水不聽使喚的從眼眶裡落下來。

「陸竣成,你終於肯出來了。準備受死吧。」行兇人的嘴角揚起,露出陰毒的笑容,他緩慢的抬起手槍,對準了陸竣成。

陸竣成冷笑了一聲,說,「是誰顧你來行兇的,他給了你多少錢,我給你十倍。放開暮秋。」

行兇人也跟著冷笑了一聲。

暮秋的瞳孔收縮,在那一刻,她所有的動作都是完全出於本能,沒有經過任何的思考。在行兇人冷笑的那一瞬間,暮秋抬起腳掌,一腳重重的踩落在行兇人的腳背上。

高跟鞋的鞋跟尖銳,幾乎穿透了行兇人的腳背。行兇人臉色劇變,忍不住慘叫了一聲。

「竣成!快逃!」借著這難道的機會,暮秋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喊道。她想要趁機掙脫掉行兇人的控制,卻被他一把抓住了頭髮。

幾乎是同時發生。陸竣成掄起了手裡的椅子,直直的沖著行兇人砸過去。也就是在那一刻,行兇人不分方向的扣動了手槍的扳機。

子彈脫膛而出。在那一刻,暮秋似乎感覺面前的一切速度都被放慢,她似乎看到子彈緩慢的劃過自己的面前,直衝著陸竣成而去。

繼而噴濺出來的鮮血,好像是綻放的花朵一般。子彈打中了陸竣成的肩膀。

暮秋望見這一幕的時候,不由得之張大了嘴巴。那顆子彈,似乎射中了自己的心,心的痛楚迅速的蔓延,讓整個心痛到幾乎沒有辦法跳動。

但陸竣成扔出的椅子,也砸到了行兇人的腦袋。

陸竣成中了這一槍,但依舊站立在原地,甚至連身子都沒有晃動。他死死的皺著眉頭,依舊冰冷的開口說,「放開她。」

酒店外面,已經響起了警車的鳴笛聲。

「你跑不了了。放開他。」陸竣成依舊在堅持,但語調已經沒有剛才高。

行兇人捂著被砸傷的腦袋,眸子里散發出野獸一般的光芒。他緩慢的抬起手臂,槍口依舊對準了陸竣成。陸竣成的手裡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武器。

暮秋緊蹙著眉頭,她毫不猶豫,撲上去,一口咬中了行兇人的手腕。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口腔里,瞬間滿是血腥的味道。

「啊……!你鬆口,鬆口!」

行兇人瘋了一般的用拳頭打在暮秋的頭上。他的力氣很大,讓暮秋感到一陣陣的眩暈。她感覺自己的力氣悄然的溜走。她的思維開始模糊,但她依舊死死咬住,她知道,一旦自己鬆手,陸竣成就會面臨危險。

陸竣成撲了上去,拳頭像雨點一樣的落在行兇人的臉頰上。

在暈倒的最後一刻,暮秋似乎又嗅到了那個曾經她熟悉的味道。她的嘴角微微的浮現出一絲笑意。

……

病房。

暮秋似乎已經熟悉了醫院的味道,她似乎和醫院有著無形的緣分。經常出入這裡,和這裡的消毒水味道為伴。

她從夢中驚醒,睜開眼睛,望見的是雪白的天花板。

「寧成……寧成!」暮秋叫著陸寧成的名字,猛的從病床上坐起來。

「暮秋,你醒了?有沒有哪裡會痛?」陳姨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她一臉的擔心,緊張的望著暮秋。

