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你是打算把這滿池塘的蓮蓬都摘完么

第50章 你是打算把這滿池塘的蓮蓬都摘完么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他住在殷玲教授家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北音校園。對於這位從北音出去的,如此傑出的師兄,自然是大多數學子,特別是聲樂系的學子祟拜的對象。於是,來殷玲教授家裡走動的學生多了起來,那些學生名曰向殷玲教授請教唱歌時如何做到科學發聲,但是智慧的殷玲教授一眼就看出來了,這些小年輕們哪裡是沖著她這個老太婆來的呀,明擺著就是沖著她那乾兒子來的嘛。

但是,能見到劉師兄的機會實在是太少太少了,因為,劉師兄雖然住在這裡,但是他好像太忙了,中央台與地方台的各種選秀節目,草根節目,少兒節目等等節目的評委,成天里全國各地飛來飛去的,不要說他們了,即便是殷玲教授想見到這個乾兒子也不太容易吧。

不過,剛搬進來的前三天,劉師兄還是挺悠閑的,他會時而走在北音的小道邊上,或是穿行在櫻花林里,或是站在池塘前,而且,他還伸出援手「救」了他們北音的一位年輕教授。

說起劉玉鋒這一次的「英雄救美」純屬偶然。

那日,他剛從櫻花林里轉出來,一抬頭,就覺得眼前煙花閃耀。他看到一位清冷的女子抱著一疊曲譜匆匆而過。她步履匆忙,眼睛卻緊盯著手中的曲譜,似乎不曾看到面前的池塘,他不由大急,一個箭步衝過去,伸手去攔,堪堪把她攔住在池塘邊上。

時值秋季,池塘上的荷花已有些凋敝,池塘上瀰漫著些許破敗的景象,但這個時節對於他這種農村長大的孩子來說,是最歡喜不過的,因為荷花凋謝之際,便是蓮蓬結成蓮子之時。

她似乎根本沒有料到會有人斜刺里衝出來,不由得嚇了一大跳,手上一松,一整疊曲譜便掉落在地上。由於這些曲譜並沒有經過裝訂,此時散落一地,有些還在微風吹拂的助力下,飄到了池塘里。

她很是著急:「我的曲譜!」來不及搭理他,俯下身子伸長手臂就要去撈池塘面上飄浮著的幾張曲譜。綠幽幽的池水在她的眼裡晃動著,她的臉色「刷」的一下白了,身子晃了幾晃,竟似要掉到水裡去。

他眼明手快,一下子把她拽過來,拉到自己身邊。見她臉色蒼白如紙,微閉著眼睛,一副痛苦的樣子,不由也嚇了一大跳,忙道:「納蘭,你怎麼了?」

納蘭似乎在忍受著某種難以抵禦的痛楚,她臉上的表情很是痛苦,說話的語氣也變得有氣無力:「你扶我到那邊坐一會罷,我有點不舒服。」

他不知道她到底怎麼了,神情緊張的把她扶到池塘邊上的石椅上坐下來,讓她靠在椅背上,然後一迭聲地問道:「納蘭,你怎麼了,哪兒不舒服?是頭暈嗎?帶了風油精沒有?」

情急之下,他唯一能夠想到的,就是風油精了,因為風油精含有薄荷,有提神的作用,對於暈厥的人來說,是最好不過的良藥了。

她咬著貝齒,微微搖頭,示意他不用這麼麻煩:「沒事的,我休息一會就好。」

他蹲在她面前,看著她,不由自主的握住她的手。納蘭的手一向是很溫暖的,此時卻冰冷異常。他回想起剛才她要暈倒時的狀況,忽然在心裡萌生了一個疑惑,難道,納蘭怕水?

這個世上,怕什麼的人都有,這沒有什麼可出奇的。據說女孩子多半是怕水的,有些時候,某些女孩子連獨木橋都不敢過,因為站在獨木橋上,看到底下流動的河水,會覺得頭暈,不期然的就掉到河裡去了。

納蘭也是女孩子,多半也是怕水的。

他道:「你在這裡歇一會,我幫你把曲譜撈上來吧。」

「你怎麼撈?」她歇了一會,臉色沒有那麼蒼白了,神色好了些,見他要去打撈那些曲譜,忙去阻止他,「不用了,我待會找幾個會水的學生過來,讓他們幫忙打撈就行了。」

「我不就是會水的嗎?」他笑,「你可能不知道,我以前住的那個小村子,面前就有一條好大的河。小時候,我經常和村裡一幫小孩子一起,在河裡洗澡打水仗什麼的,都不知道被家裡人攆了多少回了。放心,我水性好著呢,在水底下潛五分鐘都沒有問題。」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她只得說道:「那你小心點,可別為了幾張無用的曲譜送了命。」

