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左瑞我喜歡你

於凡順著剛才左瑞跑過的軌跡，追到了學校的另一堵牆，結果就像是劉老師說的那樣，連個人影子都沒有。

原地掃了一圈之後，毫不猶豫的轉向了剛才被指點過的教室。正是晨讀課時間，這個時候整個校園裡面都是郎朗的讀書聲。二年級的學生就是不一樣，正規的坐姿，書本樹立在自己的面前，昂首挺胸的大聲朗讀，這幾天市領導要過來檢查，學生非常容易的就被說服配合學校，一刻也不敢怠慢。

同學們用餘光掃過這個神情動作像領導視察一樣，但是髮型衣著卻活脫脫一個乞丐模樣的小同學，流出短暫的詫異目光。雖然有人無視學校的規定會相互串班，但是像這樣目無旁人，兩隻小手背在身後的低年級同學在上課的時候串到了高年級的還真是沒見過。

於凡並沒有走多久，因為她要找的人跟自己一樣，在這個正規正據的班級裡面很是顯眼。於凡看見他的時候，他正好剛好看見於凡。左瑞整個人蹲在凳子上面，看見於凡的時候立刻將腳從板凳上面挪下來，一本正經的坐在了凳子上面，與此同時還不忘把書本打開豎在自己面前，將臉完完全全的擋住，假裝自己只是這個班級裡面普通的一員，你要找的那個左瑞完全不存在。

但是已經晚了。

於凡收起為了迎合整個班級狀態收斂的腳步，臉上的笑容突然間如煙花般綻放，一蹦一跳的向左瑞跳過去。

左瑞見勢躲不了了，在全班同學面前可不能表現出畏縮的樣子，索性把書本放下，跟著整個班級的大節奏昂首挺胸的坐了起來。裝腔作勢誰不會？

「左瑞！」於凡跳到左瑞面前之後，興奮的叫了一聲他的名字，那語氣就好像是在一個完全沒有料到的場合裡面偶遇了自己很想見又很熟悉的人一樣。

左瑞擺出莫名的眼神，「我們很熟嗎？」

於凡的眼睛裡面繁星閃閃，看起來很激動。

「我覺得我們很熟悉。」

左瑞白了她一眼，「你找我幹嘛？」

於凡的眼睛依然直勾勾並且感情豐富的盯著左瑞：「我，我喜歡你。」

左瑞的左鄰右舍安靜了。

左瑞以為自己聽錯了，不太相信的又問了一句自己後來很後悔的話，「你說什麼？」

於凡果敢的攥起了小拳頭，上身往左瑞那個方向微微的傾斜了一下，扯著大嗓門喊道：「左瑞，我喜歡你！」

卧槽！你上小學一年級！你喜歡誰！你在幹什麼！我TM是不是腦子有問題了，為什麼會讓你喜歡上了，我是不是嘴巴抽筋了，為什麼會問你第二遍。

左瑞獃滯的坐在板凳上，臉紅的像是一個燙熟的紅薯似的，氣都不知道該不該喘。此時此刻，全班同學非常的配合，放下手中的書本，嘴裡的文章，紛紛轉過頭看著這左瑞還有那個看起來比及自己小兩級的小女孩，剛才匪夷所思的告白，半張著嘴。

小學一二年級的學生互相表白，且能讓小朋友們心靈坦蕩的接受，只是在影視劇里大人們編排的場景裡面。

現實中，總是要驚訝一下，有的小孩子能夠在驚訝之後繼續讀書，可是有的小朋友卻不能的。

尤其是被家長管的很結實，連動畫片都不能隨意看的左瑞同學。

如果地上有一個洞，此時的左瑞願意變成一隻螞蟻，鑽到那個洞裡面。

「滾。」這是左瑞能夠想到最合理的回答了。

而這個時候的於凡也是特殊的，剛剛表過白，說的時候沒什麼波瀾，說完之後也沒什麼異樣，對於左瑞的回答也是沒有什麼其他的反應，依舊笑靨如花，雖然她知道這是拒絕的意思，但是以後的日子還很長。

