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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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齊高祖雖是寒門出身,韋后卻出自世家,高祖能得天下自然也少不了世家扶持。

高祖建國后大封功臣,世家過半,尤以韋家為重。韋后當權,更一意扶持母家,使得韋家一躍成為大齊第一世家。然而隨著韋后的滅亡,韋家亦湮滅於歷史的洪流之中。

如今大齊世家以張、王、謝、唐、孫為首。

留侯德高望重,雖多年不理政事,張家仍居世家首位,光祿卿出自王家,列九卿,為宮廷宿衛及侍從諸官之長,乃天子近臣。

謝太尉曾在諸王叛亂立過大功,叛亂平復之後,就交出了軍權,受封太尉。

定遠侯孫項任御史大夫之職,如今丞相空缺,他可代行丞相之職。

永寧侯亦在諸王叛亂中立過大功,他比謝太尉做的更加徹底,不但交出軍權,還辭了官職,景帝便以爵位彌補。

五大世家,有高爵者亦有顯位者,其中的平衡,他們亦有所掌控,不至招皇帝忌憚。

皇帝對世家也沒有過於防備,他的心思多用在應對匈奴之上。

學院考核制度,是恢復科舉之前的一個過度,它並不需要有多完善,因為這本也是景帝對世家將要失去某些利益的一種補償,不需幾年,此制度就可廢除。

景帝以寶美人為借口,派人去西域聯合諸國共同對付匈奴,通過穗裕公主和親調動了全國的主戰氣氛,調沈文歆與秦鈺回京,以便熟悉匈奴,制定出詳細的作戰計劃,都是為了打敗匈奴,這才是重中之重。

相對來說恢復科舉並不是什麼刻不容緩的事情,別說朝中不缺人才,就算缺,缺的也是軍事人才,能帶兵打仗的,這些能通過科舉選拔嗎?顯然不能。

現在就恢復科舉,除了刺激世家,導致朝中不穩,沒有任何好處,景帝心知肚明,所以對於學生的請願,漠然以對,交給臣下處置。

陳於去靖翊侯府找寧逸之時,發現他正在剝粽子,翠綠的箬葉從他修長的手指上繞過,露出雪白的米團,散發出陣陣清香,色香味俱全。

但是他突然想起「你不是不喜歡吃粽子嗎?」

寧逸將剝好的粽子放進一旁晶瑩剔透的玉盤之中,接過秋心遞過來的手巾擦了擦,看向用來系粽子七色彩帶,嘴角勾出一抹笑「這個,還不錯。」

陳於走近了一些,左看右看也沒看出這粽子有什麼特別之處,剛準備用箬葉包起來嘗嘗,就被寧逸抽走了盤子,遞給了秋心「拿下去吧。」

秋心接過盤子,微微屈膝,繼而邁著細碎優雅的步子,出去了。

陳於的目光一直追著她手中的盤子,消失在門外。

「昨兒寧衍那兒出了點事,沒走得開。」

陳於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寧逸在向他解釋昨兒沒去接自己的原因,忙擺了擺了手「無妨,寧衍又鬧什麼?」

寧逸微微笑了笑,帶著淡淡的不屑「來來回回就那麼幾招,一哭二鬧三上吊他倒是學了個齊全。」

陳於也見識過寧衍的功力,和那些深宅婦人沒什麼兩樣,怎麼陰私怎麼來,他對自己也夠狠,苦肉計演了一出又一出,最終倒霉的都是寧逸。

「我看你也該給他個教訓了,再這麼鬧下去,靖翊侯府怕是沒個安寧之日。」

「只要寧文遠還護著他,做什麼都沒用。」寧逸心裡清楚的很,寧衍現在連能否繼承侯府都不在乎,一心只想替他姨娘報仇,不計代價。自己一不能關著他,二不能殺了他,旁的事於他而言,不痛不癢,根本沒有出手的必要。

「你父親現在還為難你嗎?」

寧逸道「他還能如何,若不是有母親在,就憑他寵妾滅妻,早被奪爵了。」

陳於想想也是,姨母已經明確了態度,靖翊侯只要沒瘋,就不至還像從前那樣。

寧逸不願在這件事上多做糾纏,因而問道「你這次回來是?」

陳於嘆了口氣「我回來是為了救一個人。」

寧逸猜道「陸言?」

陳於瞪大眼睛道「你怎麼知道?」

寧逸道「你從原川回來,他亦來自原川,他剛被押送進京,你就到了,時間也對的上。」

陳於「哦」了一聲「我來是想和你商量一下,如何才能救他?」

「劫獄。」寧逸淡淡道。

陳於乾咳了兩聲「他被關在廷尉府,那地方連只鳥都飛不出去。」

寧逸道「世家要他死,陛下也默認了他的死。」

「如果世家越過了陛下心中的那條底線呢?」陳於滿懷希望道。

「世家大多傳承數百年,不會犯這樣低級的錯誤,何況你如何知道陛下心中的底線是什麼?」

陳於有些沮喪,他在兄長那碰了釘子,不想到了寧逸這還是一樣「真的沒有一點辦法?」

寧逸想了想道「我總覺得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按理說陸言揭露學院考核制度不公會更安全些,也能有個緩衝,從恢復科舉入手,等於直接和世家對抗,殊為不智。你和陸言應是好友,你對他了解多少?」

