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rpter23
重新分組之後的學習小組，老成員就只有陸遙。那天他把自己叫出去，說的就是這個事情。
袁緣和楊林帆因為最近的事情被列為重點整頓對象，被拆分到了不同的小組裡去，而葉辛年......
陸遙看著咬著筆出神的女生，拿筆頭在她面前的練習冊上敲了敲。
「這道題，聽懂了嗎？」
圍坐在課桌前的其他三人都在根據剛才陸遙說的解題思路重新演算，只有林柒一完全神遊到了外太空。
「柒一？」陸遙將林柒一面前的練習冊向左邊推了推，林柒一的手肘感受到了推力，微微傾斜了一些，引得撐著臉的手掌也動了動，女生這才回過神來，
「啊。對不起，我又走神了。」林柒一咬著下嘴唇，低著頭道歉。
「沒事，這道題，聽懂了么？」
陸遙搖了搖頭，拿筆又指了指剛才講解過的那道題，又問了一遍。
林柒一抿了抿嘴，不好意思地搖搖頭。
「那我再給你講一遍？」陸遙清了清嗓子，
「好。」林柒一挪了挪凳子，握著筆準備認真聽講。
「根據這個方程，我們可以初步假設這對應的是兩條雙曲線...」
葉辛年作為第4學習小組的組長，應允了四個組員只要有問題就找他。
獨自坐在角落，葉辛年看著陸遙給林柒一講題的樣子，胸腔里分泌出略帶酸澀的物質，慢慢遍布全身。
什麼時候開始，身體里的ph值就一直處在<7的狀態了？男生記不起來。只是腦中不停地響起女生對陸遙說的那句話。
「那我選你吧。」
「那我選你吧。」
選陸遙么？
為什麼……不是我？
＊＊＊＊＊＊
陸遙將林柒一從教室里叫走的那一天。
聽見女生最後那句「很快回來」的葉辛年原本打算坐在袁緣的位置上等著她。
但手機的震動聲卻將葉辛年「安靜地做個美男子」的想法打消了。女生手機屏幕上閃動著的「爸爸」兩個字讓葉辛年朝著教室門口走去。
陸遙和林柒一在樓道中一左一右地站著。
「今天老班跟我說，要重新分學習小組。」
重新分組？所以呢？這些事……不是一般都跟袁緣說么？
林柒一點了點頭表示知曉，而後發表了自己的疑問，「嗯，可是...這些事不是一般都是老班跟你和小緣商量么？」
你找我是什麼意思？
陸遙看著一臉不解的林柒一，開口解釋道，「老班要將袁緣和啊帆分到不同的組。」
林柒一愣了幾秒鐘才開口，「老班親口說的？」
陸遙點了點頭。
「那...那小緣她...」
「她還不知道。」知道林柒一想要問什麼，陸遙提前開口回答。
林柒一想起袁緣在食堂里的紅著眼的表情，心中突然又開始替她感到擔心。袁緣和楊林帆的事，如果袁緣想不通透、走不出來，那之後，不可能有心思學習的。
「還有...」陸遙猶豫著開口，「我們三個也不能在一個組。」
聞言，林柒一的臉上又多了幾分失落。
陸遙輕咳了兩聲，而後說道：「老班說，你的身邊還要留一個幫著輔導，所以...我和葉辛年，你要選一個。」
林柒一聽著陸遙的話有些吃驚。老班怎麼會讓自己來做這種事？
「我、我選么？」
陸遙頷首。自然下垂著的手不自覺地握緊，由於緊張，手掌里出了些汗。
＊＊＊
「陸遙，學習小組的這個事情我就交代給你了，你和楊林帆是好朋友，他和袁緣的事情你要多勸阻，跟他多溝通。這次將他們分到不同的小組，也是希望他們能夠將心思都放到學習上。」
「好，學習小組的事情我會跟他說的。」
陳娟沒有意識到陸遙的避重就輕，繼續吩咐道，「你們剩下三個人也不能都待在一個組裡，也要幫助一下其他同學。」
前半句話讓陸遙聽得一陣緊張，趕忙開口，「老師，林柒一同學可能還是需要幫助。」