他哈哈大笑:「這池塘能有多深啊,放心吧,淹不死人的。」

其實他有更聰明的方法,根本不用下水。

然後,在她詫異的目光里,他竟然划著一條小船出來了。她簡直是驚詫得不能自已:「這也太詭異了吧,你是如何把這條小船變出來的?」

「要不要上來坐坐?」他把小船划到岸邊,停靠住,看向岸上的她,問道。

「不了。」她擺手,「你知道我怕水的。」

「沒事,有我這個游泳健將在怕什麼?」他鼓勵她,「上來吧,我一定保證你的安全。」

見他說得如此肯定,她有些動搖了:「你不會把船弄翻吧?」

「小看我,是吧?」他朝她得意一笑,手中的划水的竹篙一揮,小船如離弦的箭般飛逝而去,在幾千平米的池塘中遊走,在略顯破敗枯萎的荷葉中穿行,約莫過了五分鐘左右,又再次折回來,手裡多了幾個蓮蓬。

他將小船靠了岸,朝岸上的她伸出手來,將手中的青綠色的蓮蓬遞給她。

她接過蓮蓬,看著這綠色的有很多凸點的東西,驚奇極了:「這就是蓮蓬么?」她用修長的手指撫摸著那凸凹不平的表面,「這裡面就是蓮子么?」

他看著她轉眼間秒變成一個好奇寶寶的樣子,不由覺得好笑。說實在的,在他的印象中,清冷的納蘭極少露出這樣的孩子氣,她總是一副老氣橫秋端莊嚴肅模樣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像今天這樣可愛的帶點俏皮的納蘭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對啊,蓮蓬裡面不是蓮子,那還能是什麼?」他好笑地看著她,「你剝開看看,裡面好多蓮子,而且,這外面是封閉的,蓮子直接剝出來就可以吃,一點都不臟。」

她依著他的話,剝開蓮蓬,果面裡面都是一顆顆飽滿的蓮子。這個時節,也正是蓮子成熟的時節。放一顆入口,咬一下,清清甜甜的,果然比晒乾以作煲湯之用的干蓮子好吃多了。

她真的是第一次吃這種東西,連呼好吃,一口氣把大半的蓮子都吃了,這才想起他來,揚起手中剩下的為數不多的蓮子,問他:「你要不要嘗嘗?」

他笑道:「我小時候這東西吃得太多了。這樣吧,我帶你去摘蓮子好不好?池塘中央還有好多好多的蓮蓬,包你吃個夠。」

她看看四周,有點擔心:「這池塘沒人管嗎?我們這樣做,會不會被人當作小偷啊?」

他哈哈大笑起來:「沒事,我以前在北音的時候,每逢到了這個季節,都要劃一條小船去採蓮蓬弄蓮子吃。放心吧,這一池塘的荷花都是我的恩師殷玲教授的老伴,也就是江老師種的,也是江老師一個人打理的。這條小船,十幾年了,就拴在最靠北邊的那個小橋下。當然,這是江老師告訴我的,北音里除了我與江老師,沒人知道,這是我與江老師的秘密。所以,放心吧,儘管吃,儘管摘,江老師不會有意見的。」

「那就好。」納蘭這才放下心來。

他把小船盡量穩住,然後朝她伸出手來,示意她上船。

納蘭果然是怕水的,有些猶豫地看了看腳下的綠幽幽的池水。「別朝下看。」他道,「你拉住我的手,看著我就好,有我在呢。」

她伸手將他的手抓住。他的手充滿力量,使得她緊張的心一下子就松馳下來。上得船來,他讓她坐好,竹篙入水輕點,小船就如離弦之箭般飛馳開去。

雖說是滿塘的荷花荷葉,但是池塘的周邊還是稍顯稀疏的,越進入到裡面,荷葉開始濃密起來,一隻只綠油油的蓮蓬俏皮的探出頭來,似乎在等著有緣人的採摘。

她顯得沒有親身經歷過這些,顯得十分興奮,示意他停下來,自己則探出身子,努力的採擷起蓮蓬來,不一會的功夫,這窄窄的小船,空閑的地方,堆滿了蓮蓬,連個站人的地兒都沒有了。

他不由失笑:「你是打算把這滿池塘的蓮蓬都摘完么?」

「這有何不可?」她看著滿小船的蓮蓬,想了想道,「既然這一池子的荷花都是江老師種的,那我們應該給江老師送去一些。還有任飛揚孟菲菲教授,還有北音的其他的教授們,都各送一些吧。你看,這一池子的蓮蓬,江老師身體又不太好,都沒有時間去摘。等季節過了,這些蓮子就浪費了哦。」