陳於沒想到寧逸會和兄長說一樣的話,他同陸言相交兩年,自然知道陸言並不莽撞,亦不愚笨,不該想不到此節。但他認為陸言必是明白完善學院考核制度治標不治本,只有恢復科舉才是長久之計,所以才以恢復科舉請願。

顯然兄長與寧逸有另外的看法,到讓他有些好奇「你覺得他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

「淺一點說籠絡人心,深一點說離間寒門、世家、皇帝之間的關係,造成大齊內亂,更有甚者他是匈奴的姦細也未可知。」

「絕不可能」陳於驚出一身冷汗「他在洛水書院長大,怎麼可能是姦細。」

「或許他的身世是假的,又或許洛水書院院長是他的同謀。」

寧逸接著道「想想他的罪名。」

聚眾鬧事,妄圖顛覆大齊江山,既可笑,又讓人不寒而慄。

「你別跟著摻和了,太危險。」寧逸勸道。

陳於有些不知所措「我不相信他是這樣的人。」

「萬一你信錯了他,就會連累整個武安侯府。」寧逸本不想將事情說的這麼嚴重,但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山雨欲來風滿樓。

陳於回府,一路上都覺進退兩難,忐忑不安。

剛換了衣服,就遇到御和長公主身邊女官喚他去延春閣,忙收了心緒。

御和長公主近來喜歡上了話本,每每有空就要翻上一翻,看見陳於進來,眼也不抬一下。

「你也回來一整天了,考慮的如何?」

陳於一頭霧水「母親指的是?」

「繼續離家出走,還是娶蔣家小姐。」御和長公主話雖說的漫不經心,卻帶著不容推脫的意味。

陳於自然聽出來了,可他現在心亂如麻,哪有精力考慮這個,因而道「母親再容我想幾天吧。」

長公主問道「幾天?」

陳於硬著頭皮道「三天。」

長公主點了點頭「蔣家滿門忠烈,蔣家女兒教養極好,你別耽誤了人家。」

她輕嘆一聲「你爹被何氏那狐狸精勾了心腸,我處置了他的心頭寶,還不知他心中積了多少怨恨。他們生的那兩個孩子,就像橫在我心中的一根刺,我想都不願想,只要一想,就心痛難忍。你妹妹是個心寬的,她與三皇子定了親,卻不知宮廷險惡,整天想著要和三皇子一生一世一雙人,讓我擔心不已。你哥哥心重,想的太多,我怕他傷了身子,你幾年不回家,一回來就將朋友看的比親人還重,你說我這日子過的可還有一點舒心。」

陳於如何不知長公主在他身上費的心思遠遠多於哥哥和妹妹。

他對父親的做法也是深惡痛絕,母親貴為公主,為父親生兒育女,操持家裡,從未對不起父親。父親不說愛重母親,至少對她要有最基本的尊重。父親不但沒有尊重母親,反而找了那麼個低賤之人讓母親沒臉,甚至連母親的生辰宴也要算計,這樣的做法,簡直無恥之極。

大哥從小就有自己的主意,旁人是管不了的。

當然大哥將來要支撐門戶,心思淺薄反倒不美,做世子哪裡能缺的了心機城府,大哥和寧逸對陸言一案的看法幾乎一致,這豈非就是世子的共性。

妹妹明顯是被母親寵壞了,皇家有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南楚靈帝一生寵愛魏辰妃,魏辰妃死後不足半日就隨她而去,在世時尚且和旁人生過孩子。大魏昭帝與喻皇后共享天下,在龍椅旁設鳳座,和喻皇后一起處理朝政,也沒說不納妃。

妹妹既不如魏辰妃溫軟可人,又比不上喻皇后德才兼備,如何能要求三皇子這個未來的皇帝只守著她一人,他還得找個機會和妹妹好好談談才行。

而他自己實在不願娶一個看不上自己的女子回來,更不想耽誤了蔣家小姐,這事他打算也在三天之內解決。

「母親放心,妹妹那我去勸解,蔣家的婚事,我也會在三天之內給母親個交代。」

長公主微微失神「別再走了。」她剛說完又回過神來道「至少留個孫兒給我,兒子不孝,我就指望孫兒了。」

陳於微微失措,繼而道「母親趕我走,我也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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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榮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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