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在北京生活的人，每天總會那麼忙碌，當你下班的時候，街上有很多人，當你要休息的時候，看看窗外的大街，仍舊那麼多人。

人雖然很多，卻總是擦肩而過，很少會有人停下來和旁邊的人聊天，即便是在擁擠的地鐵地，人與人緊緊貼在一起，也很少有人能主動和面前的人聊天，很多人都說自己空虛寂寞，不是上天不給他們機會，而是他們不去把握這個機會。

其實這也不能全都怪他們，每天的工作那麼忙碌，即便是在下班的路上，滿腦子裏想的還是工作，有的人有一點兒空閑，也都想休息一下。

很多人都有這種感覺：不喜歡城市裏的擁擠和喧囂，不想穿梭在熙攘的人流中，可同時卻又覺得特別孤獨。

馬麗自打加入到北漂隊伍那天起，站在這個對她來說非常陌生的都市街頭，感覺到自己永遠不會屬於這裏，她就是這裏的一個過客，心裏沒有一絲的歸屬感。

也許是自身的經歷使然，馬麗並沒有覺得北漂生活給她增添太多的孤獨，她已經習慣了孤獨。

不過，她有時候覺得特無助，昨天欒章平對她講過教學樓東牆上的畫由她創作，要不然就立刻走人，馬麗就感覺到身不由己，她不得不答應欒章平的這個要求。

但是，對她一個女孩子來說，這樣的工作簡直就是一種挑戰，她整個晚上都在考慮著應該如何完成這個挑戰，所以也沒有睡踏實。

早上破例地第一次在鬧鐘響之前就醒來，馬麗以前沒有吃早飯的習慣，今天卻是認認真真地吃了一頓早飯。

早餐鋪的老闆看到她光是小菜就盛了四份，又要了油條、豆汁和茶葉蛋，便開玩笑地對她說道：「尖果兒，幹了幾十年早餐鋪，你是第一位把這裏當大酒店的主兒！沒想到你能在我這裏吃出品位來，沖着這一點，我就知道你絕對是個范兒！告訴我，你是做什麼的？」

馬麗看了那老闆一眼，說道：「我要是個范兒，我就把你給包了，天天給我做早餐！」

老闆笑笑，說道：「有趣兒！沒想到我一個私家小行當，轉身就要成御廚啦，請問你住哪兒？我明天就給你做早餐去！」

馬麗也笑笑，對他就說道：「天安門廣場對過兒。」

老闆仰頭想想，一本正經地說道：「博物館？還是大會堂？總不是紫禁城吧？沒聽說裏面住人啊！」

馬麗知道老闆是在逗她，便笑着說道：「老闆，問你件事兒，行不行？」

老闆連忙笑着說道：「喳！」

馬麗就說道：「看得出來，你是個老北京，應該身價不菲吧？怎麼還干這行當？」

那老闆想了想，說道：「就圖個樂呵兒，這活兒多好，每天瞅誰順眼，就能搭個話兒，你說多痛快！」

吃過飯後，馬麗臨走時對那老闆說道：「老闆，打從今個兒起，你就是我的早餐指定供應商了！」

那老闆笑笑，說道：「那你還不給早餐指定單位拉點兒贊助？」

馬麗想了想，說道：「行吧，明天我就盛兩個菜，你不就節省一半的開支了嘛！」

馬麗到達幼兒園時，看到李文政正和幾個人站在教學樓的樓頂，便也上了去。

升降台已經搭建好，馬麗看到只是兩根並不太粗的鐵管支撐著升降台，鐵管的另一頭只是掛着幾個編織袋，便對李文政說道：「小李子，這幾個袋子能行嗎？公司不給我上保險，這設備得保險，千萬別把我給丟到樓下去。」

