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鴻運酒樓
鴻運酒樓所在的城南紫金大街，是京城最繁華的地段。大街兩邊酒樓茶館店鋪妓院鱗次櫛比，吃喝玩樂，各類服務一應俱全。街上人來車往，絡繹不絕。
三人走進酒樓，跑堂的小二見到慕容麟忙上前招呼：「麟殿下樓上請，二樓東頭雅座給您備著呢。」一路把他們領進包間，送上茶水和四樣精細點心，還有一本厚厚的菜單。沐弘沒想到古代酒樓里也有菜單，湊上去一看，每一頁上都有精心繪製的菜肴名稱和圖案，畫得惟妙惟肖。
成乙說：「你請客，你來點。」
沐弘說：「我不懂，你們點。」
成乙推給慕容麟：「麟殿下是常客，你來點單。」
慕容麟翻了翻，扔在一邊，「讓他們隨便上。」
沐弘摸出一枚金錁子放在托盤上，對小二說：「好酒好菜只管送上來。」
小二點頭哈腰，拿著托盤退了出去。
成乙驚道：「沐弘真是財大氣粗，這枚金錁子頂我三個月的餉銀。」
慕容麟嘴角一撇：「吃完再掏錢也來得及，你這種樣子，一看就是暴發戶。」
沐弘訕笑道：「我就是個暴發戶呀，一直承蒙三位哥哥照顧，無以為報，今日有了點錢，趕著在上陣前請哥哥們小聚，略表心意。」
成甲說：「自家兄弟，何必客氣。」
成乙說：「你怎麼突然文縐縐起來，倒是顯得生分了。」
說話間，酒水菜肴流水價送了上來，各種山珍海味，鋪滿了整個桌面。沐弘提起酒壺，給三人斟酒，自己倒了一杯茶，雙手端起敬成氏兄弟：「多謝兩位哥哥教我練功，沐弘不能喝酒，以茶相代，敬兩位一杯。」
成乙叫道：「這怎麼行，沒誠意。」
成甲說：「別難為沐弘。他晚上回宮，喝醉了是要受罰的。」和沐弘碰了杯，一口喝乾。成乙也只能跟著喝了。
沐弘再倒一杯茶，敬慕容麟：「多謝麟殿下把我那兄弟招進吳王的部隊里，沐弘萬分感激。」
慕容麟說：「現在當兵可不是時候，一仗下來保不住把命丟了。」
沐弘說：「殺敵報國是他的心愿，我勸不住，只能由著他去。」
慕容麟撇撇嘴：「囚犯也想報國，倒是稀奇。」把酒一口喝了。
成乙起身拿起酒壺給慕容麟倒滿，和成甲一起舉杯敬慕容麟：「恭賀吳王重掌兵權，此次出征，定然馬到成功。」
慕容麟擺擺手，「有什麼好恭賀的？用不著他的時候，就給他安個罪名，把兵權奪走，現在被桓溫打到家門口，沒辦法了，只能把兵權還給他，把他推出去抵擋。我老爹打仗厲害，搞政治不行，被朝廷里那幫人呼來喝去，玩弄於掌股之上。」
成甲說：「前些日子染幹將軍一直沒有得到出戰的命令，心裡煩悶，搞不懂朝廷在等什麼，只能吩咐下面做好準備。今日得知吳王持節，全權指揮，大家都吃了定心丸，士氣高漲。」
成乙說：「吳王出馬，從無敗績。這次打敗桓溫，把晉軍趕出燕國，皇帝定然信任有加，讓吳王永掌兵權。」
慕容麟搖頭：「只怕得勝后愈加遭人嫉恨。你們等著瞧，吳王得勝還朝之時，便是兵權被奪之日。」
成氏兄弟不敢接嘴。慕容麟冷笑著把酒喝乾。
席上一時冷場。
沐弘招呼道：「大家別光顧著喝酒，吃菜呀。這裡的菜肴真心不錯，比宮裡的御膳都好吃。」
成乙笑道：「你連御膳都吃過了，見過大世面了。」
沐弘說：「昨晚陪中山王在他的鳳凰宮吃晚飯，送上來的菜式挺好看，卻是半冷不熱，味道就差了很多。哪像這裡，一出鍋就端上來，新鮮熱辣。這隻羊肉鍋仔不錯，湯色乳白，表面冒著珍珠氣泡，裡面還在沸騰，大家趁熱喝一碗。」
大家被他說得吊起胃口，各盛了一碗，加一勺辣子，喝得頭上冒汗。
慕容麟說：「御膳房離得遠，不管什麼菜送到寢宮都涼了。所謂御膳就是吃個樣子。」
沐弘說：「就是。而且宮裡沉悶得很，還不如禁軍大營來得舒坦。」
成乙抹了抹嘴說：「你是得了便宜還賣乖，跟著中山王，你就不用出征了。」
「怎麼會？」沐弘奇怪，「中山王隨軍作戰，他和太傅是監軍。」
「什麼？」三人大驚，「有這回事？」
「我親耳聽中山王說的。你們不知道？」
「糟了。」慕容麟拍了一記桌子，「有慕容評這個老混蛋掣肘，父王不能指揮如意，這一戰勝負可就難說了。」
「中山王年紀小，他摻和進來做什麼？」成乙問。
「還不是為了搶軍功。這幫該死的皇族，只想著自己的利益。不管老的小的，都是一路貨色。」慕容麟氣憤地罵道，全然忘了自己也是皇族的一員。
沐弘心想，慕容沖是想抓權，但沒有他在一旁促成，吳王還拿不到兵權呢。他知道這是皇室秘辛，不敢泄露出去。
夜幕降臨，大街上華燈閃耀，熙熙攘攘，倒是比白天還要熱鬧。街道兩邊的酒樓妓館燈火輝煌，絲竹聲，迎客聲，嘻鬧聲不絕於耳。
慕容麟倚窗眺望，嘆道：「死到臨頭了還在歌舞昇平。」回頭問沐弘，「接下來有什麼節目？」
「還有什麼……」沐弘摸不著頭腦，難道要去唱卡拉OK？
「我跟你說，上了戰場，誰也不能保證自己能全須全尾的回來。怎麼樣，抓住最後的時光，讓哥帶你去好好樂一樂。」他對沐弘擠擠眼，目光邪魅。
「去哪裡？」沐弘問。
慕容麟爆發出一陣大笑，「還是個雛兒，你們看他這一付傻樣。」
成氏兄弟跟著笑了起來，他倆喝了兩壺酒，面不改色，此時卻臉上泛起紅暈。
慕容麟站起身，說一聲：「走了。下半場我請。」伸出胳膊勾住沐弘脖子，在他耳邊悄聲道：「讓你當一回男人。」
沐弘一下明白了，趕忙推辭：「我不去。」
慕容麟說：「你放心，我不會找那些爛貨來陪你。今夜去怡紅院，把京城裡當紅的花魁給你包夜。」回頭對成氏兄弟說：「你們喜歡哪個姑娘，隨便挑，花魁就留給沐弘了。」
成乙笑道：「行，就讓花魁手把手教他怎麼當男人。」
沐弘有心推拒，卻被慕容麟夾住脖子硬拖出去，踉踉蹌蹌走上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