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女兒的生日

李剛這次要帶王艷麗母女一起走，態度儘管看上去很誠懇，可岳父岳母就是不放心，非讓他寫下保證書不可，保證從今往後不再讓艷麗跟著他再受任何的委屈......李剛仔細想想，眼前這個女人雖然說不是自己喜歡的那種類型，可這幾年來對自己的痴心可見，況且還為他生了一個寶貝女兒，所以就按照岳父岳母的執意來辦，看著不行了重新再寫，直到滿意為止。

王艷麗帶著女兒跟隨老公來到浙江這個陌生的城市，初次與她們打交道的是李剛在當地結交的鐵哥們龔小鋒和他的女朋友米娜娜。龔小鋒一看就是個地道的農村人，穿著樸素憨憨一笑。可米娜娜不同，單看時尚流行的裝容就能辨別出他是正宗的城裡人，不過兩人的共同點都是待人和藹可親比較誠懇，更有種自家人的感覺。

提到米娜娜這個名字，王艷麗並不陌生，上次還是因為她的一個電話給李剛大吵了一架，那是米娜娜跟龔小鋒家人發生了一些爭執，希望李剛能從中調解，當時李剛也是這麼給她解釋的，可她就是不肯相信，以為......這下終於真相大白了。

雖然李剛從未約束過她的零花錢，沒了就給也不多問，可她除了給女兒買東西捨得外，自己的能有多簡就有多簡，該不買的從不多花一分錢。

今天是女兒的生日，王艷麗提前去菜市場買了幾個菜，又定製了一個小蛋糕，心想著等晚上李剛回來一家人好好聚一聚，讓小傢伙也高興高興。

天快黑的時候接到李剛打來的電話，說在酒店專門為女兒訂製了一間包廂，一會兒有一個叫

小趙的人會開車過來接她們，讓她趕快收拾收拾。

王艷麗放下電話，趕快對著鏡子照了起來，她拿出買了好久只用過一兩次的化妝品，慌慌張

張塗了起來......還好，在那個小趙趕到的時候，她也剛剛收拾好。

「師娘好，我叫趙浩，大家都叫我小趙，是李總的徒弟。」

「李總？徒弟？」

「對對對！我師父李總可牛了，我們下面的人都這麼稱呼他。」

「哦，你好！」王艷麗緊張地笑了笑，拉過女兒，「快叫哥哥。」

「哥哥好！」

「你好你好！」小趙蹲下身拉著小手，「你就是李冬男吧？」

「嗯！」

「我經常聽你爸爸提到你，我還看過你不少照片呢！」

「真的？」小姑娘高興地笑了。

「真的，來讓叔叔抱抱。」

「不是哥哥嗎？」她躲了一下，瞪大眼睛看著媽媽。

小趙慌忙解釋：「我覺得你叫我叔叔更合適一些，你爸爸就比我大幾歲，只不過你爸爸比較厲害一些而已。」

「哦。」小姑娘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來，讓叔叔抱你上車好不好？」他張開雙手。

「不好，我想讓媽媽抱。」

「不准沒禮貌。」王艷麗喝訴道。

「沒事沒事。」小趙笑了起來。「那就讓媽媽抱吧！師娘，我們快走吧！要不然我怕師父他們等急了。」

「哦，好！」王艷麗感覺有點反應不過來。

剛走進包廂，就聞到一股濃濃的煙味，正前方坐著幾個和李剛年齡差不多的男人正在吞雲吐霧，旁邊還有兩個穿著時尚著裝的美貌女子。一男的看到他們趕快站起身過來迎接，「小壽星來了，呵呵，小壽星來了，趕快過來上坐。」

王艷麗緊張地微笑著，也不知該說什麼好。

「嫂子你來了，來！坐這。」一女的也慌忙起身讓座。

「謝謝！」王艷麗又是微微一笑，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坐了下來。

包廂裡面開著空調，菜吃到一半的時候，大夥都熱的把外套給脫了下來，王艷麗也熱得額頭浸出汗卻不敢脫衣服，因為她裡面穿的那件保暖衣是幾年前在集市上買的地攤貨，現在已經縮水縮得不行了，由於從來沒有出入過這種場合，不曉得這麼冷的天吃頓飯還要脫衣服，所以只給外面衣服換了換，裡面窮於準備。

「嫂子你不熱嗎？」一女的問。

「我不熱。」王艷麗越發緊張起來。

「脫了吧！你看都冒汗了還說不熱。」李剛站起來示意要幫忙。

「不用不用。」她也慌忙站起來一直擺手，兩個人窘在那裡尷尬極了。

「還是脫了吧！」李剛堅持幫忙，她沒再反抗，隨著外套被脫下的那一刻，現場的氣氛立刻凝固，十幾雙眼睛齊刷刷地看過來，她的臉像是被人剛剛抽打過一樣又紅又燙，多想找個地縫讓自己鑽進去就好了。

「來！吃菜吃菜。」小趙趕快起身活躍氣氛，「大夥都別讓筷子閑著啊！」

「對對對！吃菜吃菜。」另一哥們也跟著打起圓場。

這時門突然開了，龔小鋒和米娜娜手挽著手提著禮物走了進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們來晚了。」他們微笑著走到小壽星身邊：「祝李冬男小朋友生日快樂！這是叔叔和阿姨給你買的禮物，看看喜不喜歡？」

