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風塵僕僕歸故里

秦潼終於熬到了d市，她的預感果然沒有錯，這個年不好過。還沒開始，就碰到了好幾年都沒出現過的王玉芬，還被迫聊了一路。

火車站外面有多等待接客的的士司機，不過價格稍貴些。秦母的教育理念是，如果沒有急事，就多走幾步，總會有打表計價的計程車。王全拖著一黑一粉兩個行李箱，一言不發，走得極快。

「拖著這麼大兩個箱子，還走這麼快，挺能耐啊你！」

秦潼雙手背在身後，跑跳著跟上。

終於到家了！踏上堅實的土地感覺就像會注入活力。秦潼感覺她現在的心情，喝汽水也會醉。

「怎麼了？生氣了？」

秦潼小跑到王全前面，然後倒著跑，問道，露出兩個可愛的虎牙。

王全怕她撞到別人，放慢了腳步。

秦潼這才到他身邊並排走，偏頭問道。

「真生氣啦！」

秦潼也沒有做什麼搞怪的表情，但就是她純天然的陽光笑容，王全只看了一眼，就再也綳不住臉。

「我怎麼這麼喜歡你呀！」王全嘆道。放充了裝生氣的樣子。

縱是在中身經百戰的秦潼也常常會被王全出其不意的表白撩到。

「我們不是打算先瞞著戀愛關係嗎？王玉芬她媽是菜市場賣菜的，我媽經常去那兒買菜，所以才要瞞著她嘛，最好是瞞住所有人，才能萬無一失！」秦潼甜甜地解釋道。

「哦！」王全敷衍。

d市雖然是二線城市，但是近幾年發展也很迅速。街面很乾凈，街道的綠化也很好。今年回來，計程車的顏色改版了，每一輛看起來都是嶄新的，土黃草綠，丑萌丑萌的。

王全今年回來的心情特別不一樣，以往雖不能說衣錦還鄉，但也能不卑不亢。今年頗有一種無顏面對江東父老的感受。為什麼我只是辭去了工作，感覺愧對了整個城市？王全心裡十分複雜，一定是他將自己看得過高了。

「哦卡桑！哇嘎尼媽西達！」

秦潼家住在三樓，她到三樓的時候，門早已經開好了。他們家一共三口人，無論哪一個都磨練出了聽聲辨人的本事。秦父嗓子不好，每次到一樓都要咳嗽幾聲。秦潼每次上樓都腳步又重又快，估計整棟樓都能聽出來。唯有秦母一身凌波微步使得出神入化，每次聽見鑰匙轉動的聲音，秦潼才知道她回來了。秦潼也因此吃過大虧，被抓到偷偷玩電腦好幾次。當然，只要碰到樓層里的其他人，秦母一定會打招呼，這樣秦潼才能提前預知。

「咋回來了個洋鬼子，關門！」秦母的聲音響起。

「別！媽~」秦潼撒嬌道。剛進門，就給站在門口的秦母一個大大擁抱。

「回來了！」秦父則是笑著接過了行李箱，放到陽台。

「都跟你說了多少次，上樓要穩重一些，你恨不得震垮整棟樓房。」

「嗯~我才回來第一天！」秦潼沮喪道。換上在一旁早已備好的拖鞋。

秦母這才停止嘮叨。

「阿姨好！叔叔好！」王全出現在門外，打招呼道。

「哦！是拳拳啊！你們一起回來的？」秦父有點意外。秦母卻是瞭然於胸的樣子。

「你知道什麼，他們現在一起合租，當然一起回來！路上有個伴兒多好啊！」秦母笑得一臉燦爛，對王全說道：「拳拳現在可真精神！我們和你爸媽約好了，年後一起吃個飯，你放假了，也別老想著一個人出去玩兒！也叫上我們家潼潼嘛！」