「哦，對對對，她是需要，那你和葉辛年留一個在第一組，然後另一個去第四組吧，最後一組也要幫忙照顧一下啊，辛苦你們了。」
「好，我會通知他的。」
＊＊＊
「你們來這兒，是為了學習......」
「很多同學，沒有把心思放在學習上......」
「希望大家好自為之——」
林柒一想到最近接二連三的「禁止接觸過密」的談話、通知，盯著自己的鞋尖看了一會兒，說了聲，「那、那我選你吧。」
也許保持一些距離，就會少很多煩惱、很多麻煩吧。可以不用像袁緣和楊林帆那樣強忍著想跟對方說話的想法和衝動，可以不用心煩意亂、掉眼淚。
所以，我選你，希望你遠離煩惱和麻煩。
「那、那我選你吧。」
＊＊＊
「葉辛年？」
彭雪抱著物理練習冊站在葉辛年的座位邊上試著喚回出神許久的男生。
曾琰看著女生的動作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用筆頭戳了戳男生的手臂。
「啊？哦，哪題不會？」
彭雪的臉上掛著一絲尷尬，將手中的練習冊放到葉辛年面前，用筆頭指著做了標記的題目。
葉辛年瞟了一眼題目，從書立上抽出筆記本自己演算了一會兒，然後開始給彭雪講解起來。
但那本筆記本，是之前葉辛年從林柒一那兒順過來的。
＊＊＊＊＊＊
考完最後一門的時候，林柒一覺得自己的頭重得像是綁了三個沙袋，重得就要落在地上。
昏昏沉沉地聽完陳娟強調的各項事宜，林柒一飯也沒吃就回了宿舍。
「林柒一在么？」
拿著作文競賽報名表的語文老師急匆匆地趕到教室，但已經晚了。
一中的每次考試都盡量安排在周三至周五，好讓學生和教師都能夠在高強度的考試之後能夠有休息時間。因而，當語文老師趕到時，教室里只剩下稀稀疏疏幾個人，已經不見了女生的人影。。
葉辛年背著書包正準備離開，看到語文老師的身影出現在教室後門，摘掉了耳機。
「她好像不是很舒服，已經回宿舍了。」跟林柒一同宿舍的曾琰回答道。
「回去啦？好好好，那我就只能下周再給她了...」
語文老師的聲音越來越小，但是葉辛年心中的擔憂卻越來越深。
不舒服？怎麼回事？
葉辛年掏出手機準備給林柒一打個電話噓寒問暖一番，可剛掏出手機，便想起最近一段時間兩人之間僵持不解的冷戰關係，思慮再三，還是將手機直接扔進了書包，離開教室。
而才回到宿舍的林柒一，也沒有洗漱一番，甚至沒有換上睡衣，直接窩在床上睡著了。
葉辛年背著書包獨自走在去公交車站的路上，塞著耳機，心中仍在意著方才曾琰所說的「林柒一不是很舒服」。
而自出校門口便跟著葉辛年的關卉然，一步一步踩著葉辛年踩過的地方，慢慢向他靠近。
到底要不要打電話問問？葉辛年用右手抓了抓後腦勺，十分煩悶自己此時的躊躇不定、顧慮良多。
「葉辛年！你...」
「看到啦看到啦，全場就你最帥。」
「那我選你吧。」
......
太多畫面從大腦皮層中跳脫出來，葉辛年仰天長嘆了一番，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思考再三，還是拿出了手機撥通了林柒一的電話。
睡得混混沉沉的林柒一感覺到了枕邊的震動，伸出手試著找了找，卻找錯了方向，沒有拿到手機。被擾了睡眠的女生翻了個身，將被子往上拉了拉，又睡了過去。
而聽見了兩聲「嘟——嘟——」的提示音，葉辛年看著仍然在顯示著撥出畫面的手機皺了皺眉。心中猜測著林柒一沒有接電話的原因。
會不會在洗澡？
或者是沒聽見？
不會是真的生病了吧？
這麼嚴重么？
......