「喜歡，謝謝阿姨！」小姑娘雙手接過禮物，

「還有叔叔呢！」龔小鋒調侃道。

「謝謝叔叔！」

「來，把禮物放一邊，我們先吃飯好不好？」李剛附在女兒耳邊輕聲說。

「好！」他又幫忙把禮物放一邊。

王艷麗保持平衡地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她不敢起身夾菜，也不敢隨便說話，她怕稍不留神，保暖衣勉強遮蓋的褲腰就會顯露出來，再次成為人們聚集的焦點......她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在桌子底下拽著保暖衣的袖口，實在太短了，像是故意做的九分袖一樣。

一個晚上下來，她如坐針氈，渾身長刺。

李剛也未料到事情的結果竟然會發展成這樣，心中難免憋屈多喝了幾杯。

到家后，王艷麗看到李剛隨身攜帶的手提電腦沒有鎖屏，在好奇心的慫恿下，她拿起滑鼠點了進去。很快，一個叫『天甜吻』的網名引起了她的注意：

「在幹嘛呢？」女的問。

「在想你呀！」李剛答。

女的發過來一個微笑圖片。

「這幾天都幹嘛去了？我給你發了那麼多條信息你怎麼也不回？都三天了？你不知道我一直都在等你嗎？」

「忙。」

「再忙也有空下來的時候啊！」

女的沉默。

「前兩天出去逛街都買啥了？」

「沒買啥，就隨便轉轉。」

「哦，那你現在有時間嗎？出來一起吃個宵夜如何？」

「不吃，怕胖。」

「還怕胖呢！你都夠瘦了......」

那一瞬間，她的手抖得連滑鼠也抓不牢了，渾身顫抖，原以為李剛生性冷淡，在這裡卻看到他對別人噓寒問暖。已經結繭的心似乎又被撕開了一角，嘩嘩地流血......一段情意綿綿的對話就像千斤重鎚狠狠地擊中她的頭部，整個人搖搖欲墜，又像跌入無邊的深淵。

她倒吸一口氣，告訴自己要冷靜，越是在關鍵的時候越要冷靜，。可轉念又一想，自己到底造了什麼孽？能讓李剛冷漠嫌棄到這種地步？一個個漫長的夜，一次次無助的等待，感覺似乎太委屈了自己，這事明明又不是她的錯，憑什麼讓他們逍遙法外去調情，自己卻在這裡傷心哭泣，她決定自己過不好也不能讓他們過好，於是就壓抑著那種刺透心扉的痛走進房間，連推帶擻把李剛叫醒：

「怎麼了？三更半夜你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我的心好疼。」她捂住心口傷心欲絕地說。

「需不需要上醫院？要不我送你去醫院？」他好像有所察覺。

「不用了，醫生也治不了我這病，我剛才看了你的聊天記錄。」

李剛臉色一沉，不再說話。

「你跟那個女人究竟是怎麼回事？」

「嗯......啊......那個女人？」他哼阿哈啊不想說。

「就那個天甜吻，你跟她究竟是怎麼回事？」

「哦，你說她呀！」李剛換做很輕鬆的樣子。「她是洗腳店裡的一名服務員，我們的老闆看上她了，我是想討好老闆，所以才故意跟她套近乎的，你可能還不知道在外面賺錢有多麼的不容易......」李剛便開始訴起苦來。

她雖然沒問出來，可眼睛里卻寫滿了懷疑，心裡像多了一顆散發冷氣的冰粒，它隨著滾動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多想此時的李剛能把自己抱入懷抱，溫暖一下她那早已冷的發顫的身體，可是什麼也沒有。

她不願想的太多，更不願耗費大量的時間與精力去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查清了怎樣？查不清又怎樣？父母的年邁，女兒的幼小，她還能怎樣？有時候人們去糊塗一些事情，並不一定是她們真糊塗，很可能是沒有選擇，沒有退路。就像一個人走在沙漠里，口渴難耐，身上又僅有一壺水，它就是再臟，你也要忍著把它喝下去。

早上吃過飯，王艷麗把一支手伸向李剛面前，「給錢。」

「幹嘛？」

「買衣服去。」

他指了指掛在牆上的外褂，「都在裡面呢!」

王艷麗毫不留情地全部拿走數了數，共兩千多，她帶著女兒約了米娜娜去逛街。米娜娜給她們帶到了一所高檔的服裝區，一件衣服都要幾千元，最便宜的也要幾百元，照這裡的消費水平，她的兩千多也只是能買一件一般水準的衣服。轉了一圈又一圈，她又說不想買衣服了，還是去看看鞋子吧！米娜娜又把她們帶到鞋櫃專區，看中了一雙九百多的鞋子，她卻又捨不得買了，儘管米娜娜一再開導說女人就要對自己好，貴一點的鞋子衣服穿起來就是舒服上檔次......

王艷麗告別了米娜娜，帶著女兒來到服裝批發市場，在裡面花了六百多元把裡外全部都給買齊了，餘下的留做當月的生活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