秦潼被她媽毫不掩飾的行為折服，可是你女兒已經被他得手了！這句話秦潼只能放在心裡說了。

「媽~」秦潼表面還得裝作嬌羞的樣子，畢竟她是矜持的女兒家嘛！

「害羞什麼！你小時候還追著人家的屁股後頭跑呢！」

「媽！~」秦潼覺得她豐富的想象力一定是來自於她的老媽，把沒有的事說得跟真的似的。

王全只在一旁陪笑，他也回憶了一下，有跟在他屁股後頭跑嗎？好像沒有，不記得了！他只能回想起她小時候叫他「拳拳哥」時嬌糯糯的聲音。當時怎麼沒有覺得這麼撩人呢？

「好的！一定叫上潼潼！那阿姨，我先回去了，我媽肯定還在家等我呢！」王全禮貌說道。

「好好！那你趕快回家吧！」秦母熱情揮手道。

王全用眼神傳達不舍，秦潼卻在秦母身後擺手暗示他快走，再看就要露餡了！

「好！叔叔阿姨再見！」王全這才繼續住上走。他家住在四層，想必是三樓的動靜被聽到了，門也早早打開。

「你跟拳拳相處得怎麼樣？」

秦潼家裡，一關上門，秦母就忍不住的打聽。

「什麼怎麼樣？就那樣唄！」秦潼可是含糊其詞的好手，她這應該不算騙人吧！

「什麼怎麼樣？我問你喜不喜歡他？」秦母也是直接之人。

「呃……媽！這種事情怎麼能這麼問呢？」

「對了！這次回來你有沒胡發現什麼不對勁？」秦潼轉移話題問道。一邊舒服地坐到了客廳的沙發上，靠著沙發鬆懈下來。

「別想轉移話題！」秦母一臉我已經識破你的詭計的表情。

「你沒發現王全這次回來得比已往早嗎？現在還是正常工作日呢！普通工作者都還在上班。」秦潼提示道。

「哎？還真是！你怎麼直呼名字呢？叫拳拳哥，你小時候不是經常這麼叫嗎？」不愧是秦潼的母親，關注點也異於常人。

秦潼十分無語，想了想，她再誘導一下！

「你不覺得奇怪嗎？大家都在上班，他卻可以回來了。」

「對啊！是不是請了年假啊？正規公司工作一段時間都會有年假。你沒有正經工作，你可能不知道」秦母找到了合適的理由，悄然大悟道。

「……」

秦潼覺得自己繞彎實在太愚蠢了，乾脆挑明道。「他辭職了！」

「誰？」秦母驚訝問道，似乎有點不相信。

「拳拳哥！」

「你還是叫他王全吧！別叫得太親密了！」

「媽！你這也變得太快了吧！」

縱是心中同情王全，秦潼還是被逗笑了。

「那他接下來有什麼打算？找好下家了嗎？」秦母追問道。

「他也準備寫！」秦潼說得有些心虛。

「你攛掇的？」秦母快人快語問道。聽這這個答案下意識的皺起了眉。

「怎麼可能！」秦潼崩潰，連她媽都認為是她攛掇的，可以想見田阿姨會怎麼想。她自暴自棄地躺倒。彷彿一頂大鍋從天而降，而她卻無可奈何。

「坐要有坐相，躺著像什麼樣子！」秦母批評道。

「我又不是坐，我就是躺相啊！」秦潼早已習慣秦母的管制。但她並沒有坐起來，因為她會根據秦母的語氣來判斷秦母有沒有生氣。秦母果然也沒有再計較，她心裡裝著別的事呢。

「那就是心血來潮？他今年二十八了吧！工作也有六年了，我記得他一直都是從事計算機行業的。這工作怎麼丟了呢？是他犯了什麼錯誤，領導辭退他了嗎？」秦母自言自語地猜測。

「媽！現在的重點是他要寫，不再找計算機相關的工作了！」秦潼心力交瘁，比自己丟了工作還要累。

「媽懂你的意思了，他這事辦得不靠譜，本來還是以為是個穩重的孩子，媽媽還想讓你們交往。現在看來還是算了吧！你放心，媽絕不會讓你踏進這個火坑！」

「媽！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誤會了！」秦潼趕緊辯解道。她雖然對母親反對早有預料，但想不到母親態度如此堅決。

「誤會？我沒有誤會！我跟你講，絕不是媽媽嫌貧愛富，只是他都二十八了，還沒定性，三心二意，這樣的人怎麼承擔家庭的責任，怎麼能夠託付終生？之前他媽媽還約我們一起吃飯，現在看來這事也辦的不地道。她兒子辭職了，瞞得這麼緊！我一點兒風聲也沒聽到，這是想騙婚哪！」秦母越想越覺得氣憤。

秦潼見事態升級，趕緊打斷道。

「停停停！媽你別猜了，他還沒跟家裡說呢！田阿姨不知道這事。你別把事情想得太嚴重了！怎麼就到騙婚了？都還沒談婚論嫁呢！」

秦母也思索著坐到了沙發上。

「沒錯，媽氣糊塗了！八字還一撇呢！他辭職跟咱們家也什麼關係。」

秦母想明白了，面部表情也就放鬆了許多。

「都怪媽！當時想著撮合你們，就把你要招合租的事情透露給你田阿姨了。現在倒好，孤男寡女，不怎麼方便吧？」秦母關心道。

秦潼哭笑不得，現在才知道是孤男寡女嗎？早就已經是乾柴烈火了。不行，她得搏出一線生機。

「寫也是能成為一份職業的嘛！你看我現在不就是靠寫掙錢嗎？」秦潼坐起來，拉住母親的手，化身貼心小棉襖。用溫柔的語氣，溶解堅硬的頑石。

「我當初就不同意你寫，你一個學化學的，不繼續搞科研，畢業就跑去寫什麼，本科不是白讀了嗎？」秦母並未動搖半分，倒是射出幾支冷箭戳在秦潼早已千瘡百孔的心。

罷了！罷了！城門失火，自身難保，還是等母親大人先冷靜冷靜再說吧。

秦潼潼暗暗搖頭嘆氣，一首涼涼送給拳拳。

「涼涼天意瀲灧一身花色，化作春泥呵護著我~」

坐在一旁看報紙的秦父惘若未聞。反正閨女大了，能自己拿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