暮秋望見陳姨,忙不迭的開口問,「陳姨,寧成怎麼樣了?他有沒有怎麼樣?」

「還在昏迷呢,哎,這可憐的孩子啊。暮秋啊,你的命運為什麼這麼的多舛。」陳姨說著,蒼老的臉頰上帶著心痛的神色。

「他會有事嗎?」暮秋緊皺著眉頭,她掙扎著下床,強忍著腦袋傳來的眩暈感。

「暮秋啊,你現在可不能下床啊,醫生叫你好好的休息。你……你要幹什麼?」陳姨焦急的開口說。

暮秋完全無視陳姨的話,她執拗的下床,皺著眉頭說,「陳姨,我沒事,我一定要親眼見到寧成才會安心。你就讓我去看看他吧,好嗎?」

陳姨無奈的鬆了一口氣,說,「我反對也不成了,你都已經下床了。好吧,只許去陸寧成的病房呆一小會,看到他沒事了,就要趕緊回來,知道了嗎?」

「好,好。」暮秋連忙的開口答應,生怕陳姨反悔,不許自己過去。陳姨嘆了一口氣,扶著暮秋緩慢的走出了病房。

在醫院的過廊上,遇到了同樣是穿著病服的陸竣成。

暮秋頓住,眸子裡帶著疑惑的神色,眼前的男人讓她感覺到熟悉,但腦海里,卻是一片的空白。

陳姨看到陸竣成,眸子里不由得帶上了怒火,厲聲說,「好啊你,陸竣成!你還好意思出現在暮秋的面前,你把暮秋害慘了你知道嗎!寧成到現在還沒有醒!你怎麼對得起暮秋!」

陸竣成皺眉,抿了抿唇,直視著暮秋,輕聲說,「暮秋,你感覺好些了么?」

「陳姨,這個男人是誰?」暮秋忍不住好奇的開口問。她不明白,為什麼陳姨會對這個男人大動肝火。

她的問題繞過陳姨和陸竣成同時震住。

陸竣成緊蹙著眉頭,有些顫聲的開口說,「暮秋,就算你恨我,也沒有必要裝作不認識我。這件事是我的錯,我會補償你和寧成。」

「你在說什麼?為什麼是你的錯?」暮秋緊蹙著眉頭,努力的從腦海中搜索者有關這個男人的記憶,但卻一無所獲。似乎有一塊的記憶,是空白的。

「暮秋,你……你真的不記得了嗎?」陳姨忍不住驚訝的開口問,「你不記得陸竣成了嗎?」

「陸竣成?」暮秋皺著眉頭,沉吟了一遍,之後說,「這個名字有些熟悉啊,陸竣成……陸竣成……」她反覆的念叨著這個讓她有些熟悉感的名字,想讓這個名字代表的那張臉頰浮現在自己的腦海之中,但可惜的是,腦海里一片的空白。

「暮秋!」陸竣成似乎失去了耐心,他上前,抓住了暮秋的肩膀,直視著她的眸子說,「你不可能忘記我的,我是陸竣成,是你的曾經的丈夫,難道,難道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么?」

暮秋茫然的望著眼前這個男人,有些怔然的開口說,「曾經的丈夫?你在開什麼玩笑,我的丈夫,只有陸寧成一個。」

「你記得陸寧成?為什麼不記得我!」陸竣成緊皺著眉頭,有些不自覺的拔高了語調,用的是質問的口吻。

陸竣成在情不自禁之下,抓著暮秋肩膀的手有些用力過猛,讓暮秋感覺到一絲的痛楚,她不由得皺起了眉頭,略微的掙扎著。

「陸竣成,你幹嘛,你鬆開暮秋!」陳姨說著,伸手扯下了陸竣成的手,高聲說,「暮秋現在是病人,你怎麼能夠這樣對待一個病人。」

陸竣成的眸子裡帶著難以置信的神色。他肩膀和胳膊上的傷口重新裂開,鮮血染紅了繃帶,但卻渾然不覺,心裡一片的茫然。

「陳姨,你快點帶我去見寧成,我們不要理這個怪人了。」暮秋有些厭惡的掃了陸竣成一眼,低聲對陳姨說,拉著陳姨的手臂,朝著過廊的盡頭走。

陳姨經過陸竣成身邊的時候,望見陸竣成失落的模樣,有些於心不忍的開口說,「放心,我會問清楚的。但是如果她朕的不記得你了,請你不要再來騷擾她了。」

陳姨只留下這樣的話,隨即帶著暮秋離開。留下茫然,略顯孤獨的陸竣成。

陸寧成的病房。

他安靜的躺在病床上,臉頰上沒有絲毫的血色。暮秋焦急的坐到他的病床旁,緊皺著眉頭,輕聲的開口叫著陸寧成的名字。

陳姨抿了抿唇,站在暮秋的身旁,試探的開口問,「暮秋,你真的不記得陸竣成這個人?」

「奇怪,陳姨,難道我應該記得這個人么?」暮秋的臉頰上露出狐疑的神色,說,「我對他沒有任何的印象啊。」

「難道你忘記了,你結過婚嗎?」陳姨盡量的把語調放緩,不想刺激到暮秋。

「我是結過婚,寧成是我的丈夫啊,有什麼問題?」暮秋瞪大了眼睛,望著陳姨,帶著疑惑的神色。

「那你記不記得,我們錦園在最危機的時候,是誰救了我們。你為了答謝救我們的人,才嫁給了他。你全都不記得了嗎?」陳姨緊緊的鎖著眉頭,輕聲問。

暮秋的臉頰上露出驚訝的神色,張大了嘴巴,說,「什麼?我們錦園遇到危機?什麼危機?我怎麼不知打。你說又熱救了我們?為什麼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陳姨怔住,抿了抿唇,吞咽了一口,說,「沒有,沒有,大概是我記錯了吧。」

