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宿怨（二）
「你有什麼好自豪的，利用別人的信任，無恥至極。」顏歡開口說話了，她不知何時艱難的動了動，把秦言甩在了一邊：「你這樣的妖，真是活該灰飛煙滅。」
「果真此一時彼一時啊，你們這些人，我設宴款待你們，你們卻對我說出這樣的話，可真叫我失望。」
「彼此彼此，我們對你也一樣失望，所以也萬萬不會讓你得逞。」顏歡這麼說著，目光卻望向羽璃：「如果可以，大家精誠合作，總有一搏之機。」
「這話可笑，」憫姬揚聲笑道：「你們如今已如困獸，勉強挪了這麼幾步，便妄想有辦法和我斗？」
「當然不是，只是我在想，如果我真的有力氣，就算殺不了你，也能夠用攝魂音牽制你，那樣羽璃就有機會從你手上救下阿若公主和趙將軍。」
「當然，」憫姬慵懶的一笑：「可也只是想想而已。」
「是啊，顏歡嘆了一口氣：「畢竟以我的道行根本就不是你的對手，你狡猾又多智，只有師父這樣的高手能跟你匹敵。可惜他眼下也被你牽制動彈不得，是我們信錯了人。」
「可惜悔之晚矣，不是嗎？」憫姬笑容愈發濃了：「所以小妮子應當去黃泉路上想明白，下輩子投個好胎，再來和我斗吧。」
「下輩子啊，太遙遠了。你說呢？」顏歡望著羽璃露出笑容，羽璃眨了眨眼：「所以我還是求個今生吧，憫姬娘娘，你的香囊真是管用，我們都著了你的道，就連警惕留神的殷姐姐也沒料到你心機如此深沉，會用這樣的伎倆，想必你事事都留了後手。」
顏歡抬起眼，望著滿面笑容的憫姬，發出了一聲長嘆：「可是啊，您有沒有想過，我們之中有的人會不稀罕你的香囊，從來沒有帶過呢？雖然是你最瞧不起的凡人，但是對付你也夠了，不是嗎？」
憫姬面上的笑容陡然凝固，可是顏歡、秦言和羽璃都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
血玲瓏亮起一道奪目紅光，與此同時秦言和顏歡一同起身，將吹箭對準憫姬的方向吹響，一道快如利箭一樣的細密鋒芒直直逼向憫姬，她慌忙一個轉身閃躲。
羽璃利用了這樣的空檔，揮手結出法陣將憫姬和阿若趙沛琰牢牢阻隔，顏歡搖起手腕念起咒訣，血玲瓏的光芒投向憫姬，光束和她的神識相連。
三個人同時出手，憫姬未想到他們會突然發動襲擊，配合又如此默契，她連忙閃避吹箭，因而沒有躲過血玲瓏的牽制，她終於不再面帶調笑之色，而是滿眼憤怒與猙獰，和顏歡對抗著。
秦言不再耽擱，連忙跑到驍陽身邊咬破食指替他解毒，先前在憫姬未曾覺察之事，多虧殷絮提醒，他便是這樣替顏歡解毒的，想必殷絮也是故意，因為她頗通藥理又見多識廣，毒發之後已然猜到了憫姬的手段，而她知道秦言並未佩戴憫姬的香囊，故意告訴了他解毒之法，又引憫姬說出了實情。
「可惡，可惡！」憫姬和顏歡對抗著，對羽璃咬牙切齒：「你不幫我殺了他們，等我擺脫控制，就拉阿若和趙沛琰一起陪葬！你知道，阿若逃不脫我的控制，她會恨你到死，恨你到死！」
她驟然加強了力量，顏歡一個踉蹌向後退了一步，羽璃見狀一手維繫法陣，一手分出一些妖力給顏歡加持，一時間三人成難分勝負之勢，這樣沉默無聲的僵持。
羽璃始終是沉默的，可是憫姬見她如此，眼中陡然殺意大盛。
她已經明白了羽璃的選擇，她發出一聲嗤笑，恨得咬牙切齒，她沒想到這些修仙者還有後手，留他們在此真是失算了。