葉辛年握著手機冥思苦想著，直到女生的小皮鞋闖進視線里，才注意到她的存在。
「你怎麼在這兒？」
關卉然朝著葉辛年露出笑容，自然而然地在葉辛年身邊坐了下來，「當然是跟蹤你來的啊。」
見女生如此動作，葉辛年往旁邊挪了挪位置，與女生拉開了些距離。
「辛年學長，你很怕我么？」關卉然瞥見葉辛年的小動作笑了笑，故意湊近他。
葉辛年察覺到女生的惡作劇，直接從座位上跳了起來，一個起身移動到了走道中間，面對著關卉然說道：「你別這樣。我不習慣。」
「哦？」關卉然挪了挪屁股坐到凳子中間，雙手撐在凳子上反問葉辛年，「可是你這麼逗林柒一學姐的時候，笑得很開心啊。」
「你...」
被一個剛認識不到1個多月的女生一針見血地說中了心事還找不到言語來反駁，葉辛年突然覺得自己有些窘迫。而後，又自嘲地笑笑。好像，確實是這樣。
「學長，你的心思我看幾眼就明白了，可是，林柒一學姐她，似乎還沒有我明白吧？」
「這不關你的事。」葉辛年深吸了口氣，從凳子上拿走書包準備離開。
「難道，你就不想知道她喜不喜歡你么？」關卉然不肯死心，站起身朝著葉辛年的背影叫了出來。
葉辛年輕輕嘆了口氣，轉過頭對著關卉然搖了搖頭，說了聲，「早點回家吧。」
「我可以幫你啊。我可以幫你弄清楚她的態度！」
幫？我和她的事，你怎麼幫？葉辛年勾了勾嘴角便轉身提步離開，留下關卉然還站在原地。
「你幫不了。」
＊＊＊＊＊＊＊＊
周一課間。
林柒一靠在牆壁上盯著月考成績排名表出神。
從班級第7名一下落到第20名，林柒一深深意識到了考試複習狀態不好的惡果。
更讓林柒一難過的是，原本自己總是以在理科班能保證語文成績名列前茅，可是這次，不僅沒有被選作範文，語文基礎分也降了不少。
哎。怎麼辦？
林柒一垂頭喪氣地往座位上走，目光所及之處是曾琰正在張貼她的範文。
曾琰。
這個總是沉默著、不甚活躍的女生，似乎只用了幾個數字，就在這個重新組建起來的班級里成了令人羨贊的人。
甚至，成了許多人想要變成的人。
林柒一深深記住了剛剛課堂上的一切，記得語文老師眼中的欣賞之意，那和她每次看著自己時的目光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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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文課上。
發完所有的試卷后，語文老師摘下了眼鏡，滿帶笑容地開口，「這次考試我們班進步不小，平均分在理科班中還是排第一，另外，這一次咱們班的曾琰同學考得非常好，基礎和作文都是最高分。大家給點掌聲鼓勵一下。」
林柒一輕輕鼓著掌，心中感慨著這個場景的似曾相識。
「好，曾琰同學這次為理科班爭光了。」語文老師看著手中的統計表笑得合不攏嘴，「這次文科班的最高分比曾琰同學還差了5分，這個成績真的很不錯了。」
說著，語文老師還看了曾琰一眼，朝她點了點頭，「繼續加油，未來可期。」
未來可期。
林柒一突然愣在座位上。
這樣的評語，期待甚高。
原本自己擁有的東西，突然就變成了別人的。而原因竟然是因為自己的疏漏和不甚在意。林柒一少有地嘗到了重重的苦澀感。
「柒一。」
林柒一正出著神，新同桌李艾輕輕叫了她一聲，示意她語文老師正在叫她。
連著叫了兩聲也不見女生到講台上拿作文競賽報名表，語文老師戴上了眼鏡朝她走了過去。
李艾趕忙碰了碰她的手臂，不停地給她發送訊息。
「啊？怎麼了？」
見同桌終於有了反應，李艾趕緊提醒道：「表格。」
嗯？林柒一還是沒有明白。
「課代表。」
此時，語文老師已經拿著表格走到了林柒一面前，林柒一這才顫顫巍巍地起身，低著頭伸手將表格接了過來。
「謝謝老師。」
「要用心啦。」語文老師語重心長地留下一句話。
林柒一抿著嘴，慢慢坐了回去。
桌面上放著的作文競賽報名表與剛發下來的語文試卷左右交疊著，對比之間顯得有些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