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府里日子不好過

第二十五章 府里日子不好過

顧清微微一笑問,把問題甩給了柳葉。

柳葉那一巴掌實在太狠,玉娘的右臉不一會就腫了起來。廚娘看在眼裡也不忍心,就差人去取了冰塊來,讓阿浣為她消散止痛。

「呵,顧清,什麼時候輪到你來問我的話?」柳葉反問。

顧清聳聳肩,作無奈狀,「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如果父親問起話來,我們也得將事情真相講述清楚才行吶。」

「事情真相?」柳葉兩手一揮,眼睛在廚房裡望了一圈,目光停在丫鬟們的臉上,稍作停頓,不滿顧清的話辯解問道:「大傢伙們都明眼看了出來,是我這好妹妹將湯灑在我的身上,導致我的左腳燙傷,難道不是嗎?」

聽來聽去,還是她最有理。如果真要鬧到顧老爺面前,也免不了是玉娘的錯。

玉娘不想這事鬧大,不顧臉上還未消散的紅腫,將顧清喚道身前,默默看她一眼后,態度恭敬的垂首道:「是我太大意,沒有留意到身後有人,這才在無意中傷了姐姐,還請姐姐原諒。」

語氣里都是滿滿的歉意,顧清聽了很不爽,可憑剛才前後承接來看,的確是她母親有錯在先,即便跟柳葉爭辯也沒什麼用。

玉娘一向情願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希望柳葉能平息怒火。

「單單幾句話就想讓我原諒?你們以為自己吃了熊心豹子膽嗎?能隨隨便便欺負到我頭上?」

一連幾個問句下來,玉娘便成了惡意的那一方。

柳葉什麼也不怕,也不管顧老爺會不會怪罪她那一巴掌,反正她沒有錯。

「大娘要如何才能原諒?」為了玉娘省心,顧清軟了語氣問。

柳葉輕哼一聲,腦袋瓜子急速轉了起來,她得讓這娘倆吃吃苦頭。

「下半年的所有例錢,全部沒收,一個子兒也沒有。」

聞言,顧清瞪大了眼睛,攙扶著玉娘的手也一緊。要說身體上受些皮肉之痛她倒還可以忍受,可是沒收例錢這一項,她就不樂意了。

在府里,各院的例錢從來都是柳葉一人說了算,從玉娘入府到現在十幾年,每月例錢都會被明扣暗扣,實際上到手的例錢寥寥無幾。

顧老爺不知曉這件事,玉娘也未說明。

上次七夕命人給顧清做的那件衣裳,還是她變賣了自己的一些首飾才換來的銀子。

現在卻又要剋扣她們半年的例錢,不是擺明著讓她們成窮光蛋嗎?

「大娘沒有覺得這樣做有什麼不妥嗎?」顧清說話的語氣已經不那麼客氣。

柳葉挑眼看向她,輕笑道:「有何不妥?不妥又如何?」

這話讓人心裡一氣,顧清鬆開玉娘的手臂,正準備一個邁步衝上去理論,卻被玉娘拉了回來。

「清兒,不可。」她小聲提醒。

看著柳葉得意的神情,顧清心裡實在憋得慌,她有好多話想要說出來與她對峙。可每次都是礙於母親的阻攔,一面又不禁為母親的膽小懦弱無奈的嘆息著。

「好了。這湯,我看你們也沒那心思喝下去,收拾收拾吧,給府門口的那條大黃狗送去,讓它也消消暑,哈哈。」柳葉在丫鬟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從地上粘稠的湯上面跨了過去,走路姿勢一拐一瘸的,還不忘說上一兩句。

