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盤蓮寺問姻緣

看著她眼中希翼的光芒，他卻覺得點一下頭重如千斤，讓他遲遲不能點頭。

最終，他道：「我定會幸福安康。」有你的地方，自然就是幸福安康。

只是這后一句，他沒說，寒幽蘊沒聽到，在聽到了自己想要聽的話，她終於笑了，好似解決了一件重大事宜的模樣，看得弈凌璟心中一痛。

「容之來嘗嘗，看看味道如何？」寒幽蘊沒有想到，他竟然會答應得如此容易，但是轉念一想，他答應了的事情，定然不會食言才是，於是也沒有再糾結這件事，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

她將一塊五花肉放在他的碗中，抬著眼看著他，那雙眼裡好似裝滿了星光，讓人不由得愣住，沉溺其中。

「好。」

因為這件事情，兩人吃得都有些心不在焉，吃了一會兒之後，寒幽蘊便放下了筷子，獨留弈凌璟一人還在奮鬥。

最後還是寒幽蘊看不下去了，一把將人拉起來，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定王府，桌子上的飯菜都還沒來得及收，王府里的人也不敢在沒有得到應允時進去他們世子的房間，還以為人還在房間。

寒幽蘊很自然地拉著弈凌璟的手，向北走了許久，才終於停下。

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四周一片寂靜，即便如此，也可以借著雪的光芒，看清這是盤蓮寺山下。

在這寒冷的冬日裡，看著這高高的階梯，讓人徒然生出一種仰望之感，尤其是更遠一些的地方，更是黑漆漆一片，讓人生出一中無力之感。猛然間才發現，在這天地間，自己實在過於渺小。

階梯上還有著一層厚厚的白色的血，一點兒也沒有融化的意思，不似山下的地方，早在早上時，就開始慢慢融化，有些向陽的地方，積雪已經完全融化了，好似上天恰好將這處地方遺忘了，這裡的雪依然沒有絲毫消融的痕迹。

「蘊兒來此處做甚？」

弈凌璟一路都是任由她拉著，沒有問她要去何方，好似她去何處，只要那裡有她，便也不重要了。

只是，這大晚上來這裡，山上積雪未消，路途難行，一時倒是讓弈凌璟有些詫異，究竟是何要事，她竟然會在晚上來此。

寒幽蘊轉過身子看他，卻沒有直接告訴他，反而來了一句：「容之跟著就行了，山上積雪難行，容之小心些。」

說罷，便先抬起腳一步步踏在台階上，見此，弈凌璟也只得緊跟其上，便是怕她一不小心滑下來，這長長的階梯，摔下來可不是鬧著玩的。

終於，兩人辛苦地來到了寺中，因為此時已經是晚上，加之大冬天的根本就沒有多少人會來燒香拜佛，更何況，盤蓮寺不如皇家寺院萬古寺，平時來這裡燒香拜佛之人本就不多，這個時候自然更是沒有人。

在這個時候，寺里的和尚顯然也不會在外面瞎晃悠，於是，這諾大的一個地方，就只有寒幽蘊與弈凌璟兩人，看起來著實有些凄涼。

寒幽蘊卻沒有這個自覺，她依然腳步平穩地走在前面，上前去敲門，很久之後，才終於來了一個小和尚將門打開。

「阿彌陀佛，見過寒施主，施主可是來找主持來了？快先請進。」

這個小和尚顯然對寒幽蘊已經很熟了，開門見到是寒幽蘊時，眼裡雖然有些許不解，卻並沒有意外，好似這大雪天的晚上還有人來拜訪，是一件在正常不過的事。

只見寒幽蘊也向這個小和尚行了個禮，便跟著小和尚走進寺廟之中，好似來了許多次，故而對這裡還算是熟悉。

最後，小和尚帶兩人來到一處大殿外面，說了句：寒施主稍等，小僧這就去稟報主持。」

說罷，便走了進去，沒一會兒，那小和尚又走出來，這才讓寒幽蘊與弈凌璟進去，他則是通報完之後就走了。

弈凌璟跟著寒幽蘊來到後面的大殿之中，大殿之上只有一個正在打坐的老僧人，他一臉平靜之色，在兩人進入這個大殿之後，他都未曾睜開眼，直到兩人快要走到他的面前，他才睜開了眼。

眼圈這個和尚，看起來少了些尋常佛家的慈悲之色，眼中無悲無喜，平靜無波，若不是這個人就坐在你面前，你恐怕都不會知道面前還有一個大活人，甚至他的目光看著你，你都不會察覺到有人在看你。

