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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1）班門口。

「你好，麻煩想問一下葉辛年學長在不在？」

關卉然提著手提袋拉住從門口走出來的劉孝祥。

「葉辛年？」劉孝祥朝教室里觀望了一眼，轉過頭對關卉然搖了搖頭，「還沒回來。」

「好，謝謝你啊。」

還沒回來？關卉然看了看手提袋裡的校服，往教室里探了探腦袋，確實沒有看到葉辛年的身影。

「哎，你好，請問一下葉辛年學長的座位在哪兒？」

郭然被關卉然拉著止了腳步，看了她幾秒鐘后認出她來，但卻不動聲色，指了指葉辛年的座位。

關卉然連聲道謝，深吸了口氣走進了教室，在葉辛年的座位上觀察了一番。

「你......」

跨進教室的葉辛年看著坐在自己座位上的女生疑惑不已。

「辛年學長——」

林柒一看著乍然回頭的關卉然有些恍惚。袁緣更是直接走到了關卉然面前，毫不客氣地開口，「你不是我們班的吧？」

這小丫頭片子，看來中毒不是一般的深了。

「學長，我來給你送校服。」關卉然朝袁緣點了點頭，便拿起手提袋走到葉辛年面前，將手提袋放在手心上推了過去。

「袁緣，楊林帆，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整個教室因為陳娟的到來突然一片寂靜。

關卉然後知后覺地轉過身，與陳娟四目相對了幾秒鐘，陳娟打量了她幾眼，接著說了句，「葉辛年，你也一起來。」

辦公室內。陳娟和年級長一左一右坐著。

袁緣和楊林帆都低著頭，葉辛年倚在隔壁桌的桌子上有些無奈。

「袁緣，知道我為什麼叫你來吧？」陳娟喝了口水，抬眼看了袁緣和楊林帆一眼。

袁緣抿了抿嘴不敢接話，但臉上已經有了些潮紅。

「楊林帆，你說呢？」

被點名的男生直了直身子，抬頭看了陳娟一眼，點了點頭。

「你們兩個，心裡應該明白。有些事情，不是現在該想的，你們的心思應該花在該花的地方。」

葉辛年聽著陳娟的話勾了勾嘴角，不以為意。心中冷笑道，呵呵。

「楊林帆，你的成績是不錯，但是如果你再這樣下去，我覺得985高校對你來說，恐怕很難了。」

楊林帆咽了咽口水，微微握起拳頭，輕輕地呼著氣，不敢讓其他人發現自己的緊張。

「袁緣，記得我時常跟你說的話。不要讓我失望。」

袁緣咬著下嘴唇，突然覺得十分委屈。

「回去好好想一想。」陳娟換了個姿勢坐好，打發袁緣和楊林帆兩個人回去。

「這就回去了？」坐在一旁的年級長看著兩人準備離開的樣子突然發問。

陳娟看著兩人緊張又害怕的樣子，看了年級長一眼。

「回去好好想一想！」知道陳娟護犢子心切，年級長依樣畫瓢地重複了一句陳娟最後的那句話。

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葉辛年挑了挑眉。心中瞭然，這是要到自己了。

「你呢？知道我找你什麼事嗎？」

陳娟自顧自地吹了吹手中的水，頭也沒抬，直接扔出一句話，然後喝了口水。

「老班，那個小學妹我真的不認識。我頂多知道她叫什麼名字。」

「她班主任都找到我這兒來了，你覺得你們的事情是空穴來風嗎？」

「我說是捕風捉影。」

「捕風捉影？每天追到籃球場上給你送水是捕風捉影嗎？幫你洗校服是捕風捉影么？人家剛剛都追到教室里去了，我親眼所見，是捕風捉影么？」年級長激動地站起身，右手不停地敲擊著桌面。

「眼見不一定為實啊，年級長。」葉辛年條件反射地開口。

過了幾秒，像是突然發現了年級長的八卦本質一般，葉辛年誇張地捂住了嘴。「不過洗校服這事您都知道啊？是專門去打聽的么？」

年級長被葉辛年的誇張表情引得有些尷尬，一旁的陳娟趕忙打圓場，說道：「老師呢，也不是每天都忙著打聽這些，而且老師也是你們這個年紀過來的，知道你們青春萌動，但是也要注意距離注意方式對不對？鬧得人盡皆知，你們沒心思學習還要避著老師、我也沒心思上課還要避著校領導，這樣多不好啊？」

