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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

刺耳的上課鈴聲將所有的學生都拉回各自的座位上。

輝哥的物理課。

林柒一看著書立上比1元硬幣還厚的物理書覺得十分無助。

「把書翻到137頁。」

怎麼也無法理解的電路圖、怎麼也算不出來的加速度......伸出去拿書的手停在了物理書前，林柒一嘆了口氣，緩緩地將書抽了出來。

而連帶著被抽出來的，還有作文競賽報名表。

「昨天讓大家預習了這一節......」

作文競賽。

這懸在心裡快一周的事情又浮上心頭。

S市每年都會舉辦作文競賽，整個市的初高中都可以推薦學生參加。一中今年一共推薦了12個人，高一3個名額、高二6個、高中3個。

理科班佔了2個名額是讓年級長和高二理科語文組所有老師都高興的事情。

但是對於林柒一來說，並沒有那麼令人開心。

考試前，語文老師已經跟自己交代過作文競賽的事情，當時擬定的參賽名單里並沒有曾琰。可是那天......

林柒一又深深地嘆了口氣。

「輝哥，剛剛那道例題我沒聽懂。」

陸遙突然起身，舉著書朝著正盯著林柒一看的輝哥喊了一句。凳腿與水泥地面摩擦的聲響和書本缺少支力而向下垂落的聲響和在一起，引得整個班的側目。

林柒一微微回神，也朝著右後方側了側目。

怎麼了？

輝哥定定地看了陸遙幾秒鐘，原本要朝著林柒一的座位走去的腳收了回來，而後低著頭露出一個什麼都明白了的笑容，隨後嘆了口氣，「你沒聽懂？」

陸遙咽了咽口水，點頭。

「哦？」

「老師，我也想再聽一遍。」站起來的是葉辛年。

一左一右立在教室里的兩個男生讓輝哥看得有些刺眼。就只是替某人掩飾出神的事實？

「有些人啊，懂了裝作不懂，而有些人，不懂卻根本不關心懂不懂。」說著，用餘光瞥了一眼林柒一。

而女生飄忽的眼神，在不經意間不偏不倚地對上了輝哥的目光。

說的是我么？

林柒一趕忙回過頭，咬著下嘴唇在心中不停地自責。我又發什麼呆啊。

「好了，我今天也不上課了。」輝哥將書本往講台上一丟，雙手交叉倚在黑板上，目光從左到右掃了一遍，教室里頓時鴉雀無聲。

「我想你們在座的很多人都不太明白自己坐在這裡的意義，大部分人的想法只是把課上完、把作業做完，但是根本沒有想過為什麼要上課、為什麼要做作業。」

很多人不自覺地低下了頭，有的可能是為了防止與輝哥對視，有的可能聽了輝哥的話開始思考他說的問題。

「所以，有些人不在意課堂上的時間，做小動作、發獃，這些都比上課重要，那你們還來這裡坐著幹什麼？！在家裡不能發獃嗎？在家裡做小動作不是更自在嗎？」

忽然提高音量的聲音震得整個班的學生都虎軀一震。

林柒一咽了咽口水。心中明了，今天的禍，闖的確實有點大了。

「有些人，不要以為自己有特長，就可以高枕無憂了。高考，每一分都是重要至極的。好好想想吧。」

說著，輝哥拂袖而去，留下一班學生面面相覷。

怎麼了？

林柒一感受到後背上的戳痛感，回頭看向後一桌的同學。

對方遞了一張紙條過來，林柒一眨了眨眼接了過來。

這個時候會是誰給自己傳紙條？

袁緣和葉辛年都低著頭，此時盯著自己的是陸遙。

是陸遙么？

/麻煩你以後離陸遙遠一點。/

不是陸遙，而且沒有署名。

會是誰？

體育館門口。

女生左手撐著下巴，右手手掌里捏著那張紙條坐著發獃。

葉辛年坐在不遠處的樹樁上，想著女生自從考試過後便魂不守舍、經常發獃的樣子，撓了撓頭，猶豫著是否上前。

那晚關卉然的話還言猶在耳。心思被點破后，自己確實刻意減少了跟林柒一的接觸，但是又忍不住在意。

男生的雙臂撐在大腿上，抱著頭深思了許久。最終還是站起身，走到女生身後，輕聲開口。「輝哥的課你都敢看開小差？」

聽見男生的聲音，林柒一放下了撐著下巴的手，從右手裡拿過紙條塞進了校服口袋裡。

「你怎麼來了？」

「怎麼？就你能來我不能來？」男生在女生身邊坐下。

「所以呢？你是來看我笑話的么？」

「我是那麼無聊的人么？」

「你不是么？」林柒一笑出了聲。兩個人之間這段熟悉的對話，似乎已經變成了模板，印刻在對話表裡。

「走。」男生突然起身，拉著女生就要離開。

「哎？去、去哪兒啊？」林柒一被葉辛年拉著站了起來，但卻後仰著想要弄明白男生這麼強拉硬拽的原因。

「心情不好？」男生附身湊過來，輕聲問道。

「嗯。」女生想到剛剛物理課上的一幕幕，又想到作文競賽的事情，撇著嘴點了點頭。

「不想上課？」看著女生忽而又轉陰的臉，接著問道。

「嗯。」確實沒心思上課，林柒一的臉頰因為鼓著氣而撐得老圓。

「那不就得了。走，逃課去。」葉辛年心情大好地拉著林柒一跑了起來。

「逃課？不、不行...哎，你慢點兒！腿長了不起啊。」女生被男生扯著手腕，掙扎了一番，最後還是跟著男生跑了起來。

「鈴——」

上課鈴聲從身後傳來，但男生和女生的腳步卻仍舊向著同一個方向邁出去。

逃課怎麼了？現在，我就不想上課。

