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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可慶祝的節日，都是商家最先營造出氣氛。

林柒一牽著袁緣走在百貨大樓里，兩旁的商鋪都不約而同地以紅、白、綠三種顏色作為主色做裝飾，看到最多的是聖誕樹，和掛在樹上的飾品。

身後的三個男生站成一排緩步前行，林柒一在心中腦補了一下畫面，頓時覺得倍兒有面子。都說只有明星出行帶著保鏢，現在自己出行也有保鏢了。

由於提前預約了位置，幾人才走到海底撈門口就被服務員迎了進去。

林柒一拉著袁緣坐在了靠窗的位置，一邊欣賞S市的夜景，一邊享受美食。

林柒一正招呼著服務員將蝦滑下到火鍋里時，陸遙端著蘸醬走了過來。

身後，多了一個人。

林柒一在陸遙身後發現她時，不解地皺了皺眉。是曾琰。

「我調蘸料的時候碰見曾琰，她說想跟我們一起坐坐。」

偶遇？好像太巧了一些。林柒一和袁緣互換了個眼神，然後一齊擠出微笑，強迫自己歡迎新成員的到來。

葉辛年坐在林柒一對面，看著她的強顏歡笑、強裝鎮定，不禁笑出聲來。

因為靠著窗，所以六個人一桌的位置是剛剛好的。林柒一和袁緣坐在桌子的左邊，葉辛年和楊林帆坐在桌子的右邊，陸遙和曾琰正對著落地窗。

乍看之下，似乎，怎麼都不對。但是仔細想想，好像又沒什麼不對。

多個人多雙筷子確實簡單，但是多一股酸醋味就沒那麼簡單了。

平時大家坐在一個教室里上課，豆大點兒的位置，摩肩接踵什麼的都可以理解，可是在教室之外的觸碰，應當是出於另一層含義的。

袁緣看著曾琰望著陸遙的眼神，好像明白了什麼。

在男生先將自己的碗筷推倒自己面前時的淺笑、在飲料不小心撒到男生衣袖上時眼中的歉疚、在男生看著別的女生微揚嘴角時臉上的不悅，都赤裸裸地表明了一切。

尤其，在袁緣眼裡，她對於這些表情再熟悉不過。

是啊，怎麼可能藏得住呢？只是有些人注意到了，有些人沒有注意到罷了。

「我們要不要玩點什麼遊戲？」察言觀色了許久，認為不能再這樣干吃不說話的曾琰，試探性地開口問了一句。

正往嘴裡送一口肉丸子的林柒一聽見曾琰的話，差點直接將丸子吞了下去。

這又不是在KTV，要玩什麼遊戲？真心話大冒險么？還是什麼歌詞接龍？不會鬧出什麼幺蛾子吧？

袁緣喝了口面前的可樂，避免抬頭與對面的男生的四目相對，低著頭應著，「玩什麼遊戲？」

曾琰放下手中的筷子，抬頭看著林柒一，然後說道，「嗯......真心話大冒險吧。」

你心裡的真心話。

林柒一還在自顧自地用漏勺往自己碗里打一塊蝦滑，絲毫沒有想要接話的意思。袁緣看著林柒一的動作，乾脆側過身倚在窗子上，抬頭看著曾琰，「好啊，怎麼玩。」

原本袁緣就想跟林柒一換一個位置，但是又覺得她和葉辛年面對面的機會難得，於是作罷。再加上自己去跟陸遙坐在一起又十分彆扭，所以只好坐在原位上，但盡量避免跟楊林帆正面接觸。

曾琰的出現似乎幫她解決了大麻煩，看到女生如此熱情地想要玩這個遊戲，袁緣也樂意奉陪。

葉辛年此時也注意到了曾琰的眼神，想要開口阻止，卻沒有趕在袁緣答應之前。隨後轉念一想，袁緣應該不會給林柒一挖坑跳，便夾了一口青菜塞進嘴裡。

「轉可樂瓶。」

「那懲罰呢？」

「喝可樂。」

袁緣在心裡輕笑了幾聲，然後看了一眼圍在桌前的幾人，笑著對曾琰說，「你看，大家好像......都不怎麼想玩啊。」

葉辛年停下了吃東西的動作，翹著二郎腿雙手環抱在胸前，直勾勾地盯著對面的女生，對於遊戲的事情，表現出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表情。

