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第 76 章

謝雨辰是個花盲,唯一認得的就是比較常見的最能表達愛意的玫瑰,於是在進宮迎親前,匆匆諮詢了院裏的花匠,並且托他搜羅大量的紅色玫瑰、紫色鬱金香與藍色水菊。

陪着謝大人進宮,經歷著紛紛擾擾N多的入贅皇室的禮節,其實說起來,她只是謝大人名義上的弟弟,一無官職二無名望的紈絝子弟,一般只需露個臉,證明人在便可萬事大吉。

看着謝大人躊躇著被「婆家人」戲耍於門前,還得好聲好氣一字一句服服帖帖地回應着,那姿態簡直要卑微低下到泥土裏去了,嘆息,誰讓她娶的是身份尊貴的皇帝大人的親姐姐呢!

好不容易進了房,又得萬般恭順地聽着嬤嬤們念經似的把准駙馬爺之「三從四德」過濾一遍,再背着覆著紅蓋頭的新娘環著「娘家」遊行一周,一路高歌著對準媳婦的山盟海誓,向整個皇城裏的人宣佈自己的駙馬身份……

待重新走回到迎親的正大門時,已是日上高頭……

炎炎烈日下,謝某人不禁佩服謝大人的體力,這練過武的人哪,就是不一樣!

接着又是一連串的「穿越火線」,避搶親團,跪算盤珠子,聞妻訓……

謝某人不禁聯想到自己與皇帝大人的將來,偷偷擦去了額上的汗水,又為謝大人抹了一把心酸淚,好好地娶個親,非得把自己搞成諧星兼體力勞動者,犧牲小我娛樂大眾怎麼的?

話說,個個都是考驗新郎的招,怎麼新娘就尊貴無比、趴在新郎背上樂得輕鬆了?

腦袋裏自覺地浮現一句話: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這都扯到啥了?用力甩頭,把這對老婆不忠的話語抹殺掉。

於是悄悄地在腦海里把新郎新娘掉個包,謝某人渾身一哆嗦,還是算了,小七堂堂一個皇帝,外表又是一副弱不禁風的柔美女子,讓她背着自己,那該成何體統了?

關鍵是自己一定會被全天下的人鄙視、嘲笑外加怒罵,從此遺臭萬年的!

謝某人心有戚戚地YY著,表情時而歡樂時而悲苦,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天知道這八杆子還沒一撇的事,她卻在別人的婚禮上提前全部情緒化了……

皇帝大人只在中途很低調地露了面,囑咐新郎官幾句便沒了人影,害某隻提着袍子下擺,匆匆趕去結果連個衣袖都沒看到。

差點就鬱結到吐血了!

迎了新娘回到駙馬府已是夜色深沉,謝雨辰站在一旁,似個旁觀者,目睹著府里人的送往迎來,觥籌交錯,熱鬧之極卻又顯得寂寞之至,果真一群人的狂歡還是無法覆蓋一個人的孤單嗎……?

羽詩琪默默地守在謝雨辰身邊,為她擦汗、夾菜、遞醒酒茶,動作嫻熟溫柔,從前的刁蠻嬌縱已經完全看不到痕迹。

酒過三巡,皇帝大人總算是姍姍來遲,真誠地送上賀禮,對着一大院子喝酒喝得快現出原形的朝廷官員說了幾句官方話語,便消失在後院的新房中。

謝某人趕緊屁顛屁顛地尾隨跟蹤,待明確目的地后,又以生平最快的速度返回花園,那裏有她事先準備的300朵大紅玫瑰,其間穿插著60朵紫鬱金香和5朵藍色水菊。

話說,抱起來還真是有夠重的!

匆匆忙忙又跑回新房門前的樹下隱蔽著蹲點,站了將近半個時辰左右,手腳都有點發酸發麻了,皇帝大人才在眾丫鬟的簇擁中邁出了房門。

謝某人不禁懊惱地拍了下腦袋,暗自罵笨,就這麼貿貿然衝出去貌似太突兀了,之前怎麼就沒想到去想個浪漫點的邂逅點子呢?!

在眾人發亮艷羨而又瞭然的眼神中,謝某人硬著頭皮在圍欄轉角處攔住了表情冷漠的皇帝大人,「吶,我有話對你說。」

配上謝氏獨具的靦腆不安和憂鬱羞澀,謝某人很果斷地拋棄了面子問題,特小媳婦樣地扭捏着衣角,埋頭說話之餘又偷偷地用眼角瞟了皇帝大人幾眼,把標準的「想看又不敢看、欲說還休」演繹得那叫一個淋漓盡致!

衛夕語只淡淡地微不可見地撇了眼謝某人手中捧著的顯眼的「三色花」,然後便不理不睬,作勢要繞過她,繼續原來行走的軌道。

竟然完全被當作空氣對待了……

謝雨辰忙空出一隻手抓住即將擦肩而過的她,而後在皇帝大人不帶一絲溫度的冷漠視線中訕訕地收回手,心有不甘又不能對着她吐露,於是忍下心中的酸澀,自作主張地對跟在她身後的「甲乙丙丁」們發號施令,「你們先退下,我有重要的事要與皇上相商。」

眾人眨眨眼,專註的視線慢慢游移到臉不紅心不跳氣不喘的謝某人手中捧著的那麼大一體積的美麗的花上,商量重要的事帶着那麼多花幹嗎?

