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花開紅樹亂鶯啼

紀緒在成都一待就是好幾天。

他總想找個理由見柳好好一面，但哪有什麼理由？就算找機會去汪府拜會汪壽昌，也不一定能見到柳好好的。

後來，施酒監和樂婉在「成都酒肆」舉行婚禮，紀緒感覺是個機會。他讓施酒監給汪壽昌送去了一份請帖，希望他能攜夫人參加婚宴。可那天，汪壽昌帶來的卻是五夫人，根本沒帶柳好好。

失望之餘，紀緒心想：說不定汪壽昌回去會告訴柳好好，我已回到了成都老家。可是，一連幾天，也沒有見到柳好好的面。

難道你不知？我家裏沒有一個親人了，唯有你！

難道你不知？我回來就是為了找你，找回我們曾經的美好……

【一】《六州歌頭.桃花-上闋》韓元吉.詞

東風着意，先上小桃枝。

紅粉膩，嬌如醉，倚朱扉。

記年時，隱映新妝面，

臨水岸，春將半，

雲日暖，斜橋轉，夾城西。

草軟莎平，

跋馬垂楊渡，玉勒爭嘶。

認蛾眉凝笑，臉薄拂燕脂。

繡戶曾窺，恨依依。

記得我倆的初見。東風帶着情意，先飛上了小小的桃枝。你紅粉細膩，嬌艷得使我如醉；你斜倚門扉，嬌羞得讓我痴迷……

記得年初，我們在簡州錦江河畔的相遇。

你的新妝，襯托着你芙蓉般的面容，好似隱隱地與桃花爭輝。你來到水岸，春天過去一半，雲日暖融融，順着斜橋迴轉，直到夾城西邊。

就算你再多的偽裝，我也認得出：你秀美的蛾眉，凝神一瞥的笑魘，還有，你面頰上的胭脂，總是輕輕淡淡。

我急忙勒馬迴轉，平治在綠草柔展、垂楊翩翩的柳岸，去追尋那迷失已久的思念。

這是一張多麼熟悉的臉。

曾幾何時，我在綉窗前偷偷窺視，又在夢裏常常思念……而今，為何再不復見？

【二】《六州歌頭.桃花-下闋》韓元吉.詞

共攜手處，香如霧，

紅隨步，怨春遲。

消瘦損，憑誰問？

只花知，淚空垂。

舊日堂前燕，和煙雨，又雙飛。

人自老，春長好，夢佳期。

前度劉郎，

幾許風流地，花也應悲。

但茫茫暮靄，目斷武陵溪。

往事難追。

[劉郎：指劉晨，東漢人。相傳，劉晨和阮肇入天台山採藥，為仙女所邀，留半年。求歸，抵家子孫已七世。后借指「情郎」。]