顧清再也忍不住心裡的不滿,一把將玉娘的手甩開,隨手拿起灶台上的東西就扔了出去,她看也沒看,只知道手上的感覺是圓圓的,涼涼的。

她從來沒有認為自己扔東西的手法很准,然而此刻,在看到柳葉滿頭雞蛋黃,並且大聲尖叫出來后,她信了。

「你你你……啊!」她瘸著腳,困難的扭過頭,滿臉都是蛋黃,調皮的蛋清還拉長了身姿。

「——顧清,你給我等著!」

在扔雞蛋事件過去以後,府里人對顧清的看法又深入一層,敢當面跟大夫人作對不說,還敢朝她扔東西,就沖這膽量,足以讓丫鬟們服氣。

但是沒有改變的現狀是,梅院的例錢還是被扣了下來。不僅如此,柳葉還扣了下半年的綢緞布匹之類的生活用品。

顧清仰天長嘆,難,真難,在府里過日子更是難。

因此梅院的生活開支變得拮据起來,好在顧老爺賞給玉娘的首飾甚多,典當了一些,將當錢平均分配,勉勉強強還能湊合著生活。

柳葉之所以敢明目張胆的剋扣例錢,是因為顧老爺去了外地考察,近期都不會回來,沒有人給玉娘撐腰,她也就膽子大了起來。

雖說例錢是柳葉說了算,操作實行的卻是府里熱心腸的於管家,每次總會給多分給梅院一些。

他是顧老爺的人,府里各項事物一向都是看在眼裡,明白在心裡,無論大小,都不說破。府里各院主子那麼多,也從不會刻意去偏袒誰,多發例錢這回事,倒是讓顧清記住了他的好。

吃過午飯,顧清揉揉肚子躺在榻上,剛才吃的太撐,她得緩一緩,因為現在沒有多餘的錢用來買零嘴,她要保證在飯點之前都不挨餓。

柳葉最近倒是過的生龍活虎,昂貴的補品一輪一輪的在裕園裡進進出出,顧清欲哭無淚,那可都是從她們院里扣下來的呀。

阿浣跟廚娘套了近乎,端來一小碟花生米放在桌上,為的就是解顧清的饞嘴。這要是以前,顧清肯定看也不看,她的眼裡只有桂花糕和千絲餅,只是今時不同往日,勾踐還卧薪嘗膽呢,花生米又怎樣?

「今日夫人讓我去街上買些胭脂粉,正好碰上廚房裡的丫鬟春紅去買菜,我們兩人就同了路,路過告示牆時,看見上面貼了張紙,寫著什麼,八月初一,相府設宴,無論男女,有才華者皆可赴宴。」

一聽相府二字,顧清來了精神,空氣中的悶熱氣息也瞬間掃蕩不見,她從榻上爬了起來,滿臉期待問道:「果真是相府?」

阿浣點點頭:「可不是嘛,告示牆上現在還貼著呢。」

「有才華的人才能進的去?」不知道她是在問阿浣,還是在問自己。凝目想想,才華這種東西,光憑肉眼是看不出來的,既然有告示宴請各位,那她也可以去碰碰運氣啊。

至於才華嘛,顧清看向書桌上零零散散的幾本書。以前她識字不多,後來都是玉娘閑了功夫就會教她,也隨著自己慢慢摸索,遇到不懂的就會去問,久而久之,只要是書上有的字,她基本都認識。

「丞相所結識的好友遍布天下,且個個是滿腹經綸的翩翩公子,想來宴會上會很有看頭的。」阿浣犯著花痴說道。

說起這位丞相,他的名字叫慕容。原本只是一介白衣書生,在連城造反取得兵權后,國家急需棟樑人才,大家一致推舉慕容坐上相位,他有過人的天資和異於常人的聰慧,輔佐天子——這四個字,大概就是他的錦繡前程。

慕容也的確沒有辜負眾望,在位期間,為家國社稷出謀劃策,在朝堂上為子民們爭權謀利,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百姓。

同時,他在百姓之中有著極好的口碑。

慕容。顧清反覆惦念這兩個字,這個名字很好聽,唇齒之間,像是留著早春水澗清響的感覺,一絲一縷,拂過心間。

「小姐?小姐?」

她霎時間陷入了幻想,如同置身於有他的場景,白衣非雪勝似雪。阿浣不停的喚她,連喚好幾聲后,才將顧清從幻想中叫醒。

「嗯?什麼事?」

阿浣莫名其妙的,小姐最近老是發獃,於是又問了一遍剛才問的話:「小姐你要去嗎?但是我覺得你好像沒有邀請函耶。」

「邀請函是什麼?不是說有才華的人就可以進去嗎?」她問。

「才華就是邀請函啊。」

「……」

「這次相府設宴是有規則的。雖然說是任由京城裡的男女老少隨意參加,可是進入相府之前,還是要先掂一掂自己的重要,那就是,各位赴宴人需即興賦詩一首,詩作完了,乘去給丞相看,丞相發了話才能進宴。」

阿浣仔仔細細的把規則都講了出來。

「……我覺得我可以。」好歹自己也是讀過四書五經的人,作詩嘛,有什麼不會的?顧清本來給自己打著氣,可從嘴裡說出來的話一點兒底氣也沒有。

阿浣知道她心裡有哪些墨水,就作詩來說,對她的確可能肯定是難了點。也不能怪她不相信自家小姐,這就是事實。

顧清心裡實在難受的心痒痒,能去相府可是一個好機會呀,她可不想白白浪費掉。

「八月初一是吧?距離宴會還有四天,我得去父親書房偷渡幾本關於詩詞的書出來。」

她覺得自己冰雪聰明,再學習學習可能就會了。

「小姐你當真要去?」

顧清動作麻利的急,一句話的功夫,前腳就已經跨出了門檻,準備朝書房前進。阿浣連忙追上她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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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凰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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