明顯就是求愛表白嘛!

謝某人想到自己說的蹩腳的借口,小臉一紅,然後以輕咳掩飾,於是越發地欲蓋彌彰、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眾人回過神來,見皇帝大人並未反駁,算是默許放縱了眼前俊秀『男子』的命令話語,即便再想圍觀,也只能第一時間識相地作鳥獸狀散開。

清場完畢,謝某人這才鬆了口氣,又提起膽子,一手狀似無意、悄悄地靠近,然後瞬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握住皇帝大人略帶冰涼的手心,意料之中的被甩開了,於是再握……

兩人對立着,樂此不疲地用手玩著甩與被甩的遊戲,直到皇帝大人玩厭了覺得幼稚了妥協了無奈地嘆氣了,謝某人才緊抓着皇帝大人的小手,委屈幽怨地請求道,「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皇帝大人冷哼一聲,轉過頭照舊不作理睬。

「有些人一直沒機會見,等有機會見了,卻又猶豫了。有些事一直沒機會做,等有機會了,卻不想再做了。有些話埋藏在心中好久,沒機會說,等有機會說的時候,卻說不出口了。於是各自天涯,各過各的日子……我不想這樣,我想見你,每天和你一起,做任何事都是幸福快樂的,我不知道是什麼引發了我們之間的隔閡,你有什麼不滿都可以和我說,能改的我一定都改……」

聽她說得誠懇在理,眼睛裏閃爍著熱切,衛夕語心底的氣莫名消了幾分,她把原因歸於,今天是個好日子,不宜氣悶……

「你的幸福就這麼簡單?」衛夕語緩了語氣反問道,只是想到她每天和羽詩琪粘在一起,如膠似漆形影不離的,在軍營里被評為公認的登對的小兩口也不見站出來否認,不禁又冷了臉,譏諷道,「沒想到女人說起情話來,也蠻動聽的,花俏程度一點不比男人差。」

謝某人小心地察言觀色,看到皇帝大人好不容易緩和了臉色,肯跟自己說話了,於是剛升起來的小喜悅一下子又被打得支離破碎……

「你不信我?」從皇帝大人不屑的表情中可以讀出,謝雨辰有些不可思議地問道,她自問從開始到現在,一直都是把皇帝大人放在心裏的首位,以她馬首是瞻,唯命是從,不曾違背過……

這莫名冒出的不信任又是從何而來的?

謝雨辰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不帶一絲猶豫很肯定地回答道,「我曾看到過一段話,至今仍銘記於心。它說,幸福就是牽着一雙想牽的手,一起走過繁華喧囂,一起守候寂寞孤獨;就是陪着一個想陪的人,高興時一起笑,傷悲時一起哭;就是擁有一顆想擁有的心,重複無聊的日子不乏味,做着相同的事情不枯燥……」頓了一下,謝雨辰握住衛夕語的那隻手緊了緊,似要通過手上的力度證明她的真心實意般,盯着她的眼睛認真地說道,「我的幸福就是這樣……我就是想牽着你的手,一輩子。」

面對這番稍顯質樸卻蠱惑人心的表白,衛夕語嘴唇動了動,卻又把想說的話咽了回來,只征征地盯着謝某人手裏的花沉思……

謝某人自以為收到了暗示和許可,趕緊趁熱打鐵,殷勤地奉上手中的鮮花,有點不好意思地搔耳說道,「花匠說365朵代表天天想念,我覺得與我現在的境況很貼切,所以挑揀了365朵最完美的送給你……」

皇帝大人把視線掠過玫瑰和鬱金香,停留在藍色水菊上,而後稍微地眯了眯眼,「你覺得我,善變固執又無情?」

這種情況下是不是不該點頭,破壞好不容易緩下來的氣氛?

可是物證已經被挖掘、且□裸地呈現了……

某隻猶豫了下,最後小幅度地上下動了下腦袋,嚼起嘴不滿地吐槽道,「你莫名其妙地不要我了,難道我就說不得你善變無情、始亂終棄、翻臉不認人了?」末尾還很應景地哼了聲。

皇帝大人想了想,倒也形容得真切不冤枉,只是臉面上過不去,於是轉過臉,不接,忽視之。

不知是看出了皇帝大人的彆扭還是歪打正著,情話說多了就順了,謝某人湊到皇帝大人耳邊,輕聲魅惑補充道,「但是不管怎樣的你,我都是喜歡得緊的……」

衛夕語的耳朵頓時就紅了個通透,嬌羞著推開謝某人太過靠近的溫熱身體,附帶免費贈送一個風情無限的白眼,轉身便又要離開。

新房門前畢竟不是一個能夠很好溝通的場所。

於是果斷地把花塞進欲走的皇帝大人懷裏,再順勢環抱着她出了後院,閃進一間空餘著的客房,然後關門,落鎖。

「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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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聞妻令(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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