李文政旁邊的那安裝師傅笑着說道：「放心，保管你平安無事，不要說你，就是頭牛站到升降台上都沒事兒！」

儘管如此，當馬麗上到升降台上后，不由向下看看，嚇得雙腿頓時發軟，站在上面不敢動。

安裝師傅安慰道：「千萬別緊張，如果患有恐高症，就不要往下面看，就當自己是站在地面上。」

馬麗這才敢睜開眼睛，對安裝師傅說道：「哥，你千萬得保證安全啊，我怎麼覺得不靠譜兒呀？」

「絕對靠譜兒！我現在下到升降台給你操控演示。」說完，安裝師傅便上到升降台，升降台便是一陣晃動。

馬麗緊緊攥著欄桿不敢動，待平穩一些后，那個師傅就詳細地向她講解了如何操作升降台上升和下降，馬麗又試着自己操控了幾遍，發現並沒有像想像中那麼恐懼，膽子也大了不少。

按馬麗原來對升降台的理解，她覺得升降台會有很長，看到后才發現也就是三米左右的長度，寬度也只四五十厘米，她只得改變繪畫方式，由傳統的從左向右改變為從上到下，待她從最高處繪畫到底部后，再移動頂樓的升降台支撐架。

馬麗先根據牆面的高度和寬度大致估算了畫面的大小和畫面中人物的放大比例，然後就嘗試着用鉛筆大致標出畫面人物的位置和大小，最後卻發現下面還剩下一米多高的牆面被空餘出來，於是她再將所標出的人物位置和大小進行適當的調整，經過三次才算是確定下來。

整個過程大致花費了兩個小時的時間，吉蒙蒙和陳化鋒看到馬麗已經將總體佈局確定下來，便開始調製顏料。

趙翔飛看到馬麗從升降台上下到地面上，連忙跑過來說道：「小馬哥威武！剛才看到你在上面搖來晃去的，我心疼得直掉眼淚。」

馬麗瞪他一眼，說道：「你能為我掉眼淚？鬼才相信你的話，我看到你剛才和小陳兒有說有笑，我只瞅見你神采飛揚，沒見你掉一滴眼淚。」

趙翔飛笑笑，說道：「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叫視線分移大法，要是沒這個功夫墊底兒，我現在正難受得滿地打滾兒呢。」

正在調色的吉蒙蒙對馬麗說道：「馬麗姐，剛才趙翔飛說你是女漢子，純爺們兒！」

趙翔飛連忙解釋道：「這可不是我的原話，我說你是巾幗豪傑，巾幗英雄不讓鬚眉，吉娃娃是在破壞我們之意的團結。」

馬麗說道：「我也知道我在你心裏面是什麼一號人，姐不會怪你，出去給姐買瓶水，行不？」

趙翔飛連忙說道：「必須的！」

然後就伸手向李文政要錢，說道：「頭兒，小馬哥現在正養活着我們這一大家子人呢，你不會就給我兩三塊錢就打發了吧？」

李文政卻是沒有掏錢，對他說道：「先記賬，到最後一塊兒和你結清，放心，只能多不會少！」

「頭兒，大家雖然沒那麼勞累，可是也都挺操心的，要不大家都來一瓶，怎麼樣？」

徵得李文政同意后，趙翔飛便連忙跑出去買水了。

劉高走到馬麗跟前，對她說道：「小馬哥，我剛才看你確定的比例可能效果會不太好。」

馬麗看看手中的效果圖，有些不解地問道：「我可是按照這張效果圖按比例擴大的呀，這張效果圖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問題，怎麼擴大后的效果不好呢？」

劉高指著牆面的高處說道：「這張效果圖是平面展示效果，你看時會以效果圖的中心為基點，而到牆面上后，人們往往會以自己所站的位置為基點，你看這牆面的最高處距離地面有十二三米高，如果不採取透視圖的畫法，繪出的效果會讓人覺得上面的比例小，而下面的比例大。」

馬麗恍然大悟，有些遺憾地說道：「高兒，你要是早對我講，姐就節省不少氣力，現在只得重新規劃了。」

劉高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以為你不會接受我的建議。」

馬麗笑着說道：「怎麼會呢？我們裏面數你水平最高，你是我們的老師，你這句話對我來說可是金口玉言，你說我看多久的書才能明白這個道理？現在被你一語點明，我受益匪淺，感謝你還來不及呢！要不這樣吧，我在上面畫，你在下面給我指點，如果不合適就馬上提出來，我按你的意見進行修改。」

劉高看到馬麗接受了他的建議，並且是虛心向他請教，內心也覺得很是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