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辛夷族

待他們依次進入辛夷人的地界之後，那片入口又開始關閉，它就像一個巨大的轉盤開始緩緩流轉，殷絮向後看了一眼，不覺蹙了蹙眉。

「壞了。」她低聲說，只有近旁的驍陽能聽見：「陣法變了，沒想到這地方進來容易，出去卻難，這出口想要破解很難。」

「看來他們不是不精陣法之術，而是有意而為之。」驍陽嘆了一口氣：「如論如何也沒想逃開，就向前走吧，凝神戒備，隨機應變。」

他話音剛落，前面的顏歡突然步履有些遲滯，驍陽眼疾手快的向前一步扶住她：「你怎麼樣？」

顏歡撫住胸口，神情痛苦，她深吸了兩口氣，搖了搖頭：「沒事，它似乎一直藏匿在哪裡，但是它一直在發怒，動搖了那個隱匿的結界，我……」

她話音未落，卻被旁邊手持長矛那個滿臉圖騰的辛夷人打斷了，驍陽注意到，他們每個人的長矛上都綁了一個類似八卦一樣的羅盤，那人凶神惡煞的嚷嚷著什麼苗語，顯然是催促顏歡快點走，不要耍花樣。

「沒看到她不舒服嗎！」秦言向前一步擋在顏歡身前，那辛夷人的長矛對著她指來指去實在嚇人：「稍等一下就走了，別拿著武器招呼，怪嚇人的。」

幾個苗人嘰里呱啦的說了幾句話，為首的那個手持長矛就沖他們過來：「漢人，狡猾！」

就在他將要欺近他們的一瞬，驍陽反應極快地抽出斬魄劍格在那人長矛前，殷絮不再耽擱，雙手結出一道法陣護住後方，飛身而起的剎那兩手一揮，牽制了驍陽左右兩邊兩個同樣反應過來、想要向他們發起進攻的辛夷人，秦言連忙護著顏歡退到法陣旁邊，就像護著孩子的母雞一樣展開手臂把她護在那道屏障里。

辛夷人迅速集結，幾人成陣，和驍陽殷絮打得難解難分，它們似乎破通陣法，長矛上的八卦也不是裝飾品，雖然是人類無疑，可是每招每式都帶著法力，難怪普通的苗人不是他們的對手。

可驍陽和殷絮畢竟也不簡單，一番鏖戰，不多時便把他們制服了，驍陽和殷絮很有默契，都沒有給他們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但是他們紛紛倒地，多少都受了些苦頭，為首的那個拿起腰間號角，眼看就要求饒，殷絮輕彈出一指，辛夷人一聲驚呼，那號角就滾落進了遠處樹林里。驍陽拿斬魄指著他，劍鋒寒光閃爍，令人生畏。

「要殺便殺！但陣，走不出去！」不料那人絲毫不懼死亡：「走出去，也有更厲害的，我們，小兵，外面，有長老！」

驍陽冷然注視他一會兒，帶著幾分傲氣收回了斬魄：「我不殺你，只是想讓我徒弟歇息片刻，如果你不再拿武器對著我們，我們也是滿懷誠意來的。」說罷驍陽向他伸出手：「不管漢人還是苗人都有好有壞，沒有哪族一定是狡猾的。我叫驍陽，來自天灝門，還沒請教。」

那人帶著幾分懷疑打量他片刻，帶著幾分猶疑向他伸出了手：「阿努。」

「我徒弟身體不舒服，如果不介意我們都收起武器，歇會兒再走。我們是來求見長老的，不是來惹事的。」驍陽對他揚揚嘴角，一使勁兒把他拉起來。

那人猶豫了片刻，答應得很痛快：「你們，很強，不殺人，好，我帶你們去見長老。」

殷絮見到危機已除，無聲的撤去了法陣，走到顏歡身旁和秦言一起看顧她：「顏丫頭，你覺得怎麼樣？」

顏歡面色蒼白，搖了搖頭：「眼下又平息了，不知道是陣法的作用還是它已經不那麼生氣了，但是我也不敢保證……」她抬頭看著殷絮，面有難色：「它太強了，殷姐姐，越往這裡走我越覺得，它比五色狐要強得多。」

殷絮輕撫著她的背：「別太擔心，顏丫頭，或許是血玲瓏法力增強，讓你的感知更敏銳了也說不準，神州大地，山川四海，天地間妖獸種類何止千百，有些事情連我也說不準，但我覺得，血玲瓏之主不會這麼脆弱，我們跟著你，未來的路也還長得很。不要輕易氣餒。」

顏歡點點頭，她知道信念的力量，當初和五色狐對峙的時候她就明白這一點，可是能感知到這樣龐大的怪物和強大的妖力，她難免對此心生敬畏。

「休息好，上路。」阿弩手持長矛，他靜靜俯視著坐在地上的顏歡，已經沒有之前凶神惡煞的樣子了，他身邊的士兵看到他態度有所轉變，加之知道這些人不是好惹的，也都安靜下來：「天黑之後，不好走。」

「我們是直接去見長老嗎？」殷絮抬眼問他：「還是要歇息一晚？」

「或者先吃飯？」秦言有點懷疑顏歡頭暈是和他一樣餓了。

阿弩看了看驍陽，復又把目光投向顏歡：「發怒的那個，什麼樣子。」

顏歡揚了揚眉，沒想到他有此問，她舒了一口氣：「看不真切，可似乎不止一個，它躲在什麼地方。」

阿弩眯了眯眼睛：「先見長老，再吃東西，再歇息。」他把長矛在原地一搗：「走吧！」

走出這片林子，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個小村，這裡的建築不像是苗寨，家家戶戶都是石頭房子，石塊又寬又厚，家家戶戶門前都掛了獸骨，或許是天色黑了的緣故，村子里雖道路阡陌，卻一個行人都沒有，放眼望去，周圍的一切都氤氳看不真切，就連天空都好像蒙了一層霧。

「這裡也有法陣，很強大的法陣，」殷絮打量著周圍，輕聲說：「這樣的法陣幾乎能抵擋所有的攻擊。」

顏歡向前走著，眼前漸次閃過很多動物、妖怪，她小聲嘟囔了一句：「這裡好像家家戶戶都養妖。」

驍陽笑了一聲：「你也感覺到了？進步不少。」

秦言揉了揉肚子，還真是辛苦的一路，又累又餓的。

再往前走，道路陡然開闊，這裡的建築也更加恢弘雄偉，高高的石階每隔不遠都有一叢火把，火把與火把的交界處都各有一個衛兵把手，他們的穿著也是不拘一格的粗獷，身上有紋身，甚至還在鼻子上嘴上穿了環，他們各個皮膚黝黑，想必是常年在此戍守，經受風吹日晒的緣故。驍陽注意到，這些衛兵氣場都非常強大，每一個都不比巫祝身邊叫羽璃的那隻妖怪弱多少，如果真的要打，恐怕一時間還真的難以應對。

最上面是一片空曠的石頭祭壇，想必是他們祭祀開會的地方，周圍堆了石頭獸骨，雖然簡單，卻有種說不出的肅穆。

「你們，在這裡站等。」在即將行到石階盡頭的時候，阿弩伸手制止了他們的去路，即使他不說他們也要停下，因為前面那兩個凶神惡煞的守衛顯然不歡迎他們前來，而且說也奇怪，那兩人左右各牽著一隻有些像獸，卻長著兩個頭的動物，身上光禿禿的，頭頂、腳踝、尾巴各有火紅色的毛髮，它們青面獠牙，兩個頭分別看著左右兩邊，沖他們發出低沉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