暮秋望著陳姨,遲疑了片刻,又把目光投在了陸寧成蒼白的臉頰上。她抿著唇,望著陸寧成的臉頰,心裡痛成一片。

雖然十分鐘之後,陳姨就要求暮秋回自己的病房。但暮秋不停的要求再延遲一分鐘,再延遲一分鐘。呆著的時候,不知不覺就過去了三個小時。

陳姨望著暮秋凝視著陸寧成的模樣,短時間內是不肯離開的,不由得搖著頭嘆息了一口,說,「暮秋,醫生讓你按時吃藥。葯現在在你的病房裡,我回去給你拿葯,你自己在這裡陪著寧成可以嗎?」

「我沒事陳姨,拜託你了。」暮秋對著陳姨淡淡的笑了笑,目光隨即又回到陸寧成的臉頰上去。

陳姨搖了搖頭,轉身走出了病房。

病房裡少了一個人,頓時顯得冷清下來。暮秋坐在床邊,目不轉睛的望著陸寧成。

陸寧成的睫毛微微的顫抖了幾下,片刻之後,他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寧成!你醒了?太好了,有沒有感到哪裡不舒服?」暮秋見到睜開眼睛的陸寧成,不由得興奮的開口問道,語調之中還透著關切的調子。

陸寧成皺了皺眉頭,臉上沒有絲毫的神色,遲疑了很久,才輕聲的問,「暮秋,我們現在是在醫院?」

暮秋有些驚訝陸寧成的冷漠,不由得遲疑的開口說,「是啊,怎麼了?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陸寧成搖了搖頭,扯著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但這笑容是帶著苦澀的,輕聲開口問,「暮秋,你怎麼樣?有沒有哪裡受傷?你沒有住院嗎?為什麼在我的病房裡?」

暮秋忍不住的扯了扯嘴角說,「我穿著和你一樣的病服,難道你沒看到嗎?其實我沒有什麼大礙的,你看我的臉色多好……」

她的話說到一半的時候頓住,她望著他的眸子,心裡一陣的慌亂。

那眸子黯淡無光,沒有了往日的色彩。

暮秋蹙眉,瞳孔略微的收縮,抿了抿唇,她抬起有些顫抖的手掌,輕緩的在陸寧成的面前晃了晃。他的眸子沒有絲毫的變化。

暮秋怔住。

「暮秋,想不到我們的婚禮會變成這樣,不過好在我們都沒有事,或許我們應該重新舉辦一次婚禮。」陸寧成扯了扯嘴角,嘴角上的笑容,卻是充滿了苦澀的。「我們總是不能夠一次性把我們的事情做好,還記得我們的旅行計劃么?一直到第三次才順利的完成。」

暮秋吞咽了一口,強忍著喉嚨的阻塞感,努力讓自己的聲調聽上去,沒有任何的變化。但淚水卻已經忍不住的從眼眶裡流出來,說,「是啊,反正多舉行幾次婚禮,也沒有太大的關係,關鍵是,你和我。」

陸寧成呼了一口氣,淡淡的笑了笑,自言自語似的開口說,「還好我已經見過你穿婚紗的模樣了,我不覺得還會有哪一件婚紗,比這次的婚紗還要漂亮。」

「你不要這麼說。」暮秋抿著唇,迅速的抬手把臉頰上的淚水擦掉,呼了一口氣說,「這個世界上的婚紗那麼多,怎麼會沒有比那一件還漂亮的婚紗呢?我還要穿更漂亮的,會讓你眼前一亮的那一種。」

「是么?我不確定……」陸寧成的語調黯然下去,抿著唇說,「我不確定,我還能不能夠看的到。」

「看得到,看的到。」暮秋忙不迭的點頭,剛剛擦拭乾凈的臉頰卻又帶上了淚水,說,「你一定看的到,或許,或許你需要休息,睡一覺,你可以像以前一樣。」

陸寧成扯了扯嘴角,吞咽了一口,有些茫然的抬起手臂,手掌在空中探索著。暮秋忙不迭的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上。或許因為失血過多的緣故,她感到他的手掌是冰冷的。

