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指點醍醐索一壺

【一】《卜運算元.詠梅》陸遊.詞劉卓.曲

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

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

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

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韓沃跳下了馬車，向舅舅家走去。

他路過了一家驛站，在驛站外的斷橋旁，有一隻紅梅在寂寞地開放。

韓沃自從今天上午巧遇了紅衣女，自己也好像讓這紅色坐下了病，只要見到了紅色，便挪動不了腳步。

他來到了紅梅旁，看著這黃昏里的紅梅感慨起來：「你獨自開放，已夠愁苦的了，卻又遭昨日的風吹雨打而飄落四方。你的花，開在百花之首，卻無心同百花爭享春光，只任憑百花去總妒。即使花片飄落被碾作塵泥，也依然有永久的芬芳留在人間……你的這份孤傲，多像我啊！」

突然，一曲優美的羌笛聲飄了過來。韓沃順著聲音望過去，那不正是自己的舅舅家嗎？

【二】《臨江仙.梅》李清照.詞

庭院深深深幾許，

雲窗霧閣春遲。

為誰憔悴損芳姿。

夜來清夢好，應是發南枝。

玉瘦檀輕無限恨，

南樓羌管休吹。

濃香吹盡有誰知。

暖風遲日也，別到杏花肥。

舅舅袁震是吏部尚書，正三品，所以府邸也是高牆大宅。

遠遠望去，庭院一層層的有好多層，雲簇閣樓的窗戶，淡淡的夜霧瀰漫在四周，牆角一株向陽的梅枝卻開始發芽了，那美麗的枝條，多像是女孩子的小手伸出了牆外。

南樓的羌笛在不停地傳送著《卜運算元.詠梅》的曲調，致使牆角的那株散發著濃濃香味的紅梅，好像是被這首憂傷的調子吹落不少的紅瓣……

【三】《偶見》韓偓.詩

鞦韆打困解羅裙，

指點醍醐[1]索一尊；

見客入來和笑走，

手握梅子映中門。

韓沃一進舅舅家的大門，迎面碰上了門衛長，便和他嬉說起什麼趣事來。

說得正興奮，不遠處的花園裡傳來了一陣女孩子嬌爽的笑聲。韓沃回頭循望，只見百花深處，有幾個女孩子在盪鞦韆。

其中一個紅衣白裙的女子，被同伴盪得老高老高。也不知，她是害怕還是興奮，每盪到高處，就傳來她那一串串銀鈴般的笑聲。

韓沃不禁心頭一震，這背影為何如此地熟悉？

就在紅衣女子回頭的一剎那，分明看清了，這不就是我剛才苦苦尋找的那個紅衣女子嗎？他又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看他是否在做夢。

門衛長見韓沃看得出神，便笑道：「在這發什麼呆，過去蕩蕩嘛，看你倆誰起得高……」

韓沃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向門衛長笑了笑，信步便向鞦韆處走去。

此時，那女孩正玩樂的盡興，便讓同伴放她下來；又放情地解下羅裙，只剩下一點短衣；她好像又有些口喝，便向侍者招呼索取著醍醐。

韓沃好不激動——好讓我找到你了！

但韓沃又突然住了腳步，他怕自己的貿然失禮，而嚇跑了這群「小鳥」；但不過去，又怕錯失良機。

正在猶豫間，看到有的姑娘好像發現了他，正在竊竊私語……韓沃便只好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突然見到有客人來家，其他女孩竟一溜煙似地逃走了，她們一邊逃跑還一邊嬉鬧……

那紅衣女孩也看清了韓沃，自知有失雅觀，慌忙起身，羞怯地抱起紅衣擋在了胸前。

其中一個已經跑掉的女孩，又折回頭來，拉走了紅衣女子的手就跑。

紅衣女子好像並不願意離開，她好幾次回過頭來……卻都被那「無知的」同伴「無情地」拽走了。

紅衣女邊走邊穿著紅衣。

當她走到中門時，卻突然停下，爾後回身，若無其事地站在那裡，手裡搓弄著一顆順手採摘的梅子。似乎原本就在那裡玩耍似的，一副聰慧調皮的樣子，十分可愛。

韓沃悵然若失，佇立良久，心想：「她究竟是舅舅家的什麼人？千萬不要是舅舅的小妾啊！她是不是早就注意到我了？要不然為何在郊外不停地盯著我看！她是不是對我也有好感？不然為何老害羞地望著我……」

想著這些，韓沃趕緊回到門衛處，打聽紅衣女子的情況。

門衛長告訴他說：那紅衣女是舅舅家的一名家姬[2]，名叫梅緋兒，擅長舞蹈，尤其是她跳的《驚鴻舞》，堪稱一絕。

梅緋兒？舅舅的「家妓」？那太好了，舅舅完全可以把「緋兒」當成一個禮物送給自己的。[1506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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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釋

[1]醍醐(tíhú)

醍醐是指酥酪上凝聚的油。

用純酥油澆到頭上，佛教指灌輸智慧，使人徹底覺悟。比喻聽了高明的意見使人受到很大啟發。也形容清涼舒適。《敦煌變文集.維摩詰經講經文》：「令問維摩，聞名之如露入心，共語似醍醐灌頂。」

[2]家姬

亦作「家伎」、「家妓」。

家妓，就是蓄養在豪門大戶家中的「藝人」，而不是在坊曲的。

家妓大半是能歌舞樂曲的……其地位似介於婢、妾之間。妾是滿足主人生活之需的；婢是端茶掃地、鋪床疊被的；而家妓的作用是為主人提供藝術服務的。但不論是妾與婢，還是主人的家姬，都是可以買賣的，或者當作禮物相互贈送。

雖然「家妓」可以贈送，但接受的人必須符合條件，只有四品以上的官宦之家才可以蓄養女妓。按規定，正四品官員只能養三名女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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