他笑著點頭。

他就喜歡聽納蘭說話。不管哪一次,納蘭說出來的話都是滿滿的道理,這是做人的道理,他明白她的意思,她是在跟他說――不忘師恩。

於是他們二人就這樣忙乎了一下午,終於把整個池塘的蓮蓬都採摘得七七八八了,這才作罷。

他們上得岸來,納蘭自去大學的食堂借個筐過來,裝這一船的蓮蓬。他則在原處等候。這個時候,先前掉到池塘里的曲譜已經風乾了,他一張一張的收起來,免得被風再次吹跑了。

這是他第二次看到她的筆跡,不知怎的,總有一股若有若無的熟悉感,似曾相識,卻又記不起在哪裡見過。她的字跡非常漂亮,顯然經過專業書法的指導,遒勁有力,乍一看還真想像不到是一個女孩子寫的。

一如她的性格。

這是一疊曲譜,裡面有好幾首歌曲的基礎調子,大約是初稿吧,他又不是學作曲的,看不太懂,但是循著這些音符,他能感覺出來,這調子十分的優美,有一股特有的民族風情。

她很快就回來了,手裡提著一隻竹筐。這個時候他已經把小船拖到岸邊,方便她把船里的蓮蓬裝到竹筐里。當然,他也不會讓自己閑著,主動將竹筐拿過來,首先將一捧的蓮蓬放進竹筐里去。

「你的腳好了吧?」他問道,方才他注意了一下,這麼些天了,她行走之間已和平常無異了。

「好了,全好了。」她朝他一笑,「一點後遺症都沒有,這真得多謝你了,幫我請了那麼貼心的鐘點保姆,不然的話,我一個人的確搞不掂。」

他忽然想到自己的小心緒,那些因得知她有前男友,並且還在緬懷的小心緒,並因了自己的這些小心緒,壓制了自己想前去看望她的步伐。想到這,他不由有些赫然。

「你現在在忙些什麼?譜什麼新曲子?」他轉移話題,問道。

納蘭看看放在一邊,疊得整整齊齊的曲譜,為了防止被風再度吹走,他還細心的找了一些小石塊壓在上面。她笑了笑:「也沒什麼,就是最近聽了一期《歌從黃河來》的節目,看到裡面有個土族的表演隊,唱得真是好,很有特色,很有本土風情,我就想去他們那裡看看,看看他們是怎麼唱花兒的。」

「土族啊。」他想了想,記得當年殷玲教授的班上也有一個土族的學生,「好像是在青海那邊吧。」

「對的。」她點頭。

「你什麼時候去?」他一邊問,一邊想了想自己的行程安排,篩選一下最近有沒有要去青海演出的安排。

「下個星期。」她道,「這個星期我要做一些準備工作。」

他當然知道,她所說的準備工作指的是什麼。他聽得他的小師妹袁珊珊說過,她的這位姐姐是個對待藝術非常嚴謹的人,在到一個地方採風之前,必然會翻閱大量的史料與相關的文獻,力求對這個地方的民俗有一個深入的了解。她的姐姐最經常說的一句話說是,磨刀不誤砍柴功,沒想到果真如此。

「下個星期就要去了嗎?這麼快……」他想到自己下個星期排得滿滿的,除了與巫冬臨老師研討新歌之外,還要在兩個選秀節目擔任評委,根本抽不出時間。

「怎麼?」她抬起眼眸看他,「你也想去?」然後像想起什麼似的,補充道,「青海你不是去過好幾次了嗎?」

他當然知道自己去過好幾次,而且她說的那個土族他也跟團去慰問過。不過,即便如此,他還是想跟她一起去。

見她的目光裡帶著疑惑,他忙解釋道:「是這樣的,因為我去過青海嘛,而且你說的那個土族,我去過不止一次,可以說對那裡較為熟悉一些。如果我給你們做個嚮導的話,你們做起事情來會方便很多。不過…...「

他看了她一眼,頗不好意思道:「可惜的是,我下個星期的行程都排滿了。」

「沒關係,反正我也沒打算讓你帶路。」她說得直接乾脆,絲毫不給他留面子,「我們有嚮導。」一邊說著,手上並不停歇,說話間已把大半的蓮蓬都收到了竹筐里。

他怔了一下,不由失笑。

與其說她不給他面子,倒不如說她的性子一直都是這樣,能自己能做好的,她似乎從來都不喜歡麻煩別人。

這樣的女子讓每一個與她相處的人,都會覺得很輕鬆。但是對於他存了點小心思的人來說,不禁有些失落感。她太獨立,總讓他感到自己好像有點多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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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行千里終須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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