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入口

「這裡？」顏歡有些茫然的望著前面的一個山坳，這裡有成林的樹木和密密麻麻的野草，這些很高的樹榦和寬大的葉子遮天蔽日般，擋住了幾乎全部的陽光，又因為到了傍晚，天色開始轉暗，樹林里的溫度也冷了下來，所以當鳥兒跟她說這就是辛夷的入口時，顏歡心下不覺有點絕望：「一定是弄錯了，這是一條死路。」

「但他們都是從這裡往來的。」鳥兒似乎有不絕的活力，還是又跳又叫的：「入口就是在這裡。」

「怎麼？」殷絮背過手，饒有興趣的望著一臉生無可戀的顏歡。

「啾啾說入口在這裡，可是——」她有些困惑的撓了撓腦袋，秦言歪在一棵樹旁直喘氣，真是太受罪了，好在他們帶著避毒香囊，一路上見過蟲和蛇，還有在眼前飛過都無法被忽略的大花蚊子，可是謝天謝地，它們完全沒有給他們造成困擾：「怎麼辦？」

「唔……」殷絮攤開手掌，手心憑空亮起了白色的螢火，把周圍照得大亮，她四下一望，嘴角浮起笑意：「這的確是一個入口，這種障眼法和花林海有異曲同工之妙，想要破解也不難。」

「太好了！」秦言看到她手裡的光就像看到了希望：「這麼棒的東西怎麼不早拿出來？」

「這個？」殷絮看了看自己手心的光芒，笑道：「你們之前誰也沒說覺得黑。」

「好了，入口眼下找到了。」驍陽也四下打量著，不過他不善此道，看不出個所以然：「只是我們貿然叨擾是不是不太好？」

也是啊，直接破了障眼法，不就跟進別人家不敲門似的，而且辛夷在旁人眼中一向神秘，很難說他們會不會各個都是暴脾氣。

「還是說我們直接破了入口，然後一定會有人來興師問罪，我們直接也不做抵抗，讓他們押著去見國王什麼的，到時候再說明來意，如何？」秦言腦子轉的很快，開始出起了主意：「主要是我太餓了，運氣好了我們還能早點吃頓飯，運氣不好我可真要餓死了。」

「這附近……」殷絮轉頭望了望身後：「方圓二三里之內，有另一扇門，我只是感知到那裡有很多生靈，餘下的確實不知，顏丫頭，你問問啾啾可知一二？」

顏歡和手上的小鳥嘀嘀咕咕一陣，有點茫然的搖搖頭：「它說不知道。」

殷絮舒了一口氣：「那就先不管這個，商量商量怎麼見辛夷人。」殷絮笑了：「乾脆這樣，我先敲門吧，如果沒有人開再說別的。」

說完這話，她也不再等了，示意眾人向後退了一步，對著周圍四下打量片刻：「這是很簡單的術，找到陣眼就可以破，如果要敲門的話……」她猶豫了片刻伸出手，用指節在一棵枯樹的枝幹上輕叩幾下：「我們靜待便可。」

周圍的景物很快有了變化，就好像有霧氣氤氳在面前似有似無的飄過，眼前就好像蕩漾著水波，可是片刻之後，面前的樹木山石都有了變化，卻仍然沒有任何入口，一副不可撼動的樣子。

殷絮皺起眉，笑了一聲：「看來對方並不怎麼歡迎我們。」

驍陽淡淡嘆息一聲，卻很果斷的發號施令：「破陣吧。」

殷絮點點頭，也不再耽擱，上下望一望，向驍陽使了個眼色，指了指秦言身後倚著的那棵樹，驍陽驟然出手，穩準的把斬魄劍扎在了樹榦上。

秦言嚇得哎呀呀的叫了一聲娘：「你們打聲招呼不行嗎！」

顏歡笑的前仰後合：「誰讓你不站直，非要倚在那兒呢。」

秦言沒好氣的掐起腰：「怪我咯？！」

「噤聲。」驍陽把劍拔出來拿在手裡，擋在了秦言身前：「入口有變，小心應對。」

顏歡聽罷也將血玲瓏褪下握在手心，時刻凝神望著那邊的動靜。

「氣氛有些詭異。」殷絮說罷這話，有些哭笑不得的背過手，顏歡很好奇，循著殷絮的目光向裡面探頭過去。

入口就像一幅畫卷，有些像花林海的小路，兩側都有成片的植物層層把守，僅容得下兩個人並肩而行，驍陽率先士卒：「我探路，殷絮斷後，顏歡和秦言走中間。」

「別，還是我先，」殷絮抬手制止了驍陽：「這些植物有些詭異，術業有專攻，如果它們有惡意，我想我會比你更先察覺。」

他們說罷邁步向前走，剛踏出一步，顏歡突然覺得有些眩暈，那種讓她窒息的靈壓又來了。

「這裡……」她抬頭看著前路，神色頗有忌憚：「有妖獸，不止一隻，非常……非常的強。」

驍陽和殷絮都有些吃驚，看到顏歡臉色不對，是一旁的秦言第一個跑過去扶住她：「你沒事吧？」

「顏丫頭，你感覺到什麼了？」殷絮頭一次感到有些茫然：「我什麼都沒感覺到。」

驍陽也是一臉的擔憂，他搖了搖頭：「我也沒有。」

「能看出它的樣子嗎？」殷絮扶住她的手臂。

顏歡搖搖頭，努力平復著心緒：「看不見，就像……和看巫祝一樣，隔了一層霧。」

「你先平復一下，」殷絮撫著她的背：「不要緊張，有我們一起面對，不要害怕。」

顏歡深吸一口氣，閉上眼點點頭，她努力調息了一會兒，覺得已經好了很多。

就在剛才的電光火石間，她感受到了至少兩隻妖獸存在的痕迹，說不清楚形貌和性格，卻能感知到強大的怒意和怨憤，甚至，還有一點悲傷。

「向前走吧。」她知道沒有退路：「千萬留神。」

「如果很難，就別再走了。」秦言看到顏歡這個狀態覺得很焦灼：「我很想救我娘，但我不想讓你們有任何損傷，任何一個人都不行。」

「不會。」顏歡輕聲說：「雖然這裡的妖獸並不比五色狐弱多少，可是總感覺是不同的，向前走吧。」

「你不要硬撐。」驍陽提醒顏歡，和殷絮對視了一眼，兩人皆是擔憂的，可是既然決定要走這條路，就已經想到了要承受怎樣的後果和艱險：「如果還是不舒服，我們就休息休息再往前。」

「不用。」顏歡站直身子，長出了一口氣：「不知道怎麼回事，就那麼片刻感受得到，現下又感受不到了，我——」

一陣嘈雜聲由遠及近，四人驚訝看去，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周圍已經有人將他們團團圍住，他們並不是從入口而來，就好像憑空出現一般。

「看來辛夷人也頗懂陣法，知道一些傳送之術。」殷絮將力量彙集掌心，警惕地盯著那些滿臉圖騰和紋身、手持長戟、同樣虎視眈眈盯著他們的辛夷人，他們其中一個人嘰里咕嚕說了一串苗語，聽起來尖利充滿敵意。

「你們，長老要見！」為首的一個似乎懂得一些漢語，態度倨傲：「老實的，慢慢走！收起武器！」

驍陽聽罷將斬魄收回，殷絮也收回了手心的力量，秦言兩手一攤：「武器，我的沒有。」

「走！」他們一路呼喝著他們，帶領他們進入了如詩如畫、卻危機四伏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