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衛夕語最近的心情很難以言喻，就像沙塵暴過境般——一片狼藉！尤其是看到邊關將領帶着一臉興奮，激動不已地敘說着最近發生的事：謝軍師完整無缺地回歸，並帶了個與之相配的美嬌娘，兩人如膠似膝，相敬如賓等等……那個女人是誰，衛夕語就算用腳趾頭想都比這些只會捕風捉影的士兵們清楚！於是充斥胸腔里的憤懣更甚了……好你個謝雨辰，娶親的流程都還沒走完，就這麼親昵這麼迫不及待地與她成雙成對形影不離，並以結髮妻子相稱了？！若是如此，當初與她成親時又何必擺出一副被逼迫不願意的楚楚可憐樣？！怕是她其實在心裏怪罪自己多管閑事了吧？！皇帝大人在鑽牛角尖的路上越走越遠，極度不爽后又是一陣冷笑，然後憤然扯下一直掛於脖子之上、半刻不離身的謝某人所謂的世上最獨一無二的定情信物——鑰匙項鏈，用力拍在案台上，最後再隨便拿了本書覆於其上，來個眼不見心不煩！可是，眼不見心真的就能不煩了嗎？答案是否定的。衛夕語都不知道這個早上自己嘆了多少次氣，心裏的酸酸澀澀來回反覆地持續了多久，又把某隻笨得跟豬似的姓謝名雨辰的人罵了多少回……其實她早就料到了，在這種情況下，空有仗義的那隻會無條件地為羽詩琪求情，也料到了羽詩琪舉目無親后必定會去找她投靠她，只是她是單純地尋求庇護還是另有別的目的，那就不得而知了。明明一切事情的發展都是按照她制定的台本走的，可真到了這一步，卻又覺得心裏鬧騰得不行，食難咽，寢難安！或許那天不該賭氣，若是兩人開誠佈公地談一次，或是直接向她坦承自己有些彆扭的心情，把她帶回來，興許結果就大不一樣，也不會發生這些不中聽的件件刺耳的事了……只是，謝雨辰她以前的臉皮不是厚得連劍都戳不進嗎？她若再強硬點死皮賴臉些主動示好，或是攔住自己要個分手的說法，又何至於現在分隔兩地，搞得大家都不愉快？或許，不愉快不痛快的只是自己，此時的她不定在外面和欣賞她的人怎麼風流快活呢！皇帝大人糾結彆扭著，心裏情緒跟萬花筒似的千變萬化，到最後，乾脆把所有成立的不成立的莫名的罪名一股腦地全扣到遠在千里之外的不明真相的謝某人頭上……謝雨辰和羽詩琪拜別了邊關將士，一路遊山玩水，好不愜意！至少表面上完全看不出異常！「聽說謝大人不久前請求皇上賜婚，對象還是皇上的親姐姐……」謝雨辰耳尖地聽到路人甲乙討論著朝廷之事，然後快速整理出重點：謝小大向三公主大人正式求婚了？真是可喜可賀啊！不過轉念一想，便又覺不妥了……當時在謝羽的婚禮上，挾持羽皇的就是頂着謝億陽面孔的人，雖然在家國敗落後，她又救了自己，可羽詩琪心裏終究存在着一個不小的疙瘩，要釋懷那完全是扯蛋！殺父之仇，亡國之恨……這結不是那麼容易解的，謝雨辰不打算強人所難，也不知該怎麼與她解釋，總不能撇清了謝小大的嫌疑，反把皇帝大人給搭進去吧？私心裏，她是不願羽詩琪對衛夕語有成見的，雖然她在兩個多月前已經慘遭拋棄。於是秘密只能是秘密！「咳，那個，看來貌似我兄長要娶媳婦了……」「我聽到了。」羽詩琪回答得無比冷靜。「所以，於情於理，我都得回去一趟……」估計請帖已經送到樓里了。這麼終身的大事，自己要是不去獻祝福，事後謝小大還好說，衛怡彤那女人指不定怎麼記仇折磨人呢！咳，反正順便，再看下那個莫名其妙鬧彆扭的狠心女人吧！「我又沒說不走，再說了，我們走的方向，不一直是崎國京都的方向嗎？」羽詩琪削她一眼，很客觀很直接地把事實擺在裝傻充愣的某人面前。謝某人頓時被堵得啞口無言，無語望天。不過她也不傻，這種關係到利益和身家性命方面的事總是比較敏感的，也不能怪她以小人之心度『女子』之腹了，大家攤開來說個清楚，總比一路上相互臆測來個爽快！