「老班，我發覺你很有辯論的潛質啊。」葉辛年聽著陳娟面不改色地吐出這麼一大串句子，不禁為她鼓了鼓掌。

「你別岔開話題！」年級長將手中剛剛端起的水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放，「回去好好想想我說的話，不要接觸過密，更別想著早戀啊！」

「我真沒有跟她接觸過密....」葉辛年歪著頭漫不經心地解釋道。

「我跟你說，早戀，是沒有好結果的。」年級長為了表示強調，邊說邊拍著桌子。

陳娟沉默了一會兒，重新開口，「本來，我以為你和林柒一之間有些什麼，但是現在看來，林柒一同學非常好地處理了與異性同學之間的關係。」

葉辛年的注意力被陳娟的那句「本來，我以為你和林柒一之間有些什麼」吸引了過去，頓覺心情大好，看來，還是有人感覺得到的。

看著葉辛年臉上突然出現的笑意，年級長突然提高音量，恨鐵不成鋼地指著葉辛年，「可是你——」

葉辛年配合著往後一縮，等待著年級長繼續說下去。而一旁地陳娟，忍住被人三番四次打斷的怒氣，兀自眨了眨眼不再開口。

「你、你說你成績那麼好，應該多幫助同學、多引導學弟學妹，不能自己好了就不管別人了吧？」

葉辛年認真地點了點頭，「對對對，年級長，你說得對，我回去就告訴那個小學妹讓他不要再來找我了。」

「這還差不多。」年級長抬手理了理衣服上的褶子，背著手離開了辦公室。

而還在位置上的陳娟，盯著葉辛年看了一會兒，沒再說什麼，便招呼他回去了。

＊＊＊＊＊

教室里。

林柒一看著葉辛年桌上的手提袋出神。從教室外透進來的陽光在校服袖子的邊緣熠熠生輝，點點晶亮映在林柒一棕褐色的瞳孔里，映射成葉辛年的人影，揮之不去。

去年文化藝術節的時候，男生給自己送綠豆湯時的樣子。

運動會時男生捉弄女生的樣子。

暑假社會實踐活動時，男生髮傳單的樣子。

課間，男生趴在桌子上熟睡的樣子。

......

此時印刻在大腦皮層上的，似乎都是男生的樣子啊。

「幹嘛這麼看著我？」看見女生看著自己桌上的手提袋出神，剛回到教室的男生暗自高興地拎著手提袋朝女生走了過去，口中念念有詞，拖著長長的尾音丟了一個對女生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的問題。

「是不是發現...我又變帥了？」

回過神的女生看著走近的男生抿嘴笑了笑，意外地沒有給出否定句，而是點了點頭，回答道：「是啊，你帥呆了。」

得到意外回答的男生一時間竟然有些不好意思，拎著手提袋的手頓在空氣中，不知該放在哪裡。

「怎麼？老班罵你了？」林柒一將桌面上那杯為開啟的奶茶推倒袁緣的桌上，抬頭問還站在過道上的男生。

「怎麼能夠，她最多就是說我一兩句。」男生將手提袋往桌上一放，順勢在袁緣位置上坐下，對於女生現下的體貼十分欣喜。

想到方才陳娟的那句「本來，我以為你和林柒一之間有些什麼」，葉辛年試探性地開口道，「不過，老班說，她以為我們兩個之間有什麼...」

林柒一正喝著奶茶，聽見男生的話后，不可置信地轉過頭看著男生。

「我們？」

書上說，四目相對時，先閃躲的人便是心虛。

葉辛年靜靜地看著女生倉皇轉過去的側臉，揚起嘴角笑了笑。

「對啊，我們。」

「柒一。」

陸遙的聲音從後門處傳過來，林柒一放下奶茶看著他。葉辛年此時也調整了坐姿，背對著陸遙。

「有事跟你說。」

林柒一看著陸遙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處，又看了看葉辛年，男生沒有說話，只留了側臉給自己。

