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大鬧妓院

怡紅院在紫金大街盡頭，門前一條河流，橋上車馬擁堵。妓館的樓上樓下掛著兩排紅燈籠，妓女們濃妝艷抹，站在門廊上招呼著往來的行人。燈火闌干，美女如雲，倒映在水中，上下輝映，宛如仙境。

慕容麟一行人走上橋面，就有眼尖的妓女高聲叫著向他招手，樓上眾多的妓女也依著欄杆揮舞起衣袖。

沐弘想起一句詩，念道：「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

成乙笑道：「可不是，麟殿下年少英俊，是姐兒們的心頭愛，倒貼都願意。」

慕容麟在他頭上敲了一記，「粗鄙，學學人家沐弘，出口成章。」

成乙說：「我有這個本事，我也能進宮了。」

還沒到大門口，老鴇已經滿臉堆笑迎了出來：「麟殿下這麼久不上門，姐兒們想你都要想死了。」

慕容麟嘴角一歪，打趣道：「我看你們不都活得好好的嗎。」在老鴇的攙扶下跨進大門。

沐弘第一次走進妓館，心裡好奇，四處張望。只見紅燭高照，金碧輝煌，地面上鋪著大紅的毛氈，牆面上掛著金色的帷幔，絲竹悅耳，脂粉香濃，鶯聲燕語，艷色無邊，不愧是京城頂級的銷金窟。

慕容麟說：「把姐兒們多叫上幾個，給兄弟們挑選。叫碧玉過來，陪我這個小兄弟。」

老鴇愣了一下，笑道：「碧玉姑娘正在梳妝打扮，請各位到雅閣里稍待一會，用些茶點。我這就去叫人。」把他們引到二樓一間屋子裡坐下，龜奴送上酒水、點心、果盤。不一會兒，一群妓女涌了進來，把房間塞得滿滿當當。濃郁的脂粉氣讓沐弘連打了兩個噴嚏。

慕容麟挑了個年紀小的，成氏兄弟也各自選了一個，抱在懷裡。慕容麟揮手命其餘的人出去，一名年齡較大的妓女媚笑道：「還有位小郎君沒人伺候，就讓姐姐來陪你吧。」往沐弘身上貼了上去。沐弘嚇得往後一縮，慕容麟伸手一個巴掌，把她打翻在地，罵道：「你也配。」妓女捂著腫起的半邊臉嗔道：「你不就是等碧玉么，花魁有什麼了不起的，不是一樣在接客……」

慕容麟跳起來，一腳踹去，把她踢了個筋斗。成氏兄弟忙起來勸住，「第一次帶沐弘兄弟來玩，別為這麼個賤人壞了心情。」

那妓女不敢再說話，哭著爬了出去。

另外三名妓女連忙上來斟酒，軟語賠罪，慕容麟忍著氣喝了兩杯，不見花魁到來，正要發作，忽聽到外面人聲喧鬧。

三人走出房間，靠著欄杆向下望去，只見大堂里幾個龜奴把一人死死拉住，不讓他出去。那人身手了得，把龜奴全都打倒在地，掙脫開來，向門外走去。老鴇追上去一把抱住那人的大腿，大叫道：「客官，哪有睡了姑娘不給錢的？」

那人怒道：「老子馬上就要上戰場了，還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回來，白玩個女人算什麼？」

老鴇大哭道：「天地良心，禁軍欺負我們這些可憐人那……」

這一耽擱，倒地的龜奴們爬起來，又把那人團團圍住。

沐弘看那人，原來是曾經同一營房的劉猛，慕容麟也認出他來，冷笑道：「什麼玩意，給禁軍丟臉。」

這時另一人從門外跑進來，叫道：「錢來了，錢來了。」手裡拿著個紫色的錢袋，遞給老鴇，老鴇把錢掏出來，不過是兩串銅錢，呸了一聲，道：「這點錢哪裡夠？」

那劉猛趁人不防，竄出大門，跑得無影無蹤，老鴇一把拽住來人，叫道：「別讓這個人再跑了。」

後來的那人被龜奴圍住，手足無措，著急道：「我只有這些錢，還是借來的。」

老鴇說：「我不管，他跑了，他欠的賬就落在你身上，你不給錢別想出門。」

沐弘走下樓梯，問道：「還缺多少，我來付賬。」

老鴇打量了沐弘一眼說：「他玩了花魁，至少要三倍的錢。」

沐弘拿出一枚金錁子：「這個夠嗎？」

老鴇接過，用牙一咬，頓時眉花眼笑，「是真金，那就足夠了。大爺，你稍等，我這就叫碧玉來伺候你。」

沐弘說：「不用了。」把紫色錢袋還給來人，說道：「路平，你回去吧，這錢就當是我還你的，咱們兩清了。」

路平說：「這那行，相差太大了。」

沐弘推他出門，「快走吧，別來這種地方。」

這時身後「嗵」的一聲響，沐弘回頭一看，原來是慕容麟越過欄杆直接跳了下來，落在地上。他怒氣勃發，一把揪住老鴇，問道：「你不是說碧玉在梳妝打扮嗎，怎麼是在接客？」

老鴇渾身哆嗦，嚇得說不出話來。慕容麟咬牙道：「你這個賤貨，也敢耍老子。」把她提起來往地上狠狠一摜。老鴇後腦勺磕在樓梯腳上，頓時昏了過去。

沐弘勸道：「麟殿下，算了，饒過她吧。」

慕容麟置若罔聞，雙眼圓瞪，嘴裡罵道：「什麼人都敢欺負老子，非要給她們點教訓不可。」

他操起一張硬木圓凳，一股腦地砸將過去，見人砸人，見物砸物，妓女們嚇得四散奔逃。有兩個龜奴上前阻攔，被他打得飛了出去，筋斷骨裂，昏死在地，其餘的人不敢再上，抬著老鴇躲進後堂。

大堂上原本坐了幾桌客人，正在狎妓喝酒，順便看看白戲，突然發現火燒到自己身上——慕容麟像一頭髮了狂的公牛直衝過來——嚇得起身就跑，有人撞在一起，有人絆倒在地，有人鑽進桌底，一時間大呼小叫，哭喊哀嚎，亂成一團。成氏兄弟急得直跺腳，卻也不敢攔他。

沐弘站在門口，望著這一片混亂的場景，覺得十分無聊，招呼都沒打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