而楊林帆則握著可樂輕輕抿著，說了句「我都行」。

曾琰沒想到會沒人買賬，直覺有些丟臉，訕訕地閉了嘴。而坐在她身邊的陸遙幫了她一把，「或者等一會兒吃完了，我們可以去遊戲城看看，那裡的遊戲項目比較多。」

女生聞言乖巧地點了點頭。

與此同時，林柒一也點了點頭，但是隨即又看向袁緣，急忙開口否定到，「我們一會兒還是到處逛逛走走好了，等我們吃完可能都很晚了。遊戲城會不會都要關門了？」

林柒一想著，袁緣最近好不容易有一些找回之前的狀態，還是少讓她接觸到跟楊林帆單獨在一塊兒的事情或地方比較好，於是信口胡謅著遊戲城的打烊時間。

「那，你能陪我去么？」

******

林柒一家中。

女生坐在桌前，從背包中掏出男生在對面花園才遞到自己面前的禮品袋，抿嘴笑了笑。

5分鐘前。

林柒一的身影出現在自家小區外，沒過幾秒，男生的身影也出現了。

在原地站定的男生沖著女生招了招手，示意她往回走，到自己面前來。林柒一先是搖了搖頭，又騰出手往小區門口指了指，男生看著女生的動作低頭笑了笑，然後抬步往小區對面的花園裡走過去。

女生咬了咬下嘴唇，也跟著走了過去。

「叫我做什麼？」女生坐在石凳上盯著面前男生的鞋尖，旁邊是一隻巨大的龍貓公仔。

「打開看看。」男生從書包里掏出一個袋子遞到女生面前。

「什麼啊？」女生拿著塑料袋端詳了一番，然後抬頭問男生，「你去逛飾品店了？」

正等著女生羞澀地道謝的男生在發現女生的重點之後十分不解地用手掌碰了碰她的額頭，「沒發燒啊？怎麼腦迴路不正常呢？」

「你才腦迴路不正常呢？」

「你腦迴路正常，那你怎麼總是找不到重點？」

「是送我的禮物么？」林柒一仰著頭去找男生的目光，男生也昂著頭，像是羞澀極了，輕輕吐出幾個字，「我出門的時候看到一個飾品店，順便就買了。」

「真的是順便？」

感受到女生故意反問的話語，男生直覺心中不服氣，突然低下頭湊近女生，果然扳回了一程。

女生直直地看著近在咫尺的男生不敢動彈，清楚地感受到男生的氣息之後，握著塑料袋、抱了龍貓公仔落荒而逃。

男生也看韓劇么？這樣瑪麗蘇的劇情，到底是哪裡學來的？

臉上的一陣潮紅提醒著林柒一，自己又陷進了葉辛年營造出來的不真實感覺里去，女生一隻手握著袋子，一隻手覆上臉頰，想要為自己降降溫。

甩了甩頭之後，女生才從緩過神來，將禮物盒從袋子里抽了出來。

擺在禮品盒裡的是一個平安果和一面小鏡子。

鏡子大概只有手掌的1/3大，很袖珍很好攜帶，林柒一仔細看了看鏡子的造型，是一隻熊，打開來裡面還有梳子。

一個男生去女生飾品店裡買一面這麼可愛的鏡子，那個樣子，應該很可愛吧。林柒一在腦中描繪著那個畫面。

然後掏出手機，給葉辛年去了一條簡訊，接著將鏡子藏到自己背包的小夾層中。

「嗯——嗯——」

浴缸放置台上的手機發出幾聲震動，葉辛年關小了花灑，伸出手抽了條毛巾，擦了擦手，然後點開。

/聖誕節快樂。柒。/

就只有這五個字么？

手機因為與熱氣相碰而蒙上一層水霧，葉辛年又用毛巾抹了抹手機，然後給林柒一回了條簡訊。

/然後呢？葉辛年/

男生握著手機等著女生的回復，也不顧發梢上低落的水珠一滴一滴打在身上。

/然後什麼？柒。/

男生看著女生回過來的簡訊，有些氣惱地將手機丟了回去，打開花灑，任憑水花打在臉上。

怎麼都沒有點變化呢？不是說女生心裡的小鹿亂撞之後都會變得特別黏人么？

葉辛年抬手覆上自己的胸口，想起晚上的那個擁抱，難以置信地甩甩頭，怎麼自己心裡的小鹿好像都已經快要撞死了？

******

3小時以前。

吃飽喝足的六人在百貨大樓中一層層地閑逛著。

雖然之前林柒一否定了要去遊戲城的提議，但是就在幾人快要走出百貨大樓大門時，曾琰還是拉了拉陸遙的衣角，央求他到裡面玩一會兒。

牽著袁緣的手，林柒一站在門口不肯讓步。誰知，楊林帆竟然一聲不吭地往遊戲城走了進去。

袁緣苦笑著沖林柒一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然後拉了拉她的手，說：「沒事，去看看吧。」

因而最終，幾個人還是進了遊戲城，並且，在抓娃娃專區待了許久。

「柒柒，他帶我去抓娃娃了，雖然沒抓到，但是真的很開心......」

「下次，下次我一定抓一個龍貓給你！」

「好！」

看著楊林帆勢必要抓到一隻龍貓公仔的樣子，袁緣感嘆，也許是自己的記憶力好得太過驚人，當時的所有情景自己竟然都能回憶起來。

只是，當時的自己站在男生身邊興奮地給他加油打勁兒，而現在，湧上心頭的就只有苦澀。

「小緣......」林柒一看著又走到換幣區去的楊林帆，拉了拉袁緣的手。

袁緣搖搖頭，「跟我沒關係，我做不了什麼。」

站在林柒一身後的葉辛年許是不願意再讓兩個女生陷在悲傷四起的情緒里，也到換幣區換了一堆遊戲幣，走到兩個女生面前，顛了顛盒中的遊戲幣，提議道：「走吧，化悲憤為力量。」