「我出去一下。」林柒一思索了片刻，站了起來，從座位處側身走了出去。

葉辛年輕咳了一聲，仍舊垂著眼帘。

「很快回來。」女生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男生這才微微勾了勾嘴角。

＊＊＊＊＊＊

女生宿舍505室。

林柒一看著臉盆中的校服被清水浸濕，從架子上拿出洗衣液倒了進去。

「柒柒，你給誰洗校服啊？」高婧晨看著穿著校服的林柒一，又抬頭確認了一下陽台上掛著的四件校服，湊到林柒一跟前。

「啊？別、別人的。」林柒一緊張得趕緊放下洗衣液，雙手浸入水中用力搓著校服。

高婧晨倒了杯子中的隔夜水，轉身去飲水機上接水，口中隨意猜測到：「哦，不會是葉辛年的吧？」

要不是知道高婧晨一直是個安靜內向的女生，林柒一此時應該已經語無倫次了。

「哎，這校服就是不耐臟啊，太難洗了。」林柒一故意插開話題，避開高婧晨的追問。

而坐在桌前的袁緣則苦著一張臉，思考著中午在食堂時楊林帆說的話。

「小緣，要不然我們這兩周先專心複習，等考試結束了再來思考咱們的事情好不好？」

袁緣正往楊林帆的餐盤裡夾著菜，聞言有些突然有些不知所措，慌亂地繼續給男生夾著菜。

男生看著女生的動作，將沉默當作了默認，繼續開口道：「這兩周我們就少去操場上晃蕩，把課餘時間也利用起來...」

袁緣咽下口中的飯菜，顫抖著開口詢問：「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

「你是不是覺得跟我在一起浪費了很多時間？」

男生沒想到女生是這樣的反應，咽了咽口水，解釋道：「不是，馬上要考試了，我就想著先不想我們的事情被年級長發現的......」

「所以你是想說學習更重要麼？」

「學習當然重要啊......」面對女生的發問，男生有些摸不著頭腦。

「那你說，是學習更重要還是...還是...」袁緣沒有底氣問出口，用筷子一下一下戳著已經被攪合在一起的飯菜。

看見大顆大顆地眼淚從女生眼眶中掉出來，楊林帆慌了神，連聲安慰道：「你別哭啊...」

說著趕忙從口袋中摸出餐巾紙，遞到女生手中，被老師批評的羞怯、害怕被拋棄的委屈以及沒有知心朋友在身邊安慰的難過，五味雜陳，一下湧上心頭，袁緣強忍著，輕輕地抽泣起來。

楊林帆看著哭意泛濫的女生一時不知該如何，只能摸出手機給林柒一打了個電話。

林柒一趕到時，袁緣已經停止哭泣，只是眼眶紅紅的，一眼就能看出來哭過。

「怎麼了這是？」林柒一在袁緣身邊坐下，看著眼前剩下大半的飯菜和一臉悲傷的男生。

「沒什麼，就是想到老班和年級長說的話，覺得有些難過。」

昨天袁緣三人被陳娟叫走時，班上的人雖然不多，但是林柒一知道，這種敏感話題傳播的速度一定不比明星誹聞的傳播速度慢多少。很快，班上的同學、年段的老師們就都會知道，從各處聚攏來的目光，即便沒有惡意，也會讓人十分不自在。

林柒一一手扶住袁緣的肩膀，一手拉住她的手，安慰道：「不用太在意，咱們把成績提上去，他們就什麼都沒得說了。」

聽著林柒一的話，袁緣突然抬起頭，詢問道：「你也覺得成績更重要麼？」

楊林帆聞言正了正坐姿，想到方才自己的一番類似言辭引得袁緣嚎啕大哭，一時也想弄清楚導火索在哪兒。

「成績當然重要啊。」

「那我呢？」

「你？」看著眼中頓時又蓄滿淚水的袁緣，林柒一突然明白了袁緣所看重的東西。

「小緣，年級長雖然常常站在大人的立場上對我們說一些大道理，但是有一句話我覺得他說對了，高中，成績就是最重要的。」林柒一扶著袁緣肩膀的手放了下來，調整好坐姿正視袁緣，接著說道：「成績是你自己可以選擇的。可是之後陪在你身邊的人，你卻不一定可以做選擇。」

袁緣的腦中一遍又一遍地回蕩著林柒一的話。

之後的人。

不一定可以選擇。

時間會沖淡一切。

如果，兩個人成績懸殊太大，進不了同一所大學，那麼即便高中有多麼美好的記憶，誰能保證「人生只如初見」？

愛情和麵包之間的博弈，本來不該出現在這個時候。

而當一個人真正面對這個選擇時，麵包的大小好壞是自己可以選擇的，而愛情，是雙向的。

這個道理，是林柒一的爸爸告訴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