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奇緣邂逅（1）

有志不在年高，得志哪分老幼。譚才副州長其實年紀不大，剛滿三十八歲。這樣的年齡就幹上副廳，不消說偏遠的省份，就是全國都不多見。

萬事自然有因。緣由主要始肇於「幹部要年輕化、知識化、專業化」的政治路線的確立，當然還有地源化的深刻內因，在這個民族地州，他具備別人難有的優勢，是少之又少的苗族，而且本人也相對很爭氣，還是個本科大學生，雖然這本科說來也十分牽強，屬於三流大學。但是這在貧困的這個地州也很是稀罕物了，通常的規律是，在和平年代，「命運決定於出身」，在講政治的中國，什麼朝代、什麼社會、什麼場合都無疑奏效得很，同原來工農兵大學生需要看出身一樣，荒誕的事，在任何時代都不會例外地出現，何況原來從這個地州當上省委常委、副省長的陶老，也是苗族，在這多民族的省份直到盤山這樣以壯族苗族為主的地州，「陶」可是苗族的大性，而且和他還是遠親呢。

流行的話總是能夠深度地刻畫出社會的現象，直至本質――「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說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說白了，中國官場上的所謂政治這東西，也叫做「不服不行」。

今天早晨，剛上班，他一如往常那樣，舒暢而愜意地扭著寬厚臃腫的身材，在放下公文包的時候，秘書靈巧而恰巧地往辦公桌上的水杯加了熱茶水。

「小王，等下我要和尚總談事，有人來一概不見」。他吩咐道。王秘書急忙而唯諾地應聲關門而去。

手機卻突然來了短訊：「譚哥，昨晚舒服嗎？小妹今晚還等着你哦」。他盎然地閱讀流動電話的話，興味十足地親了一下，身下一股燥熱之氣幾乎隨之上漲。就在還來不及回味的當頭，辦公室電話又猛然響起，一看，是市長辦公室的。他懶洋洋地接住。電話那頭，是市長秘書小梁急促卻不失敬意的聲音：「譚副州長，新任副省長昨天來我市，今天要考察工業園區，市長指定要你一起參加彙報。時間八點半，我們現在就在辦公樓下等你」。

聽說是副省長到，他如夢初醒又恍兮惚兮地說好好，轉過身，慌不迭地離了辦公桌，急忙迅捷地抄起公文包，在下樓時候兩不誤的飛快地給昨晚自稱「小麗」的小姐發個短訊：「等著哥，晚上包管你爽」。

尚仁傑和他的助理楊天就是這個時候趕到了市政府大樓一樓的，見潭才副州長神色肅然、慌裏慌張下樓，情知事態有變，問道：「潭副州長，有事？」潭才副州長抬頭一看，原來是自己事先就約好了的尚總，但他仍不落氣勢地說：「抱歉、抱歉，臨時通知副省長來，非要我陪同，我們的事情，改天談」。

真是計劃不抵變化快，但歷來富難和官斗。雖然事先約好，況且情況確實有變，尚仁傑隨即轉身對楊天說：「州長大人公務，我們不便打攪。剛好，省城朋友一直問，什麼時候有餘閑，看來我們也該輕鬆輕鬆，會會這些狐朋狗黨。走」。

於是轉了方向，改由東至西的大道，尚仁傑的皇冠車就飛奔在通往省城的323國道上。

照例，他還和楊天一起坐在後排。鍛煉后的他精神抖擻，談勁涌了上來，他稍傾前身，以很隨口的方式問楊天：「我們相處大概一年了吧？」楊天不明白至今獨身的老總怎麼突然問起這樣古怪的問題，說，是呀。誰知尚仁傑又沉默了一陣。才似乎自顧自地說了莫名其妙的話：「時光飛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