與其魂不守舍地坐在教室里受罪，出來透透氣也許真的更好些。

林柒一看著拉著自己奔跑著的男生，高興地笑出聲。

「你什麼時候發現這麼個地方的？」

林柒一低頭看著眼前整個一中的全景，張開雙臂伸了個懶腰，發出一聲讚歎。隨後，回頭看著身後雙手插在校服褲子口袋裡的男生。

「上回來的時候發現的。」男生一步一步走到女生身邊。

「上回？」女生也不顧圍欄上的灰塵，徑直把手臂撐了上去，轉過頭問男生。

「替高三整理考場那回。」

「那個時候？」女生閉起眼回憶當時的情境。

記憶深刻的是葉辛年在自己身邊嘰嘰喳喳，干擾自己搬桌椅的畫面。還有季夏和葉辛年的對話。可是之後，好像就沒見到葉辛年了。

「所以你中途不見了那麼久，其實是躲在這裡當看客了？」

「哎，你可別誣賴我。我是被年級長叫著做苦力去了。」男生將靠在牆邊的桌子往外移了移，確定了位置之後，後仰著跳了上去。

「做苦力？」林柒一不解。

「你以為這裡為什麼會有這張破桌子？」葉辛年一隻手搭在膝蓋上，一隻手拍了拍桌子。

「你搬上來的？」

「年級長把我叫去，是讓我把樓上的桌椅搬到樓下去，這樣修理工就不用跑上跑下了。」

「為什麼只叫你一個人？」

「大概是因為...我長得帥吧。」聞言，林柒一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調笑道：「你還能再自戀一點么？」

葉辛年咧開嘴笑了笑。

「所以你就以權謀私，偷偷藏了一張桌子？」林柒一看著男生的笑臉，邊說著話邊朝著葉辛年走過來去。

「我在你眼裡是這樣的人？」男生突然從桌子上跳了下來，俯身湊近女生。

剛走到桌前的女生，面對男生突如其來的湊近，心跳漏了幾拍。「你...不是么？」

對視了幾秒之後，葉辛年突然抬手將女生逼到了牆角，瞅見女生臉上的潮紅，勾嘴笑了笑。

林柒一瞪大眼睛看著面前的男生，不斷左右移動的瞳孔顯示出女生的無措和緊張。男生的鼻翼中呼出的氣息輕輕地打在女生的臉頰上，讓人感覺有些痒痒的。

「那天，我可是奮戰到了最後，藏一張桌子，年級長不會跟我計較的。」男生保持著方才的姿勢，緩緩說著。

「還說你不是那樣的人。」女生掙扎了幾下，鑽出男生的胳膊跑出了幾步，拍著胸脯順氣。

高二（1）班教室。

聽完聽力之後，陸遙便宣布了自習。

上課後便發現林柒一和葉辛年不見了，陸遙擔心著陳娟今天是否會到班上來。

而同樣發現林柒一不在座位上的袁緣，給她打了電話想要問問她的情況，卻無果。

「怎麼樣？心情好點了嗎？」葉辛年看著眼前的一中全景，頓時覺得心情舒暢了不少。輕聲問了旁邊的女生一句。

還在順著其的林柒一聽了男生的話若有所思，幾秒后猶豫著開口，「這個地方...」

「這個地方我只帶你一個人來過。」

林柒一的嘴角動了動，忍住笑意，心中歡喜，嘴上卻不留情，轉過頭對著男生開口，「誰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你和關卉然......」

關卉然。

「難道你不想知道她是怎麼想的嗎？」

男生耳邊回蕩起關卉然說過的話，突然走到女生身邊，目光灼灼地問了一個問題。

「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開心么？」

「鈴——」

細細弱弱的鈴聲傳進耳邊，四目相對僵持著的男生和女生同時回過了神，各自退後了一步，低頭掩飾尷尬。

「回、回去吧，都出來一節課了。」

「咳咳咳，嗯，走了。」

「你們兩個，逃課倒是逃得開心啊。」

才從修理區走出來正要進入學校的主道，兩人就聽見年級長的聲音從身後傳過來。

年級長辦公室。

「說說吧。為什麼逃課？」年級長翹著二郎腿，盯著被自己逮個正著的兩人。

林柒一和葉辛年並排站著。林柒一盯著鞋尖，懊惱自己當時的想法。如果不是因為自己，葉辛年就不會想拉著自己去逃課，那樣就不會被年級長抓住。

「年級長，今天的事...」

「今天的事都是我的主意，是我拉著林柒一同學逼她逃課的。」

「還挺仗義。」年級長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湊近葉辛年打量了他一番之後又坐回位置上。「你以為我好糊弄啊？看見你們仗義相助就捨不得懲罰你們了？」

兩人顯然沒想到年級長會突然炸毛，林柒一更是被嚇得往後退了一步。而年級長，顯然是被葉辛年想要矇混過關的小心思給激怒了，一股腦地沖著他吐唾沫星子。

「葉辛年，你以為你成績好就能無法無天了？還學會逃課了！你們眼裡還有我這個年級長嗎？啊？」

「年級長，我們錯了我們錯了。」站在一旁的林柒一實在忍受不了年級長說話噴唾沫星子的行為，趕忙湊上前去認錯。

「錯了？哪錯了？給我寫清楚！1萬字的檢查，一個字都不能少！」

年級長用力拍了拍桌子，說完以後又看了林柒一和葉辛年一眼，便負氣而去。

「哈哈哈哈....」

辦公室內的兩人在年級長的腳步聲消失后，再也忍不住，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