爸爸說過，小狗汪汪對你叫的時候，並不是因為它討厭你，而是因為它對你不熟悉，等它跟你熟悉了，會愈來愈喜歡你的，不久之後每次見到你都會搖尾巴。

在於凡的世界里，狗和人沒什麼區別。

有些狗你路過的時候都會躲著走，而有些狗，即便是對你吠的時候你也想過去揉揉毛。

目前這樣如此尷尬的場面，左瑞可受不了。

左瑞掃了一眼整個班級異樣的眼光，心一橫，你不走我走。

於凡還沉浸在表白成功一半的喜悅裡面，左瑞身形一閃，後門閃出一道光，人沒了。

於凡並沒有再去追，而是原路返回，通過前門回到了自己的班級裡面去了。

身為一個認真學習的學渣，還是比較喜歡乖乖地坐在教室裡面聽老師講課的。畢竟教室和學校一直以來都是自己的避風港。

於凡今天一天心情都很不錯。一個素來在班級裡面沒有人敢找她講話的孩子，今天終於給人帶了點陽光，讓前排的同學敢於直視她的目光。

習慣性等人走完才走的於凡反常的早早地蹲在了車棚的出口，等待著一個人的出現。

往往等的人不是最後才出現就是再也不會出現。

車棚裡面的車被領走了差不多了，劉老師才食指轉著車鑰匙，滿臉掛這笑朝這邊走了過來。

「哎，剛才那小子見到你，嗖地一下沒了。估計自己跑回家了。」

於凡看了劉老師一眼，一陣風擺動了劉老師的衣角，傻傻的劉老師還等著別人禮貌性的回答，那個孩子跟剛才的左瑞一樣什麼都沒說，也「嗖」一下就沒了。

於凡這個時候應該感謝一下一直以來追著自己打的孩子們。沒有他們自己也不會跑的那麼快。

剛到學校大門口，就看到左瑞背著書包，雙手放在褲兜裡面不緊不慢的往大路走去。

「左瑞。」於凡又亮了個嗓子。

左瑞被叫的一個激靈，頭都沒回，撒丫子就開始跑。

後面的於凡趕緊撒丫子往上追。

被追趕的左瑞靈機一動，拐了個彎，沿著牆壁往學校的右側跑過去。

這所學校依山傍水，兩面牆依著山，一面牆傍著水，帶著大門的那面牆直通大路，可謂是比國家級辦事處的風水還好。

左瑞沿著那面人跡罕見的那面牆跑到了最盡頭，往後看了一眼，於凡馬上就要追上來了。

左瑞嘴角一撇，一臉邪笑，往後退了幾步之後，一個箭步往牆衝去。

於凡腦洞大開的被嚇得站在原地睜大眼睛動也不敢動。

他還能穿牆？

只見左瑞往腳尖往牆上一懟，整個身體往上面一躍，兩隻胳膊正好扒在牆上，然後小屁股一撅，胳膊一使勁，整個人直接從牆的這面甩了過去。

這麼矯健的身手自己還只是在電視劇裡面見，於凡驚訝了一會兒，立刻轉回頭往學校門口跑過去。

剛想再次進去，就見到劉老師騎著摩托車帶著左瑞呼嘯而過。

於凡又掉了個頭，跟在摩托車後面狂奔起來，不顧別人的目光和議論，在能看見的摩托車影子的時候嘴裡一直在喊：「左瑞！你給我站住！」

就這樣幾年過去了，左瑞回首往事，偶爾慶幸偶爾後悔。

慶幸的是第一次救了面盆，面盆並沒有記得自己。後悔的是，自己竟然第二次救了面盆並且讓面盆記住了自己。

天知道被面盆記住是一件都么恐怖的事情。

從放學到上學，在學校操場上的偶遇，甚至在自己的班級上面。都會看見那個身影，都會看見那個身影閃電一樣竄到自己面前，用一種直接但是奇怪的方式和自己打招呼。

比如說，在操場的那頭，一個出場方式如同第一次相見那樣朝自己猛奔過來，嘴裡還叫著你的名字。

比如說你剛要走進男廁所，女廁所那邊就竄過來一個身影，拍打自己的肩膀叫著自己的名字。

