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馬麗花費將近二十天的時間才算完成幼兒園牆面上的繪畫工作，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儘管她本人沒有說，但大家都知道這其中的艱辛，一天有七八個小時腳不沾地，長時間地站在那晃悠悠的升降台上，腿每天像是灌了鉛似的沉重，平時整天坐在辦公室還覺得累，現在她覺得那種生活簡直就是一種享受和奢侈。

這項工作完成後，因為暫時還沒有新的項目，所有成員便重新回到公司休整，在未接到新的室外項目之前，他們一組人還是做原來的工作。

「超哥，你說我幾天不見你怎麼還想你呢？」馬麗和梅超一見面就笑着說道。

梅超也笑笑，說道：「咋的啦，以前一句一個梅超風的喊我，現在改叫超哥啦？不過你先別和我套近乎，如果有室外業務，你們照樣得出去。」

「你看看你，想法就是太陰！我又沒有說不出去，我這次來找你不是和你套近乎，你是不知道，通過這次室外繪畫，我感悟頗多，是來向你彙報思想工作的，沒想着留在公司里，你現在是求我留在室內，我還不一定答應呢！」

梅超打量了馬麗一眼，笑着說道：「有什麼感悟？說說看！」

馬麗想了想，說道：「累！真的好累！」

「就這個感悟？」

「不是，這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感覺自己以前太拿自己當回事兒了，到外面做了一個項目下來，真能體會到你在這個位子上也不容易。以前我總跟你頂牛，你千萬別介意啊！」馬麗很是真誠地說道。

梅超驚訝地看着馬麗，說道：「你是馬麗吧？怎麼變得我都不敢相認啦？才出去二十來天的時間，思想就進步這麼大，知道換位思考啦！」

馬麗不好意思地笑笑，說道：「人總不能一直不懂事兒吧！其實我以前做得也不是全都錯，本意是好的，但採取的方式不對，所以才總和你吵架，希望你不要介意。」

「你是有事兒想要和我說吧？要不你還是沿用你以前的風格吧，你這個態度怎麼讓我覺得比吵架還令我恐懼呢？***他老人家說過，飛機大炮打不倒我們，卻在糖衣炮彈前面倒下了，你現在柔聲細語的，還真令我不自在。」

馬麗看到梅超不領情，便說道：「老梅，你這態度可就不對了，你看看我是怎麼對你說話的，你竟然還不領情！既然你想讓我照舊，那行，我就直接說了，我想讓你幫我辦點事兒，答應不答應？」

梅超一笑，說道：「看吧，我就知道你不會無緣無故地討好我，狐狸尾巴露出來了吧！行，你說什麼事兒？」

馬麗就說道：「你不是中央美院的高材生嗎，能不能給我介紹一個老師，我想系統地學習一下國畫。」

梅超思考了一會兒，說道：「不行！至少現在不行。」

馬麗見梅超拒絕了她，立刻就有了情緒，說道：「老梅，我給你做事兒可是拼了老命，你怎麼着也得報答一下我吧，讓你幫我辦點事兒，你還推辭，太不夠意思了吧？」

梅超笑笑，邊收拾桌子上的文件邊說道：「暴風雨就要來了，我得先把文件放起來，要不然又要遭殃了！」

「我也是講理兒的人，幹嗎要掀翻你的桌子？我只要知道你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就行了！」馬麗有些生氣地說道。

「我問你一句，你怎麼突然間就想起學國畫啦？」

馬麗沉默了一下，有些無助地說道：「本來我打算通過自學來做這事兒，可是我發現這樣太浪費時間了，基礎理論還好說，可要想精通就不行了，沒人指出我畫中的不足，我就是畫一輩子也沒有提高，我就是想找人幫我指點一下。」

梅超想了一會兒，說道：「你看這樣好不好，你今後畫出來的畫交給我，由我交給中央美院的一位老師點評，然後我再將他的點評告訴給你，行不？」

馬麗有些不解地說道：「你這樣做不是多此一舉嗎？讓他直接對我講多省事兒。」

梅超笑笑，說道：「那也行！我要找的這個人很有名氣，在國畫上也算得上是佼佼者，托關係找到他輔導，輔導費是一小時三千塊，沒關係的話是多少錢都不幹。我問你，你一個月能剩餘多少錢？夠不夠讓他教你一個小時的費用？」

馬麗聽后就倒吸一口涼氣，說道：「一小時三千塊！太貴了吧？要是你出面的話，是不是這個錢就省下了？」

梅超點點頭，說道：「至少一個月去找他一兩次，他不好意思向我收費。」

馬麗有些猶豫，說道：「我不想欠你的人情，要不然以後跟你吵架還不被你抓住我的把柄啊？」

梅超無奈地笑着說道：「還想着跟我吵架啊？看來我還真得幫你不可，我也算是替我自己提前消災吧！不過我事先聲明一點，你一個月頂多也就只有兩次機會，希望你好好把握好這個機會，別隨便畫一張畫就讓人家點評，那樣不光你沒有任何收穫，還會讓人家瞧不起你，說不定人家就不會再看你的畫。」

馬麗連忙點點頭，說道：「超哥，我也不能一點兒表示也沒有，我現在一個月能剩下三千多點兒的工資，從這個月起，你就每個月扣我三千塊錢工資，算是支付那個老師的指導費，我知道肯定不夠，等我以後有錢了，我再一塊兒還給你，行不？」

梅超沒有立即表態，他看看馬麗，笑着說道：「馬麗，你總是和我吵架，你知道我為什麼還不開除你嗎？」

馬麗想了一會兒，就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反正不會是因為我畫得好，我還是有這點自知之明的。」

「因為你有團隊意識，你和我吵架，多半是因為其他人，還有你辦事風格很爽快，儘管你現在不能獨樹一幟，我相信你遲早會獨擋一面的，再有就是你有進取心，就憑這些原因，我怎麼能扣你的工資？」

馬麗聽后感動地說道：「沒想到你能給我這麼高的評價，就沖這一點，我也得好好工作！這是我來北京后聽到的最動聽的一句話，沒想到竟然從和我吵架最多的人的口中說出來，你真大人大量，真爺們兒！」

「好了，好了！還真不習慣。」梅超連忙制止了馬麗對他的奉承。

馬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梅超笑着對馬麗又說道：「你這一段的表現確實不錯，我也確實應該幫你這個忙，被你這麼一表揚，反倒讓我覺得我是有什麼目的似的。因為公司還沒有接到新的室外業務，而公司內的業務也不算太緊，你可以趁這個時間潛心鑽研一下國畫藝術，特別是技巧和風格上面，你得有獨到之處才能有更大的發展空間和潛力。」

馬麗聽到梅超說起業務情況，便說道：「超哥，你也別擔心接不到新業務，我現在已經開始撒網了，那個幼兒園老闆答應介紹業務給我們，我還專門留了他的電話，我會時時刻刻敦促他幫我們開拓市場，看得出，那個人確實不一般，連畫畫的技巧都懂不少。」

梅超想把欒章平的情況告訴給馬麗，但想到馬麗來北京的目的，便忍着沒有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