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教不了了

我教不了了

衛六月坐在桌前,看著眼露怯怯,始終不敢望他的小傢伙,心裡有些氣結:當他豺狼虎豹不成?好歹也是救命恩人,那天不是感激地給他行了跪禮嗎,這般懼怯又作何解?

「初六,」唉,經歷那些事,還差點死了,又還是個孩子,衛六月心軟了:「我是你的哥哥,莫要懼怕。」

紀初六:「……」怕的就是你。

「初六,」見紀初六沒說話,衛六月又說:「你已七歲,哥哥為你請了夫子,教你識字讀書,可好?」

紀初六終於有反應了:對了,學習是唯一的出路,不論在哪個時代,知識代表力量,學識越高,路越寬廣。而且,我有四千多年的學識精華,在古朝代能不能成功考取功名不說,一些獨特的見解還是能引起當權者的注意吧!將來若是有了功名,當了官,遠走高飛,衛六月還能待我怎樣。

他抬頭望著衛六月,眼裡閃著精光,點了點頭。

衛六月見他甚是喜歡,點點頭,把清粥和包點推到他面前:「吃吧,明天開始上學!」

第二天,用完早膳,衛六月帶著紀初六到了西院,見過夫子。

夫子姓魯,是個秀才,遠不到三十,看著儒雅,聽說很有才學,極愛書,教書只為賺個買書錢。

行了拜師禮,魯夫子喝過茶,便問:「衛小少爺可識字?」

紀初六點點頭,隨後想起他翻書看到的古文字,又搖搖頭。

魯夫子皺了皺眉:「為何錯過了啟蒙年齡,七歲還不識字?」

「因從小與家弟失散,才剛認回。」衛六月一旁答話:「請夫子耐心教導。」

魯夫子又問:「從剛才拜師至現在未曾聽衛小公子說過一句話,衛小公子是否不會說話?」

紀初六馬上用剛剛在衛六月身上學到的的語調有點生疏地說:「請夫子教導!」

他不是不會說話,他只是不敢說話。家裡的丫環和小廝說的都是方言,他能聽懂都很不錯了,更不要說會說。只有衛六月和戚大夫說的話跟小廝丫環們說的不同,應該說的是官話。但是他跟他們接觸得少,特別是衛六月,躲都躲不及,怎麼學得來?

既然請了夫子教他,自然是從讀書開始,他現在需要的,就是要學會說話,不學方言,要學高級的官話!

衛六月有些訝異,他除了聽過蚊子聲似的「哥哥」外,就沒聽他說過什麼話,沒想到這小子居然會說官話,還說得這麼字正腔圓!他哪裡想得到紀初六是跟他現學現賣,還在糾結他說得好聽。

這下魯夫子才點點頭:「好,先從啟蒙開始吧!」

啟蒙,相當於幼兒園。

從魯夫子首先開始道德啟蒙。自然是從忠、孝、仁、義、禮、儀、廉、恥開始。

最終紀初六還是從魯夫子的教義講解中得知,好男風在各大學家眼裡還是不恥的,喜好這些的士子在朝堂是被排斥的。即便入士,也因作風不正上不了高位。而作風正派的在朝之士,若是知道族人子弟有這些喜好的,屢教不改是會除族的,因為若是被對頭抓住了這些把柄,他的仕途就甚憂了。

了解到了這些,紀初六的心釋懷了,知道自己狹隘了。之前,在丫環小廝口中探得的世態,只是在他們的層面中接觸的人和事。

待他將來學有所成以後,有能力自立之後,他將會脫離這個層面,以後可以遠離這腌臢之事,再也不用煩惱、懼怕了。

想通了的紀初六心情豁然開朗,對遭周的人也沒那麼防備了,開始慢慢對周圍的人回復上輩子對人的態度,見人就笑,親切問好。

學完禮教,還有識字、習字、算科。這些對於紀初六這二十七歲學霸的靈魂來說實在是太簡單了。但紀初六又不敢學得太快,委實憋屈得很。

儘管紀初六覺得他自己已經學得很慢了,魯夫子卻還是覺得他學得很快。他試著每天布置的功課再多一點,再難一點,可紀初六總能按時完成。

這讓魯夫子很驚喜,覺得紀初六天資聰穎,是個可造之才。

每每來衛六月向魯夫子查問起紀初六的學習情況,魯夫子總是讚不絕口。這時,衛六月就有一種自家孩子被稱讚的自豪感。

衛六月的心情很微妙,弟弟聰明被誇讚,當哥哥的居然覺得就像他自己被誇讚了一樣,難道,這就是長兄為父的感覺?他發現他很喜歡這種當哥哥的感覺。

衛六月還發現,紀初六上學后開朗了很多,會見人就笑,對丫環、小廝都會靦腆問好。這是個好現象。只是,他覺得好像對他還是那麼畏懼怎麼回事?