紀緒又來到浣花溪。

那是當年，我倆攜手共游之處。

海棠依舊，芳香如霧；滿地落紅，隨着你優美的步履旋舞。你老是怨恨，春光到了遲暮。

你是否還記得，我倆的初吻——

我惹惱了你，急忙躲進花叢里，你也傻傻地追了進去。我抬起你紅撲撲的小臉，唇落在你的額頭，眼睛，鼻尖，最後，終於控制不住誘惑，輕輕地吻上那讓我朝思暮念的柔軟之上。

你並不反抗，一動不動地……臉上卻露出怯怯的表情；其實，我的心裏也有些怕――怕得彼此的額頭都滲出了汗珠。

終究還是敢了！

只是，在我們長長的親吻之後，你突然撲在我的肩頭上久久地抽泣。

我問：「你怎麼了？」

你抬起梨花帶雨的臉說：「我們親嘴了，會生小孩的。」

我笑你好無知……安慰了你好大一會兒，你才消停。

如今，

惜春人也銷魂瘦損，又靠誰來安慰？只有海棠樹知心，空將那清淚垂淋。

舊日堂前築巢的燕兒，隨着煙霧迷濛的煙雨，雙雙飛走了。惜春人空自衰老，年年更新的秋月永遠美好，但願如夢的佳期隨着秋去春來，如期而至……

前度劉郎今又來，昔日風流之地，舊跡還剩多少？

海棠見此也應空悲切！

只見，黃昏的雲靄茫茫一片，浣花溪早已物是人非了。

【三】《秋天不回來》胡力.曲王強.歌/詞

紀緒來到了西嶺雪山。

站在秋的路口，依偎在秋的懷抱，看着一片落葉渲染的秋色，看着一季落花滄桑了流年……

[歌曲]「初秋的天，冰冷的夜，回憶慢慢襲來；真心的愛，就像落葉，為何卻要分開？

灰色的天，獨自彷徨，城市的老地方；真的孤單，走過憂傷，心碎還要逞強。」

冷秋、冷落葉；冷霜、冷月夜；暖情、暖回憶；暖人、暖歲月。

也許，回憶都是美好的；但是，想念卻是揪心的痛。因為懂得，所以一切美好；因為思念，所以還有心痛的感覺。

[歌曲]「想為你，披件外衣，天涼要愛惜自己，沒有人比我更疼你！告訴你，在每個、想你的夜裏，我哭的好無力。

就讓秋風帶走我的思念，帶走我的淚。我還一直靜靜守候在，相約的地點。

求求老天淋濕我的雙眼，冰凍我的心。讓我不再苦苦奢求你，還回來我身邊，我身邊。」

清晨。

他，來到了玉林路的盡頭，坐在了小酒館的門口。那是他倆經常約會的地方。

看着菊花開了，又落了。

花，不會因為你的流離，來年不再盛開；人，卻會因為你的錯過，轉身成為陌路。

縱算水盡山窮，落葉成空，那老去的年華依舊可以風姿萬種。可，縱使歲月朦朧，天涯西東，為何我總尋覓不到，那些當年遺落的影蹤？

記得我倆的第二次接吻，就是在這玉林的街道——

夜，已經很深了。

我們靜靜地走着，不經意間，碰到了你的手，拉上。

記得，街的東邊種著一排在夏天也會時而落一兩片樹葉的梧桐。

漸漸地，聲稀了。

「多好啊，不是嗎？」我說着。

你低頭，莞爾。

忘了是誰先沉默，也忘了是誰先停下自己的腳步。

習習的風，迎面吹來。

不遠處，一兩片樹葉，恰巧落下。

我倆彷彿都在等待，

你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我把頭，彎了彎，

與你的唇，輕輕地一觸——一記淺淺的吻。

月光若瀉，落葉似漫天，像是墜入了綿綿的溫柔鄉。

我不知所措地離開了你的唇，

你看我時，我不知所措地說，「感覺…真香…」

你垂下了眼睛，似羞了。

又一次，去觸你的唇。

這一次，很久，似天長地久……

那感覺——很奇妙，似在夏天也會落葉一般的奇妙。

那感覺——很溫暖，讓我想起了你初次沖我的笑、我初次握你的手。

我不會忘記，不會忘記那一夜。

那一夜，

疏星朗月，月光灑在地上，

純潔如雪。

[歌曲]「灰色的天，獨自彷徨，城市的老地方；真的孤單，走過憂傷，心碎還要逞強。想為你，披件外衣，天涼要愛惜自己，沒有人比我更疼你！告訴你，在每個、想你的夜裏，我哭的好無力。

就讓秋風帶走我的思念，帶走我的淚。我還一直靜靜守候在，相約的地點。求求老天淋濕我的雙眼，冰凍我的心。讓我不再苦苦奢求你，還回來我身邊。」

天空，飄起了瑟瑟的秋雨。

這，多像你送我進京趕考的時候？

「對了，萬里碼頭。」

也許，這樣的天氣，你也會去那兒，尋找「愛」的起點。

你還記得，第一次送我的情景嗎？

那時，我們剛剛相愛。你非要去碼頭送我，但又怕被別人瞧見，便用雨傘緊緊擋住自己的羞臉。可看不到路況的你，跌落在雨水之中，把我也拽了進去。

我只好拿出我的備用衣裳，為你換上。

不過，後來聽說你還是病了……

[歌曲]「就讓秋風帶走我的思念，帶走我的淚。我還一直靜靜守候在，相約的地點。求求老天淋濕我的雙眼，冰凍我的心。讓我不再苦苦奢求你，還回來我身邊，我身邊。

就讓秋風帶走我的思念，帶走我的淚，我還一直靜靜守候在，相約的地點。」

有些故事，除了回憶，還是回憶；有些無奈，除了緘默，還是緘默；有些感受，除了自己，誰也不會懂。

紅塵，相思未盡；風起，花落無聲。

秋依偎，一語未盡，已成昔年，往事難追憶……

【四】《長相思.一重山》李煜.詞

一重山，兩重山。

山遠天高煙水寒，

相思楓葉丹。

菊花開，菊花殘。

塞雁高飛人未還，

一簾風月閑。

如今，我倆近在咫尺，卻似遠在天涯。煙雲水氣雖又冷又寒，可對你的思念，卻像楓葉一樣火熱。

落葉，荒蕪了誰的隻言片語；秋風，又掃落誰的思念情緒。

我用秋的詩句，埋下永久痕迹，最後一片落葉，還是你。

塞北的大雁啊！在高空振翅南飛，思念的人兒，卻總是不見。

悠悠明月照在窗帘，隨風飄散……

【五】《子夜四時歌.自從別歡后》佚名

自從別歡后，嘆音不絕響。

黃檗向春生，苦心隨日長。

修千世才可同舟，修萬世方能共濟。芸芸眾生里，沒有誰是誰的唯一，卻總有人，是你一生心甘情願的迷失。

遙遠的記憶，江中的月影，和秋風翻起的情思……我不由地拿出當年你送我的髮絲，所有的固執轉眼已是千年。

前世今生的痴啊！問誰可以洞悉，難道此生此情，只是同舟未能共濟？

我願把握此生，再約來世，請求相知，來來又去去……

紀緒正在感嘆，驛兵送來了一封快信，信中說大方被雷豹抓去了。

紀緒大吃一驚，他來不及細想，快馬加鞭，帶着格力連夜奔往羅氏鬼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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