二十一世紀的一項研究認為，人的視線是有實質性的，只是這個和尚的視線，卻讓人徹底否定這種理論。無論是他的視線，還是這個人而言，都好似融入了空氣。

「幽蘊見過無相大師，深夜前來，冒昧叨擾，只是幽蘊心中有一事，擾得幽蘊心思難在，還請大師解惑。」

寒幽蘊的態度算得上是恭敬的，至少在於弈凌璟認識這麼久以來，他還從來沒有見過她對誰如此客氣禮貌。

無相看了兩人一眼，搖了搖頭，指了指身旁的兩個墊子，道：「無妨，寒施主既然深夜來訪，想來確實有要事，卻不知寒施主欲問何事，這世間還有何事能夠難住寒施主？」

他這話好似就是隨口一說，沒有半點兒窺探別人隱私的感覺，好似這天下間，便沒有什麼能夠讓眼前這個高僧有所動容。

說實話，弈凌璟還從沒有聽說過這位無相大師，即便這裡離欣宥城並不遠，可是這盤蓮寺本就不出名，且他也不愛拜佛這種事，他只相信，自己想要的，只有自己去拿過來才是正理，寄希望於神佛之上，不過是一種懦弱的行為，即便在得到《天盡》之後，看了上面描述的很多神佛諸事，還是堅信自己以前的信仰，對這不出名的盤蓮寺更是從不曾聽過。

弈凌璟看身旁的寒皎清，倒是很奇怪她是如何認識這麼個地方似乎還是這裡的常客，難道她之前還信佛，然而無論他如何看，都一點兒看不出來這丫頭會是信這些之人。

想不通，弈凌璟便暫且放下不想，專心地聽兩人的對話，他也很想知道有何事竟然擾得她不得安寧，大晚上還來這寺廟之中以求安寧。

寒幽蘊往一邊的坐墊上坐下，才道：「我想請大師幫我算一下我與他的姻緣。」

無相看了一眼寒幽蘊，平靜無波的眼睛好似要將寒幽蘊看穿，寒幽蘊也大大方方地任由他看，因為是一個五六十歲的老和尚，弈凌璟即便心有不快，倒也沒有發作。

「施主可確定自己沒有開玩笑？」

無相將他那過於平靜的目光收回來，眉頭微微皺起，卻又舒展開來。

寒幽蘊點點頭，肯定地道：「確定。」

弈凌璟有些奇怪，算一個姻緣而已，怎的還有確不確定之說？只是這個疑問也只是先放下在肚子里，並沒有出生打斷兩人的談話。

無相看她神色如常，知道她確實沒有說笑，稍一思索，還是閉著眼睛，掐著手指頭，確實像是一些神棍騙人的小把戲，然而寒幽蘊卻看的認真，甚至熟悉她一舉一動的弈凌璟，此時還看出來了一件讓人不可思議的事，這丫頭似乎還很緊張。

當然，緊張是一個人最基本的應對環境變化而做出的應激反應，是再正常不過的一種情緒表現，然而這種情緒放在寒幽蘊身上，這便讓人值得深究了，畢竟能讓她緊張的事情，弈凌璟從來沒有見過。

弈凌璟並不知道，其實寒幽蘊還為他緊張過，而且還不止一次，只是那個時候，他在千城的戰場上，根本無從得知。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了，在弈凌璟看來不過是兩盞茶的功夫，在寒幽蘊這裡，卻猶如過了兩個世紀那麼漫長。

感覺到了她的緊張，弈凌璟將手放在她的手上，將她的整個手掌都包裹了起來。

終於，這難熬的時間終於慢慢過去，無相大師總算是睜開了他那雙平靜無波的眼睛。

寒幽蘊此時心裡不可謂不複雜，既希望聽到那個答案，又害怕聽到那個答案，只是這個時候，她那纏人的心疾終於沒有跑出來搗亂，不然，在這種情況下，兩人又隔得如此近，難免不會察覺到什麼。

無相搖了搖頭，不知是不是錯覺，感覺他的臉色蒼白了不少。

寒幽蘊看到他搖頭，一瞬間心裡七上八下，倒是終於還記得千萬要控制住心緒，畢竟這種情況早就在意料之中，只是心裡頭的巨大落差又讓她產生巨大的失落感。

無相看寒幽蘊臉色，像是知道了什麼，道：「貧僧此次未曾看透什麼，或許是貧僧未曾功力有限，只能看一個人的，若是兩位施主無甚要事，可且在寺中休息，待明晚貧僧再為這位施主測算一番。」

寒幽蘊想了想，答應了。

隨後，兩人就在這寺廟中住了下來，因為這是寺廟，兩人的房間隔的有些遠，兩人回去之後，倒是都沒有再去找對方，而是各自躺在自己房中，想著事情。

第二天，寒幽蘊難得偷懶，並沒有趕回刑部，而是與弈凌璟兩人在寺中賞起了雪景，尤其是這寺中的梅花開得尤其好。

弈凌璟並沒有問她昨晚之事，直接告訴他，即便他問了，她也不會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