紀初六總想藏拙,由於時年隔得太久遠,又沒有借鑒,他都忘了七歲孩童能會什麼。

他只記得讀小學時,老師教什麼他就學什麼,每到考試便考滿分。因為那時是系統教學,就算學得再快也要反覆鞏固,即使常考滿分也是正常一級級地上,很少有跳級學科。

魯夫子這就不是這樣了,教了這個,會了,再教難一點的。再會了,再教難一點的。一點一點的,等紀初六發現,他的所學己超過七歲水平時,再裝不懂,又發難了,無奈他駕馭不住他的反射弧呀!

一天,魯夫子正在教紀初六算科,學習雙位數的加減,對於剛上學沒兩個月的孩童來說,己經超綱了。外院里來了個管事,說帳房先生外出了,有算科事情急需請教魯夫子。

魯夫子覺得正好在給紀初六上算科,想讓紀初六知道算科在實際生活中的用處。順便考一考紀初六,看他會不會算,便讓范管事進來說述。

范管事便說:「賣乾柴火的老翁來了,帳房原向他訂了六千擔柴,讓他每天最少要送二十擔過來。原這六千擔柴應付六十兩,帳房給了三十五兩定金。現如今共送了五千七百四十擔,老翁過來說,兒子上山砍柴摔斷了腿,以後剩下的柴火怕是供不上了,請東家把剩下的帳結給他,好給兒子治病。

帳房韓先生到莊子上了,過兩天才能回來,他留下了一些應急的銀子。看著老翁可憐,想就結帳給他,但是我們不會算呀,就想請魯夫子指教一下。」

「付他二十二兩四百文即可。」紀初六的話脫口而出,心裡立馬:糟,神童了!

他討厭他那愛好滿分的反射弧,好想抽自己兩大嘴巴子,低調,低調,懂么!

魯夫子馬上用算盤弄了幾下,沒錯!目瞪囗呆地望著紀初六:「對了!」衛小少爺,我都還沒拿出算盤,你就算出來了,還算對了,用得著算這麼快嗎。留點面子好吧!

范管事:「……」小少爺您不用思考一下嗎?這樣顯得小的們很沒用,白比你吃多了十幾年的大米。留點面子好吧。

魯夫子好奇問:「怎麼算的?」你教教我吧。

「心算。」紀初六壓低著頭無奈地回答。

「怎麼心算?」魯夫子打算問到底。

「忘了。」紀初六還想掙扎。

魯夫子對范管事說:「勞煩范管事把剛才的話再複述一遍。」

他不打算放過紀初六。剛才雙位加減還瞪著無知的雙眼說不懂,轉眼這題目才剛講完,我都沒思索過來,你就答出來了,還不用算盤,你丫之前說不懂是在耍我玩呢!魯夫子想掀桌。

范管事也想知道他家小少爺是怎麼算的,正想開口……

「好吧,」紀初六小朋友投降了。

「一兩可換一千文,六十兩六千擔柴可得出每擔柴十文。」

「老翁送來五千七百四十擔柴,總該付他五十七兩四百文。」

「五十七兩四百文減去帳房已預支的三十五兩,也就還應付他二十二兩四百文。」

「只是因為是整數,所以比較好心算。」紀初六覺得,這跟現代電視上《最強大腦》的小朋友比起來,這真的是小兒科。

但是,無論是在現代還是在古朝代,這些換算對大多數七歲孩童來說,還是超綱了,超得很厲害!

可待他自己反應過來他已經脫口而出,收不回來了,怎麼辦?紀初六表示:二十幾歲的老哥哥要扮七歲娃兒真的好難。

魯夫子嘴角抽了抽,這還好算,他都要撥算盤才敢確定好伐。

他不信邪,於是又出了幾題類似的題給紀初六算。

紀初六沒辦法,破罐子破摔,反正都露餡了,算吧!有時口算,有時用手指在桌上虛畫兩下就說出答案,然後坐等魯夫子撥算盤。

魯夫子自尊心受到打擊,你丫能不算這麼快么?給留點面子好不!

他把算盤扔回桌上,不算了,太欺負夫子了。以後算科我教不了了。

其實不怪魯夫子算得慢,他知道該怎麼算,他只是對數字不敏感,遇著三位數以上的數字相加減的算術只有依賴算盤才能精確。若是帳房先生也是能口算心算的。

魯夫子當即就跑去跟衛六月說了這個情況。說他教不了衛小少爺算科,願自減束脩,請衛六月另請一位算科好的夫子教衛少爺。並讚歎他很有天份,他日若能考取功名,定能在戶部謀得一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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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鋼鐵直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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