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冬日暖陽

南宋時期，杭州是當時南宋王朝的都城，那時的杭州被稱為臨安，南宋御街便是臨安城的中軸線，也是現今南宋遺迹的代表，南宋御街兩旁，官府衙門、民居、店鋪混雜其中，坊里之間築有磚砌的圓形拱門。由於南宋御街曾是南宋皇帝車駕通行之地，因此古時的南宋御街又被稱為「天街」，後來為了紀念孫中山先生，南宋御街被更名為中山路。

2008年元旦起，杭州市政府開始對中山路進行綜合保護規劃，於2009年9月30日對外開放，如今的南宋御街今古相融，行於街上彷彿穿梭於千年的時光隧道之中，天街觀覽，既可窺見南宋遺韻，亦可觀賞民國史跡，還能享受現代的商品服務。

剛剛開放的「南宋名人園」群體雕像前，葉之語背著畫板畫了一天的素描，對於一個喜歡繪畫懷揣藝術夢想的人而言，面對這樣一座集藝術與歷史紀念意義於一體的雕像無疑是珍饈美味在前，這座高7米長13米的雕像由中國美院創作，夢寐以求的美術學院所創作的作品就立在自家門前，肯定要來瞻仰一番，要不是天黑了雕像又實在高大，她是肯定不會起身的。

延中山中路向南而行，兩處巷坊之間的一處黑油漆大門前立著一位身形挺峻的少年，遠處的商業區燦爛霓虹、人潮湧動，倒顯得這一處清淡寡薄、形單影孤。

斜斜照過來的路燈拉長了少年的影子，少年一半臉頰藏在陰影之中，影子投在黑色的大門之上，這是影孤門也孤的樣子。從之語的方向看來，一邊是鬧市一邊是冷門，這感覺就像是四季人間不慎遺落的寒夜冬日，不知是冬日迷了路難以歸家，還是人間落了鎖拒其在外。

之語找了個位置托起畫板，借著頭頂的一盞路燈，從鉛筆盒裡選了一隻今日還不曾用過的鉛筆著筆畫線，素描紙上正是一半燈紅一半孤盞的布局，三分之二的燈紅熱鬧一直延伸至畫外，近處三分之一的地方是之語對面的一盞路燈，整個右側的畫紙上只有這一處光源，照在少年身上的燈光成了這半卷孤寂的唯一慰藉。

蕭然在孫鍾凱的催眠之下夢到了一處宅院，當他大汗淋漓的醒來之時這一幕便留在了記憶里，孫鍾凱問他見到了什麼。

「一處宅院，一個小男孩，還有一架鋼琴，他在彈鋼琴。」

「是不是大概八九歲的孩子，他叫什麼？是不是燁兒？」

蕭然不想說話只點點頭，孫鍾凱又說：「燁兒，住在御街肖府的9歲孩子，會彈鋼琴？你學過鋼琴嗎？」

蕭然點點頭：「小時候學過，我不喜歡。」

「小時候大概是幾歲？為什麼不喜歡？」

蕭然用手擋住自己的眼：「孫醫生，我很累，我不知道，我想不起來了。」

「好好休息。」

孫鍾凱從診療室出來問童教授和蕭然媽媽：「蕭然小時候是不是學過鋼琴？他說他不喜歡，他當時有沒有很明顯的情緒激化的現象？」

「他就是哭鬧著不學沒什麼別的呀？我跟他爸都覺得就是小孩子沒定性確實逼了他一段時間，後來看他實在不願意也就不讓他學了。」

童教授也想起了蕭然小時候學鋼琴的事情，說到：「大概是然然六七歲的時候吧，孫醫生，是不是有什麼發現？」

「很難說呀……」孫鍾凱沉思，「目前能確定衍生人格是個9歲的小男孩，會彈鋼琴，剛剛蕭然見到他了，可是說不通呀！9歲的小孩怎麼把自己弄傷的？他上次出現也十分安靜？」

這次的治療就這樣無解暫停，蕭然從孫鍾凱那裡回來后就經常夢到那個小男孩，每次都是停在鋼琴前，反反覆復，到後來蕭然竟分不清那是他自己還是夢裡的燁兒。

就在今天，蕭然尋著夢裡的記憶來到南宋御街，由南向北行來，這裡的樣子與夢中太多的不同，他記得那處宅院離清河坊不遠，但它不在任何一個巷坊里，過了萬隆舊址直到高銀街附近他才發現這一處地方，門深深的鎖著與夢中無異，雖然兩邊的建築不太相同但他感覺就是這裡沒錯，蕭然本能的覺得這裡親近，他在門前一站竟忘了時間，等他發覺腿麻腳軟的時候才發現天已經黑了，路盡頭拐角處的路燈都亮了，路燈下還有一個支著畫板的小丫頭。

作畫的之語發現畫里的人動了忙看過去，她手裡還握著剛剛用過的鉛筆，兩個人的目光對在一處，之語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被畫了半天的人發現了。

蕭然倒是沒這樣想，人家是選景作畫，自己又不是景還平白的擋了人家的興緻。

「不好意思，擋著你畫畫了我這就離開。」說著蕭然就要拐進那邊的四季人間。

「不用不用！你沒擋著我！」你就在我的畫里啊，你走了我畫什麼？

蕭然已經走到了對面的路燈下面，這下之語看清了蕭然的面貌。

「是你？原來是你！我記得你，你記不記得我？記不記得？」之語拿著鉛筆三兩步就跑到了對面，攔在蕭然面前，歪著頭問蕭然還記不記得她。

蕭然微微蹙眉，把腦袋裡犄角旮旯搜刮個遍也沒想起這位是誰。也不怪蕭然想不起來，藍夜淺媚那次本來就沒放在心上，再加上當時除了搬起壓在之語身上的箱子就是在幫她抬箱子，哪有閑心思看之語長什麼樣？之語就不同了，她從小學畫畫，要說別的不擅長，記一件東西的輪廓和一個人的面貌那是打小就練出來的，一眼就不會忘，學繪畫沒點過目不忘的本事怎麼能行？不過僅限於二維圖像，讓她背個定理公式肯定要了她半條命，因此她能一眼認出蕭然並不奇怪。

「我們……見過？」

「見過的，見過的，就在藍夜淺媚！想起來了嗎？箱子！你幫我抬箱子！」之語正了正自己頭上的小毛呢帽子，比了一個大箱子的樣子，「嗯？想起來了嗎？」

「呵呵呵……是你呀！被我撞的那個小鬼，呵呵……」蕭然記得那天的那個小丫頭帶個棒球帽穿條牛仔背帶褲，怎麼看都像個初中生，沒想到今天一頂米色小禮帽同色系的一條毛呢連衣裙，配的一件藕粉的短款風衣，看起來盛有小娘紅粉的意思。

「虧的我一眼就認出你來，原來你是叫我小鬼的呀！」

之語不高興了，先是撞了人，然後又認不出，認出了還叫人小鬼！搞得之語作畫時那幾分欣賞藝術品的心情也沒了，真是白讓這人進了自己的畫！