金屬材質的遊戲幣互相碰撞的聲響清脆悅耳，兩個女生對視了一眼后，頷首。

也許是悲憤真的能化作力量，袁緣竟然自己夾到了好幾個公仔，雖然個頭都不大，但是能看到她一掃陰鬱，開心地笑一會兒，林柒一覺得也十分值得了。

一直幫兩個女生拿著裝遊戲幣的盒子，葉辛年看著林柒一高興得手舞足蹈的樣子，倚在一旁的抓娃娃機上笑了笑。

而一旁的陸遙，聽見林柒一那邊不斷傳來的笑聲，不停地向曾琰建議，「要不我們去那邊看看？或許...那邊的更容易呢？」

「可是，我比較不喜歡那邊的。」

女生說話時，陸遙正對上她的眼神，他看得真切，曾琰的眼神里，有不悅。

終於在夾到第五隻公仔后，袁緣朝著林柒一擺了擺手，示意自己已經沒有再夾的慾望了，於是抱著5隻各不相同的龍貓公仔坐到一旁的休息區準備當觀眾。

林柒一看著盒子里還剩下的遊戲幣，朝葉辛年笑了笑，「葉大帥哥，你來夾，我給你加油啊。」

葉辛年寵溺地一笑，問了句，「想要哪個？」

「那個吧，那個可愛。」林柒一指著旁邊抓娃娃機中單獨被掛著的龍貓公仔，朝著葉辛年挑了挑眉。

「你還真是不客氣，一上來就要尺寸最大的。」說完，葉辛年抓了一把遊戲幣在手中，然後將盒子重重地塞到林柒一手上。

女生看著男生的動作甜甜地一笑。就是要給你出難題。

袁緣抱著手裡的公仔滿足地笑笑。然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環顧了一下四周，找到了那邊被曾琰拉著還在努力夾著一隻海馬的陸遙，但沒有看到楊林帆的身影。

不一會兒，袁緣搖了搖頭，告訴自己，那已經不是自己該關心的事情了。

然後，便聽見周圍突如其來的巨大喝彩聲，不遠處，林柒一抱著一隻巨大的龍貓公仔，與葉辛年相視而立地手舞足蹈，順勢給了男生一個大大的擁抱。

「葉辛年！你夾娃娃這麼厲害啊？！」

男生的手有些猶豫地不敢觸碰女生的手臂，含糊地應著，但體貼地微微俯下身，輕輕將在自己懷裡激動地跳著的女生圈進臂彎中。

直到呼吸進鼻腔的空氣里都充滿著男生身上特殊的香味時，林柒一才意識到自己正抱著男生的動作，才想要抽身出來，就聽見男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這麼主動啊。」

抱住了，就不能輕易離開了，柒柒。

興奮的情緒感染著周圍的其他人，看到林柒一手中抱著的巨大公仔，周圍的人都圍過來向他們道賀，就如同中了什麼大獎，兌換到獎項對應的金額那樣，讓人覺得高興。

袁緣看著突然安靜地被圈在葉辛年懷裡的林柒一，抿嘴笑了笑。

有的時候，簡單、直接或許是最好的交流方式，就像曾琰，她毫不掩飾地跟陸遙說，那，你能不能陪我去？

而有的時候，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方式最好，就好像林柒一，她高興的時候會很自然地笑、不高興地時候就不說話，獲得了來自於葉辛年的巨大寵溺，會不自覺地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而自己還後知後覺。

察覺到四周人的目光，林柒一掙扎著就要從男生的懷裡跑出來，然而男生仍舊牢牢將她圈在懷中，「是你自己撲進來的，我可不負責任。」

「我......」林柒一咬著下嘴唇，將自己的臉埋進男生的臂彎中，不敢視人。

葉辛年嘴上說著不放，但是幾秒鐘之後還是放開了女生，並將龍貓公仔鄭重地遞到女生手中。

「柒一。」終於夾到海馬的陸遙，將海馬與遊戲幣往曾琰手裡一塞，就往最熱鬧的地方跑過去。

方才響起的巨大掌聲是怎麼回事？陸遙心裡突然慌得厲害。

女生接過男生手中的公仔，聽見陸遙的聲音后微微轉過頭，這是怎麼了？

袁緣看得真切，陸遙的眼裡充滿著慌亂和害怕。

可是，來不及了啊。

就像抱著公仔走到袁緣面前的楊林帆一樣，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