「死到臨頭話還這麼多。」秦言一邊咬破食指把指頭遞給驍陽，疼痛讓他不由得嘶了一聲，因此對憫姬就愈發憤憤了：「等會兒有你好看的。」
殷絮說的不差，鮮血入喉時驍陽便已恢復了幾分氣力，可就如醉酒初醒的人，神識難免恍惚，真氣也無法運轉自如，但他不再耽擱，憫姬不是五色狐那樣道行深不可測的妖物，他的神識和真氣也會隨著時間慢慢恢復，對付這樣的角色，一開始憑藉三分氣力就已經足夠了。
一聲鏗鳴，是斬魄出鞘，他提劍便向憫姬襲去，劍鋒凌厲霸道，充滿殺機，這樣的氣勢不由讓顏歡都覺得寒毛直豎，天灝門在江湖聞名數百年，自然不是浪得虛名。
卻不料羽璃忽然調轉了真氣，她揮袖向前奮力一擊，借著血玲瓏和憫姬對峙的氣力把驍陽的劍鋒打偏，顏歡和憫姬乍然被打斷，都不覺向後退了幾步。羽璃捂住胸口咳了一聲，似乎是被二人纏鬥的光練所傷，而她很快便調整心緒，擋在了憫姬與驍陽之間。
「不能殺她，阿若的神識還被她牽制，如果她死了阿若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驍陽眼中怒意尤未散去，他和顏歡同時矚目與羽璃身後的憫姬，方才的一擊已經迫她現出原型，雖是一樣的衣衫裝束，可她的瞳孔轉為金黃，瞳仁化成了一道細線。雖然容顏未變，可她膚色慘白，看起來似乎急劇消瘦了，面頰凹陷下去，給人一種難以言說的不適感。她背後有三條毛茸茸的紅棕色尾巴雖她的身姿擺動，她伸出尖利的爪子撫摸著自己的臉，笑得輕鬆釋然：「羽璃，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死的。你不會這麼就把阿若拋下了。」她說罷狠狠盯著驍陽和顏歡，還有正在為殷絮施救的秦言：「可是這些修仙者，真的討厭的很！趁他們力量未恢復，幫我殺了他們！不然——」
她驟然伸出左手狠狠攥緊，身後趙沛琰的保護屏障竟毫無預兆的碎裂，他重重跌落在地上，依舊了無生氣，也似乎再也不會醒了。
羽璃眼中閃過一絲哀慟與悲怨，她攥緊拳頭盯緊憫姬：「你！」驍陽未料到她如此決絕，提劍便要上前，卻被羽璃制止：「你收手！這是我們的事！」
憫姬咯咯笑著，望著羽璃的神色，笑容愈發冶艷：「怎麼樣呢，羽璃？你現在一定心痛到死了，可如果你不幫我殺他們，我是絕對不會幫——」
不等她說完這句話，驍陽一個躍身繞過羽璃躍至憫姬身後，他身法奇快，羽璃憫姬甚至未曾反應，他揮動斬魄劍，將她的左臂齊齊砍下，而後迅速結陣，揮手竟成一張靈光閃爍的金網，將正在慘叫的憫姬牢牢罩在地下動彈不得。
「你——你！！！」鮮血頃刻間淌了下來，她急促的喘息，帶著不甘和極度的憤恨：「你竟敢，竟敢——呃——！」驍陽伸手憑空向下一按，憫姬發出絕望的哀嚎：「別！求求你別——」
「那就快把阿若公主喚醒，我會讓你痛快的死。」驍陽冷然注視著她，半分猶豫都沒有：「在我面前威脅旁人，你還不配，」他再次將靈網收緊，網下被牢牢困住的憫姬幾乎不能呼吸：「快！」
「我——咯咯咯，呵呵呵呵呵呵——」她又哭又笑，和之前端莊寧和的憫姬娘娘判若兩人：「好啊，你給我一點時間，一點就好，我會喚醒她，」她向驍陽撅起嘴，媚聲說：「然後，你賜我痛快一死，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