比如說還在操場上做操，某個方位就直接有一個女生在高呼你的名字。

比如說在放學的門口一個正在跟一個男生火併的女孩子突然放下手中的人，突然猛奔過來，幾乎要貼在自己身上的距離，只為了沖你說一句：「回家啊！」

卧槽！不是廢話嗎，不回家幹嘛！學著你打架嗎！我嚴格的家教不允許，謝謝問候！不參與！

再比如說……

當你對這一切置之不理並且表示抗拒之後，你就會發現，卧槽，

那個人由於自發的對你越來越熟悉之後就開始對你口暴粗語，並且行為更加過分。

比如說「你好啊，瑞哥。」然後一個拳頭就落在了你的肩窩。

比如說「回家啊」這句問候直接消失了，而那個人已經跟在你的身後，意圖尾隨你一塊回家。

比如說在廁所的門口或者是那個教室門口那個人遇到你之後會直接跳上來扒著你的脖子，不僅要假裝和你是很好的兄弟，還要假裝和你差不多高。

你他么知道嗎，像你這種幼兒園畢業了之後就沒怎麼長過個子的人，這種動作就等於直接掛在身上了，你吃多少飯有多少斤肉你自己不知道嗎！

對，你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你是面盆啊，面盆是什麼？和飯桶一個級別的。

再後來！

再後來，爸媽做了一個偉大的決定，他們決定不讓劉老師每天和自己一起上學放學，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一個人上學這種最簡單的事情，其他的小朋友早就做到了，比如說那個整天追著你跑的女孩子。

左瑞欲哭無淚，他再三表示自己非常需要劉老師每天的護送，而且三翻四次的表示，自己正在遭受那個女同學的尾隨騷擾以及校園霸凌。

自己是受害者啊，對於受害者是要保護起來。

但是親爹親媽並不這樣想。

和劉老師一個學校出來的親爹語重心長的說了一句話：「瑞寶寶啊，你說你被校園霸凌了，還不如說你霸凌了整個校園來的實在，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被霸凌了，就當是你當年在幼兒園打了全班所有同學的報應吧。」

央求無果，好在左瑞同學得到了一輛嶄新的自行車。

由於自己長期坐摩托車荒廢了，而那個面盆每天追在摩托車後面經受著魔鬼訓練，還真怕自己跑不過一個盆。

騎自行車的第一天就直接有個人一個二腳踢（一種會上天的炮竹）的速度直接沖了上來，撅著屁股拽著自己的自行車後座強制自己減速慢行。

「你竟然還會騎自行車！」面盆在後面說道。

「廢話，你以為跟你似的屬豬啊！」

「你怎麼知道我屬豬!」

左瑞單腳撐著自行車，往後嫣然一笑。

「於凡把你的手拿開，想不想我騎自行車帶著你。」

於凡立刻把手拿開，眼睛笑成了兩彎月牙，天真無邪的回答了一個字：「想！」

「你，「左瑞指著於凡的後面，「往後退幾步，然後跑過來跳到後座上就可以了。」

於凡激動的按照左瑞說的去做，往後退了幾步，左瑞右腳踩著腳蹬子彎著腰準備要亮出最優秀的爆發力。於凡剛往後退完站定了之後，左瑞一個自行車沖了出去，整個一個摩托車的速度。

於凡的笑靨如花無蹤無跡，一如既往的撒丫子往前追，嘴裡還不忘複習每天都說的話：「王八蛋！你給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