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你的小表弟

第十四章 你的小表弟

江暮生坐穩后,朝君才道:「聽聞江師爺白日里扣了我醉鄉閣一個跑堂夥計,請問他所犯何事?」

江暮生整理了一下衣擺,淡淡道:「並無大事,只是官府的例行檢查而已。」

朝君尖銳的聲音突然笑道:「我還以為,只不過是賣了幾株赤蝴給胡二虎,你們官府就不由分說將他捉進去。」

涼玉聽到他的話,心中訝異,赤蝴已經是禁藥,非法售賣這東西,被抓入牢里也是合情合理,這朝君這般大言不慚,難道勢力已經大到能無法無天了么?

江暮生也沒料到這朝君竟是連表子客套都不打,這般單槍直入。

於是也冷言笑道:「我竟不知道原來還有這事,那我這例行檢查算是抓對人了。」

朝君長眉豎起,想不到江暮生不過一介師爺,也敢這麼和他說話。

當即怒道:「大膽!」

厲申聞言拔出長刀,也怒道:「放肆!」

朝君周圍的小廝立即上前圍住朝君,但小廝畢竟只是小廝,雖然人數多,但氣勢卻弱的可以。朝君被擋住視線,都看不見江暮生在哪了。

他揮退了攔在他面前的小廝,道:「你不要忘了給你們朝廷對抗天災的這萬兩黃金是誰給你們的,連你們縣太爺都不敢這般對我說話,你算是什麼東西!。」

江暮生輕笑,不屑道:「縣太爺?你說梁軸么?他那個軟柿子對誰說話都是忍氣吞聲的樣子,欺壓百姓倒是在行。」

朝君見江暮生評論梁軸這般不客氣,有點不確定他的身份,他原聽說江暮生的背景特殊,可是他至今沒有查出來。

只道是以訛傳訛,真正的江暮生應該只是個以色侍人的草包才對。今日這頭次交鋒讓他對江暮生有了改觀。

朝君本想先入為主,先聲奪人,沒想到碰到個硬茬。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麼,於是他又喊了一聲:「大膽!」

厲申乾脆拔出長劍,氣壓山河回道:「放肆!」

這一聲壓得朝君那邊的小廝都沒敢上前來抵擋。

涼玉聽這兩人的怒吼都聽的煩了,覺得這對話乾脆還是別談了,不如打一架實在。

江暮生見他沉默,知道對方不過是虛張聲勢,道:「放了你那個手下也沒問題,只要你願意和我做生意,將赤蝴這路子也介紹給我。」

朝君聞言,心中警惕,難道這朝廷也想分一杯羹?他道:「你們朝廷掌控著鹽路,我沒在黑市上買鹽已經是我最大的忍讓了,不要得寸進尺!」

江暮生道:「朝廷是朝廷,我是我。」

朝君不願意道:「你憑什麼認為我會為了一個下人,會和你合作。」

江暮生道:「就憑你現在親自出現在這裡和我要人。」他瞥了一眼朝君繼續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我抓的那個人,是你重要的線人。你要是不答應,我大可收買他為我做事。若是不服從,只能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朝君聞言,紙白的臉變得更加蒼白,他相信這江暮生根本不是猜的,而是用了什麼手法讓他那個手下屈打成招。

除了他以外,沒有人知道這個底下跑堂的是他赤蝴路子的主心骨。

他一開始讓這線人做跑堂的工作,是為了掩人耳目。結果這跑堂的就是跑堂的,上了不檯面,為了賺胡二虎那點蠅頭小利,給官府抓進來,給他落下這麼大的把柄。

朝君所有表情都落在江暮生眼裡,甚至他想轉頭看朱庚子的那個細微動作,也沒有漏過,江暮生不著痕迹地觀察了一眼朝君身旁的朱庚子。見他氣息穩定,完全不像朝君這般慌亂的樣子。心中有些詫異。