「崎國滅你吉羽國，你竟還能心平氣和地與我一同到京都觀禮……？」謝某人假裝漫不經心地試探著，可惜功力不夠深厚，被羽詩琪一句話給嗆了回來。她只是輕描淡寫地道，「有話就直說。」謝某人突然間就覺得她變了好多……冷靜中帶着強勢，看似交心卻又必須得時刻堤防，是不是每一個遭遇重大打擊的人，都會以非比尋常的速度進行蛻變呢？「……我只是希望你別做傻事，好好過活。」謝雨辰望着羽詩琪走在前面的背影，斂下眉輕聲如是說道。羽詩琪輕輕地勾了勾嘴角，「那是自然。」於是，謝雨辰的心驀地安了下來。只因她信她！「只要我能幫得上忙的，一定為你兩肋插刀！」這一刻，謝雨辰願意把她歸為自己的朋友那類，與自己共同寄情于山水的志同道合的朋友……兩人的關係瞬間被拉近了許多，具體表現在，羽詩琪不再循規蹈矩，抓住機會趁某人不備就抬腿踹人，且一踹一個準；吃飯時她會為粗心的謝某人夾菜，然後擦嘴角；謝雨辰也不再拒絕她的親近，偶爾還會想些冷笑話來調劑下『二人世界』，逗得羽詩琪樂個不停。於是，兩人在一起，越發地默契和融洽了，在外人眼中，倒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絕對招人各種羨慕嫉妒恨的小倆口子了。對此，謝雨辰掛在嘴邊的口頭禪是，走牛B的路，讓傻B說去吧！只是她忘了，這種自娛自樂的形式，不在乎別人言論的態度，儘管她自己是不屑一顧的，但卻會傷到真正關注在意她的人，讓她對此信以為真……狀元爺大婚前夕，謝羽二人總算是順利趕到了京都，此時的京都熱鬧非凡，家家張燈結綵，人人喜笑顏開，頗有幾分準備集體過年的氣氛，倒讓風塵僕僕的謝羽二人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和狼狽不堪了。謝雨辰作為狀元府名義上的二當家，在謝大人為婚事忙得焦頭爛額又不敢哀聲怨道的當口，本應殷勤地幫着打理事物，料理賓客，卻因各種"大事小事」耽誤了行程，只在最後關頭匆匆露個面，便回了房心安理得地歇息去了。對此種惡劣卻又偏顯得光明正大理所當然的偷懶行為，謝大人表現出十足的咬牙切齒，怒意盎然！隔日，終是到了謝大人一生之中只有一次的最重要的日子。謝雨辰睡下到醒來，不過兩個小時便被謝大人火燒火燎地差人從被窩中挖了出來，隨即像個傀儡木偶似的，被大堆丫鬟侍女折騰擺佈著，不一會兒便打扮得那是唇紅齒白、人模狗樣的。話說，今日又不是她成婚她要娶媳婦做新郎官，大半夜的過來擾她清夢，打扮個鬼啊？！謝某人半閉着眼，用手捂嘴連續打着不雅觀的哈欠，若不是今天日子不一般，是個大紅喜日，她真想不管不顧地戳著此刻正為她束頭髮，扯得她頭皮陣陣痛的丫鬟的腦袋拖出去罵街了！腦袋昏沉着以一點一墜的方式抗議，迷糊地過了不知多久，頭上壓力驟減，剛心呼謝天謝地總算被折騰完了的謝某人，來不及慶幸馬上又被兵荒馬亂地伺候着穿上華服，然後一刻不停地被推到前院。喂，你們這是趕着送我去投胎嗎？冷風一吹，霎時清醒了不少。天色，微亮。鑼鼓聲響，鼓吹奏樂，高頭駿馬，人潮湧動……看這排場，眼前堆積繁多的聘禮，謝某人頓悟，原來是要到去宮裏迎嫂子的時候了啊！一想到進宮可能會遇到的人，心頓時就忐忑起來了。看着謝大人身上洋溢的怎樣也掩蓋不了的有情人終成眷屬的喜悅，對比自己無疾而終的一廂情願的愛情，謝雨辰重重地嘆了口氣，然後又不死心地搖頭握拳，對黑暗的天空暗暗發誓道，「衛夕語，這輩子你誰也不許嫁，要麼單身一輩子，要麼就等著做我的糟糠之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