「還好,我記得住你肌膚,即便只是用觸摸的,我也認得出你。這就足夠了。」陸寧成淡笑著,嘴角有掩飾不住的苦澀。

「你別多想了,不會有事的。」暮秋吞咽了一口唾沫,繼續說,「一定是你還沒有休息好。你先睡下,我去幫你叫醫生,我去給你叫醫生。」

她有些慌亂的說完,放下陸寧成的手。起身快速的衝出了病房。和取葯回來的陳姨擦肩而過,陳姨回頭有些驚訝的開口說,「暮秋,你該吃藥了,要到那兒去?」

暮秋垂著頭,快步的走過過廊。她不能夠和陳姨解釋,她擔心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控制不住自己的淚水。只要找到醫生,或許一切還有機會。醫生會告訴她,這一些都只是暫時的,陸寧成很快就會恢復視力。

暮秋含著淚水,對醫生說明了所有的情況。

醫生為陸寧成做了檢查,他把暮秋獨自一個人叫了辦公室。

醫生辦公室里,依舊不能夠拜託讓暮秋厭惡的消毒水味道。醫生推了推鼻樑上厚重的鏡框,一雙眸子透過鏡片望著暮秋,說,「是這樣,你丈夫的情況,稍微有些複雜。」

「到底怎麼回事?」暮秋緊鎖著眉頭,有些焦急的問,」他為什麼會看不見?」

「原因暫時還沒有弄清楚,或許是跟失血過多有關係,也或者是跟他頭部的重創有關係。」醫生的臉頰上是帶著冷漠的神色的,他端起面前的水杯,呷了一口水才說,「但不管是哪種原因,短期復明的可能性都不是很大,所以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暮秋怔住,有些不知所措的望著醫生,遲疑的開口問,「那到底有沒有復明的機會?難道你們已經放棄了對他眼睛的治療了么!」說到後面,她不由得拔高了語調。

「你先不要激動。」醫生看上去淡然的很,繼續喝著水說,「治療我們是一定會進行的,畢竟救死扶傷是我們的職責所在,我這麼說,只是讓你的心裡有個準備。這種情況,短期復明的幾率不是很大。我要說的就這麼多。」

醫生說完,將自己的目光投向了自己電腦的屏幕,顯然不想和暮秋再說多於的話。

暮秋皺著眉頭,肩膀頹然的垂下去。她呼了一口氣,黯然的開口說,「謝謝醫生。」

病房。

暮秋回到病房門前的時候,努力的讓自己的嘴角帶上笑意。就算他看不到,她也不想哭喪著臉見他。

她推門走進去的時候,看到倚著床頭坐著的陸寧成。他的臉頰轉向窗戶外面,但眸子里,依舊沒有任何的光芒。

「感覺好點了么?寧成?」暮秋故作輕快的開口說。坐在病床旁。

「沒什麼,只是能稍微的感覺到光的方向。」陸寧成扯了扯嘴角,說,「陳姨回去燉雞湯,她說要放一種特殊的材料,還說讓我喝了以後一定能夠看到東西。」

暮秋不由得苦笑,陳姨還真是會安慰人,可是她的法子只對孩子是有效的。

「不管你怎麼想,我對陳姨的雞湯,可是充滿了信心啊。」陸寧成打趣的開口,臉頰上露出的是暮秋熟悉的笑容。

暮秋不禁莞爾,說,「說不定真的有點道理哦,陳姨年輕的時候,可是研究過葯膳的哦。可別小瞧了她。」

陸寧成點了點頭,嘴角依舊帶著淡笑。他拍了拍身邊的床。暮秋明白他的意思,靠近了他坐。陸寧成抱住了她,很用力。

「其實看不見也沒什麼。」陸寧成樂觀的開口說,「人有五種感知外界的方法,視覺只是其中一種。」

暮秋不知道應該怎樣回答,只是扯了扯嘴角,但喉嚨那種堵塞感,卻更加的明顯了。

「而且我聽說,盲人的聽覺,是最厲害的。說不定我練習練習,就能夠聽音取位,成為一代大俠也說不定。」陸寧成的語氣帶著輕快,似乎真的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你的眼睛會好起來的,我剛才問了醫生,他說,」暮秋頓了頓,不由得有些心虛,但還是說,「他說你的眼睛是可以好起來的,你不要太悲觀。」

「不會好的。」陸寧成有些執拗的說,「我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因為我擁有的太多了。我是個攝影師,對美景有著過分苛刻的要求,我已經看過了太多的美景。同時我又擁有了你,暮秋。上天給了我這麼多,只是從我身上奪走一雙眼睛,其實這事很公平的交易。」

暮秋的眸子有忍不住帶上了霧氣,努力的不讓自己的語調哽咽,說,「你怎麼會這麼想?你得到這一切都是你的努力,誰也沒有權利從你的身上奪走眼睛,誰也不行。所以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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蝕心蝕骨:總裁,離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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