就在朝君不知如何回復時,一旁的朱庚子突然放出了內力威壓,將在場的所有人都壓製得喘不過氣。

江暮生見狀,也放出威壓來抵擋。

兩位有修為的高手較量,死的只能是他們其他這些小兵。場面一時僵持住。

涼玉在這威壓下,難受得一匹,肚子翻攪著總感覺有一股氣,於是他沒憋住,「噗」地一聲放了出來。

這聲音就像和解禮炮,兩人都暫時收了內力威壓,涼玉這才感覺舒服多了。

朱庚子用指尖敲了敲朝君的肩頭,朝君的情緒肉眼可見地穩定了來,臉從蒼白變成紙白。

他道:「我理解庸人見錢眼紅的想法,但江公子你這身份不適合和我們黑市做生意。樹大招風,對我們黑市不好。而且我相信江公子你並不是一個目光短淺的人,不要因小失大。」

江暮生起身道:「這你不用替我操心,除了這一次,以後你們也不會有和我交談的機會了,接下來的事情,我都會交給我信任的屬下,他是個獨立的存在,死了也不會影響我。

我給你們一晚上的時間考慮,明日我會讓我的手下帶著你的線人來找你們。你們若是答應了就相安無事。若是耍滑頭,我的手下和你的手下都當場斃命,這點手段我還是有的。」

朝君沉默不語,朱庚子也沒有任何動靜。

江暮生甩著袖子,在屋裡走動著,似乎想要散掉涼玉的毒氣,其實涼玉今日一天都沒有怎麼吃東西,並不是很臭。對方看著江暮生的動作,十分警戒。

江暮生走了一會兒才坐回涼玉身上,十分的重。

涼玉這才知道,之前覺得江暮生還挺輕盈,是因為他剛才並沒有完全坐在他身上,算是半蹲馬步地立在原地。這會兒完全是報復他剛才的舉動。

江暮生坐穩哼了一聲,繼續道:「需要注意的一點是,你們只是和我合作而已,朝廷不會給你提供任何形式上的便利,你們哪只狗觸犯了法律法規被發現,該抓的我還是會抓。」

朝君不相信這人竟然還敢開這種霸王條約,他氣得直抖,尖利的屁股坐得身下的僕人脊椎一陣刺痛。

涼玉轉眼望去,都見那僕人的雙手在顫抖了。他撿起身旁的一顆石子,對著那僕人的手關節的某個穴位丟了過去。

石子輕輕一敲,僕人的手突然軟了下去,朝君沒察,跟著僕人摔到了地上。

江暮生見狀輕笑一下,雖然只是一下,涼玉通過背脊察覺到了他因為忍笑而產生的輕顫。

朝君被朱庚子扶了起來,連招呼都沒打,就甩袖離去。

江暮生從涼玉身上起來。涼玉起身,揉了揉膝蓋。

厲申看見涼玉的樣貌,這才發現涼玉的身份,原本消下去的怒焰頓時燃起,要是眼神能燒人,涼玉已經化成灰了。

涼玉對他做了一個鬼臉。拍拍衣袖上的灰塵。他想起剛才江暮生和這朝君磨唧的內容,有一個不好的預感。

抬頭問道:「你口中說的那個,明天去送線人的手下,不會是我吧?」

江暮生道:「你說呢?」

涼玉道:「我說的話,這事情要交給可靠的人去辦,比如厲申大哥。」

江暮生挑眉道:「我有問你建議嗎?」

涼玉一口老血哽在喉嚨里,心裡暗罵,這人真是過眼就忘自己講了什麼,雖然他知道上位者的反問不一定是真的在提問,但是像江暮生這種故意扣著字眼,拎著他玩的人還真是少見。

江暮生不理會他的悶氣,繼續道:「我不僅要你去,還要你以真面貌去。」

涼玉奇怪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去攀親戚?我和朱庚子八字不搭。他防我和防賊似的,我去只會適得其反。」

江暮生道:「在你眼裡朱庚子可能是個毫無存在感的表親,但在朱庚子眼裡,你卻十分重要。你可知,前幾日你坐牢的時候,你的表姨夫朱庚子派人來贖過你。」

涼玉一聽,不敢相信。難不成他一直以來看錯這個表姨夫了?他其實意外是個好人?

涼玉突然有些感動,問道:「那你們衙門為什麼沒有放我。」

朱庚子既然是醉鄉閣老闆,平日里日進斗金,又是黑市老大的得力助手,這衙門不看金子的面上,也要看僧面不是。

江暮生想到這緣由,突然朗聲笑出來,好一會兒才道:「當時管牢獄的一個獄捕開的條件是五十兩白銀,朱庚子的手下聽完之後,再也沒出現過了。」

涼玉無言,這朱庚子放棄的太早了吧!五十兩白銀,不過醉鄉閣幾頓飯的事情而已!要是周銓有。。。。。。周銓有根本不會來贖他。。。

江暮生笑完,接過厲申遞過來的方巾,擤了擤鼻涕繼續道:「說起來這朱庚子也是個傳奇,娶你表姨前,是個幫人洗腳的底層老漢,平日里不是幫人洗腳就是去嫖去賭,沒個正形,但十八年前娶了你表姨后不久,他突然變了個人似的,不僅成為了醉鄉閣的老闆,還和這福家的老闆有著不清不楚的關係。」

江暮生一說「不清不楚的關係」時,涼玉就聯想到朱庚子和王富貴的情事,眼睛抽痛,大感不解。

難道這朱庚子這般寒磣的樣貌還能靠身體上位不成?那這般推論的話,自己長的這般眉清目秀,玉樹臨風,早就應該能爬上皇帝的床了。

涼玉到現在還沒放棄成為王侯將相的想法。

江暮生不知道涼玉這鬼腦袋在想些什麼,繼續道:「早上我抓的那人不僅是跑堂的夥計,還是朱庚子的繼子,你的小表弟。」

涼玉聞言,皺了皺眉頭,他的小表弟?表姨的兒子?

他對他的表弟沒什麼印象,一次也沒有見過,不如說,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還有個小表弟。

江暮生道:「我本來以為,朱庚子娶你表姨是為了錢財,對你這表弟應該也沒什麼感情,不然為什麼要讓他去跑堂。但這朱庚子為了讓我放人,連朝君都帶出來了。之前還要贖你這個連親戚都算不上的人。我想來想去,你和他繼子唯一的一個共同點,就是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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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頭三尺有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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